老太太頓了頓,“而且,這些理由,應該由陪審團來聽,再由他們決定你們雙方的對錯,而不是由聽證庭來裁決。”
陸銘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現在我們很多判例,太注重統一,而沒有將案件進行深的分析和區分,法律義務上責任的劃分,還是要看雙方的互過程,本案中,劉翰良先生明顯是故意生事,這也需要庭審的話,只是浪費法庭資源。聽證庭,本來就該把這些無理取鬧甚至包藏禍心的訴訟案件排除在外!”
“法大人……”程也站起,就拿出了金桃花和碧的那封道歉信。
陸銘已經極快的道:“法大人,現在是我的陳述時間。”
小老太太做個手勢,程也只能無奈坐下。
陸銘舉起張紙箋,“法大人,這是原告提出的和解協議,當然,鑒于劉翰良先生的名聲,我的當事人馬上拒絕了。”
法務員將那紙箋送上法席,正是要碧去做仆照顧劉翰良到養好傷的協議。
小老太太看著,眉頭立時皺了起來,抬頭看看小洋娃娃一般可,現今卻怯怯的讓人心疼的碧。
再看看那滿臉猥瑣之意的劉翰良,小老太太眼里有了怒氣。
陸銘說道:“當然,從我個人來說,我認為,所有未達的和解協議都不應該呈庭。”
小老太太哦了一聲,饒有興趣的看向陸銘:“什麼意思?”
“因為和解協議,從來不是什麼證據,比如我的當事人,如果希道歉后就能息事寧人,為了不惹更多的麻煩,很可能通過道歉來請求和解。”
“但如果這類道歉的和解協議被法,和陪審團看到了,通常就會先為主,認為我的當事人有錯,這會影響法和陪審團的判斷。”
“對案件的公正審理,法和陪審團,不能有預設立場,在案件審理中,應該跟著證據走,如此,才會不偏不倚。”
小老太太聽著,小眼睛里閃過一異,沉思了一會兒,“是這麼個理兒。”
原告席拿著道歉書的程也鼻子都快氣歪了,你是人嗎?你也不做人啊!
哦,你把我開出的和解條件給法看了,然后就一陣海侃,什麼沒達的和解協議不該呈庭,這樣會影響法的判斷?
你影響完了,就不給老子影響了?
小老太太又看向那和解協議,滿臉的厭惡,抬頭道:“我同意被告律師的觀點,本案中,最大責任為原告方,而且,既然原告能出席聽證會,看來也并沒有到太多損害,不需要浪費公幣審理!
“不過,被告方需向原告賠禮道歉,案件駁回!”
“嘭”敲下了木槌。
“法大人,這里有被告餐廳老板金桃花和被告人碧的道歉書……”
“我也同意被告律師的觀點,未達和解的協議書,呈庭會影響法及陪審團的預設立場,從今天起,在我的庭,廢止該行為!”嘭,又一聲木槌。
程也目瞪口呆,“法大人……”
“駁回!”小老太太又一敲木槌,然后站起。
“起立!”書記清脆聲音。
小老太太走下臺階向門走去,到了門口回,看到那餐廳老板娘正流著淚向菜鳥律師道謝,心下明白,開始沒將責任推給餐廳,一來,是這菜鳥律師心腸很好,不想餐廳為被告累的人傾家產;二來,對方有道歉書,就算將責任推給餐廳,那自己也不會直接駁回案件,而是會立案,到底曲直如何,要雙方陳列各種證據由陪審團判斷了。
嗯,未達和解的庭外協議,本庭不該看到,陪審團更不該看到。
不然,就讓法和陪審員,有了一些預設立場。
很新奇的觀點,但是,很有道理。
就好像,自己早就有這思考,但一直不知道訣竅在哪里,卻被這小菜鳥一語道破。
突然站定,喊道:“陸千行,晚上陪我去酒吧喝一杯。”
那邊,陸銘正笑著對程也說:“你手里有了我們正式的道歉書,看來,我的當事人,不用口頭表達歉意了!”
程也氣得肺都要炸了。
就在這時,走到門前的李倌,突然喊了這麼一句。
法庭里人都一呆,倒不是李倌約人喝酒讓人吃驚。
因為李倌一向特立獨行,在法律界威又高,誰也奈何不得。
讓人驚訝的是,這李倌,竟然會青睞一個菜鳥律師。
程也咬了咬牙,就是不該法能干一輩子,所以,才這麼多怪胎!偏偏,還惹不起。
劉翰良盯著陸銘,臉沉。
程也看到他臉嚇了一跳,這位良公子,想做的事幾乎沒做不到的,現今,自己壞了他的事兒,怕是,沒好果子吃。
心里立時充滿巨大的恐懼,一時,早忘了詛咒那李老太太。
那邊,看著目瞪口呆的陸銘,李倌頑皮的眨眨小眼睛,“放心吧,我老了,對小鮮沒興趣,別怕我吃了你!”
陸銘哭笑不得,“李倌,能和您一起品酒,是我的榮幸。”
“晚上七點,菲奧娜酒吧!”說完,小老太太推門進了庭。
陸銘一時無語,奧菲那酒吧,那都是迪廳雛形了,自己去都嫌吵鬧,畢竟,迪廳應該是十幾歲小孩兒的世界,卻不想,這老太太,很是新。
陸銘撓撓頭,正要走,那清秀的書記卻快步走來,“陸律師,程律師,請跟我去監督您二位的考核分變化!”
程也立時臉大變,卻忘了這茬。
案子直接被駁回,那比打司輸了還要糟糕,是最嚴重的懲罰,分數是打司輸掉的二倍。
正常輸掉司,要扣掉百分之十的積分,或者扣十分,取兩者的最大值。
但在直接沒能立案,那就要扣百分之二十的考核分。
他本來積分156.75分,在北關的普通律師群里,也算分數比較高的一檔了,現在,一下就要被扣去31分多。
看著一臉茫然的陸銘,和滿臉興抱著陸銘慶祝的王大安,他眼里都要噴出火來,但是,又莫可奈何,只好跟著小書記員去登記,看將新的分數記載進自己的檔案,又發給他新積分的證明,蓋章,便覺得,今天簡直是這輩子,最晦氣的一天。
……
出了法庭,王大安的興勁兒漸漸去了,看著淡定的陸銘,他一時無語。
這什麼事兒,一個司,考核分就把自己曾經的最高分記錄超了,自己三十多年,考核分在負90分到正50分之間游走,勉強維持著,不到負100分,不然,就被吊銷律師牌了。
現在自己的分數距離吊銷律師牌只是一步之遙,很危險的。
這家伙,卻是剛剛為注冊律師沒幾天,就把自己幾十年的斗都給否定了。
有運氣神眷顧,那真是誰也擋不住。
不過,這家伙,真的厲害的,那些論點,也不知道聽誰說的,但從法律學角度來說,簡直是振聾發聵,這家伙的老師,肯定是大律師級別了。
不過,看著陸銘正哄在他懷里哭鼻子的,王大安也沒去打擾,“金經理,我送你吧!”
王大安走到金桃花旁,他開著自己的那輛一百多元買的二手車來的。
“我,我想謝謝陸先生。”看陸銘和潘菈說話,金桃花也不敢湊過去打擾。
“以后有的是機會!”王大安笑著說。
金桃花想想也是,“好,謝謝王律師了。”跟著王大安,走向他停車的方向。
“好了好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陸銘刮了刮抱著自己的秀蘿莉的翹鼻尖。
碧漸漸止了哭聲,但抱著陸銘胳膊不肯撒手。
從來沒有父親的,第一次遇到可以為遮風擋雨的大樹。
潘菈看著碧舉雖然蹙眉,但這時候,也不忍心再斥責,又看向陸銘,誠懇的道:“陸先生,謝謝您!”
陸銘笑笑:“好了,我送你們回家。”
潘菈輕輕點頭,和陸銘向他停車的方向走,碧還是抱著陸銘的胳膊不肯撒手。
“要多律師費,我回頭開支票給您?……”潘菈邊走邊說。
陸銘正看著碧好笑,琢磨著可惜自己子骨實在不行,不然一支胳膊吊著肯定很好玩。
自己父親,小時候也這樣吊過自己。
父親,母親……
陸銘突然就覺得,心無比的低落。
這些,自己從來不去想,但今天碧的舉,卻是令自己想起了怕永生再難見到的親人。
正暗暗神傷,香風輕輕吹來,潘菈的聲音也隨著飄耳中。
“陸律師?律師費,要多錢?”
陸銘回神,笑笑道:“這是我在東海第一樁司,就免費吧。”
“那怎麼行?等幾天,我給您開支票吧。”
陸銘心里清楚怎麼回事,但自然不會一定要這名西洋貴婦難堪,笑笑道:“隨便了,我不急。”
恰好,來到了那線條流暢黑漆锃亮的雪龍幻影前。
“車子不錯!”潘菈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陸銘,“陸先生很有錢嗎?”
陸銘鼻子,一天了,才注意到自己的車子,顯然,也就是表面冷漠,其實,特別疼自己的兒,所以旁的事,一直都沒太留意,在案子結束前,一直神思不屬呢。
“上車吧!”陸銘并沒有什麼紳士風度,還是拉開自己那邊車門先上車。
潘菈猶豫了一下,說:“陸律師,您能不能去我的洗店,我有些法律問題想咨詢您。”
陸銘點點頭:“可以啊,我正好回家,就住你洗店的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