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提示:千葉榮次郎在前文中曾以旁白的形式登場過,但應該有些書友已經忘記了千葉榮次郎是誰、和千葉定吉是什麼關系了,所以在這里幫大家快速地回顧一下。
千葉榮次郎是已經故去的千葉周作(北辰一刀流的創始人,千葉定吉的哥哥)的次子,所以千葉榮次郎是千葉定吉的二侄子,千葉多門四郎的二哥,千葉重太郎、佐那子他們的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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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千葉定吉眉一挑,眼睛一亮,語氣激:“榮次郎,你……及到這傳說中的境界了?”
千葉榮次郎點點頭,然后用像是在說什麼無足掛齒的小事般的口吻輕聲說:
“恰好就在半個多月前……也就是我決定久違地回一次江戶的前夕,我獨自一人到某座山里打獵時,不慎遭遇到了一頭黑熊。”
“黑熊?”千葉定吉的眉再次一挑,剛剛在其眼瞳上浮現的“激”轉變為了“詫異”。
“嗯,一頭大概有2個我那麼大的黑熊。”
角仍舊噙著和笑容的千葉榮次郎張開雙臂,比了下他所遭遇的那頭黑熊的大小。
“可能是我不小心進到那頭黑熊的領地了吧,所以那頭黑熊格外地兇猛。”
“在看見我后,立即不由分說地朝我攻來。”
“熊這種連野豬都有辦法一掌拍死的,果然是相當地可怕啊。”
“突然從草叢里竄出、朝我撲過來,當時如果我的反應稍慢一點的話,腦袋肯定就被拍碎了。”
“不過——雖功躲過了那頭黑熊的第一擊,但我手里的弓卻不慎掉進了我的手抓不到的深里。”
“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拔出我腰間的佩刀來迎戰。”
“這是我有生以來,所經歷過的最艱苦的一戰。”
說到這,千葉榮次郎灑地笑了笑。
“我還是首次上力量、速度、力都如此可怕的敵人。”
“那頭黑熊的熊掌隨便一揮,就將一棵樹干有碗口那麼的樹給砸出了條大口子。”
“不論怎麼認真地去盯、去看,眼睛都難以徹底跟上那熊掌揮的速度,只看見道道殘影。”
“為了不被那比我腦袋都要大的熊掌拍碎腦袋,我連眼睛也不敢眨,每次不得不眨眼時,都是提心吊膽的。”
這個時候,千葉榮次郎的眉宇間,此時冒出了幾分追憶之。
他的這副模樣……就像是在回想著什麼好的記憶一般……
“真的是久違了啊……這種不勝即死、全力以赴的覺。”
“剛開始時,我打得十分吃力。”
“不僅遲遲無法近那頭黑熊的,給予這頭黑熊有效的殺傷,還好幾次差點就死了。”
“但……忽然間,我進了一種相當‘玄妙’的狀態。”
千葉榮次郎的話音此時突然頓住,似是在思考措辭。
片刻后,他才接著往下說道:
“我其實也不是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都發生了什麼事。”
“只記得自己當時為戰勝那頭黑熊,屏氣凝神、專心一志,腦海里除了‘戰勝它’之外再無它念。”
“就在……某個剎那,心陡然變得好平靜。”
“整個人就像站在了一潭很靜的水面上。”
“腦袋空空的,幾乎沒有任何雜念。”
“眼里,只有手中的刀以及前的那頭大黑熊。”
“因為心無雜念,所以面對黑熊所發起的每一道攻擊,我的反應速度變快了許多許多。”
“手中的劍,也因此變得格外迅疾、凌厲。”
“在我進這種玄妙的狀態后,戰局瞬間扭轉。”
“那頭大黑熊的作,在我眼里不再是快得只能跟上殘影。”
“我的腳步,變得能輕松突到莪的劍能夠砍到這頭大黑熊的間距之。”
千葉榮次郎抬起右手,用右手比出手刀的模樣,對自己的鼻子做了個切割的作。
“我瞅準那頭大黑熊所出的一個破綻,近到它的視覺死角,一刀斬斷了它的大鼻子,功將其擊退。”
“心變得格外平靜,腦海里沒有任何冗余的雜念,自實力因心無旁騖而得到了夸張的躍升……這些變化,都和父親與定吉叔您所說的在進‘無我境界’后所會擁有的狀態如出一轍。”
“所以我猜測著——我為戰勝那頭大黑熊而進的這種玄乎狀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無我境界’了。”
自千葉榮次郎開始講述起他進“無我境界”的始末后,就一直安安靜靜地當名聽客的千葉定吉,用以驚愕之為主的復雜視線,直直地盯著千葉榮次郎。
片刻過后,千葉定吉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
“以一己之力打敗了一頭熊并全而退……呵,此事若傳出去,‘技之千葉’的傳說便又要多一個了。”
“我倒覺得這不是什麼多麼大不了的事。”千葉榮次郎微微一笑,“那個傳說中的‘奇俠’:真島吾郎,不也試過僅靠一人一刀就獵殺了一頭熊嗎?他所獵殺的熊還是蝦夷地的那種大棕熊。”
“那只是傳聞而已。”千葉定吉擺了擺手,“‘奇俠’真島吾郎究竟有沒有和熊單挑過,至今仍眾說紛紜。”
千葉定吉對于‘千葉榮次郎僅用一把劍就擊退了黑熊’的此番壯舉,并不是多麼地在意。
一語帶過此事后,便見千葉定吉放下了手里一直端著的茶杯,一臉欣地長出了口氣:
“聽你的描述……榮次郎,你當時確實是進‘無我境界’了啊!”
“我和你父親,都曾進過這種‘萬皆空’的狀態。”
“榮次郎,你事后有嘗試過復刻一次‘無我境界’嗎?”
千葉榮次郎點點頭:
“在和那頭大黑熊一戰后,我有試著再進一次‘無我境界’。”
“但只可惜……不論我怎麼嘗試,結果皆以失敗告終,怎麼也回不到那種心里一點雜念也沒有的狀態。”
“嗯,這都是正常的。”千葉定吉點點頭,“‘無我境界’作為武道之極致,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榮次郎,慢慢來,你可千萬別心急了。”
千葉定吉一咧,朝千葉榮次郎展出鼓勵的笑容。
“你在這個年紀就已進過一次‘無我境界’……這可是極不得了的就。”
“我和你父親,都是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才首次及了這讓無數武者窮極一生都未能一睹其風采的至高境界……唔!嘶!”
千葉定吉的話還未說完,他便陡然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呼。
“定吉叔?”千葉榮次郎一驚,連忙起向前,扶住千葉定吉,“您怎麼了?”
“啊,沒事沒事。”千葉定吉苦笑著擺了擺手,“只是腰又疼起來了而已……”
“昨天晚上,我的老腰病突然復發,不論怎麼休息也不見好……唉……”
“定吉叔,需不需要我幫你按一下?我在出仕水戶藩后,有從某個同僚那兒學了一手能有效緩解人的關節疼痛的按技藝。”
“不用不用。”千葉定吉再次擺了擺手,“我剛才已經讓重太郎去幫我抓藥了。”
“我讓重太郎去幫我抓的藥是很有效的藥,只要將那藥往我的腰上一敷,我這老腰病馬上就能緩解。”
“算算時間,重太郎他應該也快帶著藥回來了。”
……
……
江戶,桶町,某地——
“咦?重太郎先生?真巧呀,下午好啊。”一名手里提著籃蔬菜的老太太,朝正向迎面走來的千葉重太郎熱地打著招呼。
“啊,樂婆婆,下午好。”千葉重太郎以同樣熱的態度,回應著這名老太太。
這名被千葉重太郎喚作“樂婆婆”的老太太,是桶町的某座八百屋的店主。
所謂的“八百屋”,就是蔬菜店。
在江戶時代初期,賣蔬菜的攤商一開始分為:只賣茄子或綠葉菜類一兩種蔬菜的“前菜攤”以及販售多種類蔬菜的“八百屋”。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再也不做這樣的區別了,凡是賣蔬菜的店鋪都統稱為“八百屋”。
這位樂婆婆所經營的八百屋毗鄰小千葉劍館,所以千葉重太郎他們一家人一直都是這位樂婆婆的店鋪常客。
于是一來二去之下,雙方結下了一段不淺的誼。
樂婆婆和千葉重太郎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后,朝千葉重太郎手里所提著的一個大紙袋投去好奇的視線。
“重太郎先生,你手里的這個紙袋是什麼呀?”
“喔,這個呀。”重太郎瞥了眼他右手所提著的這個紙袋,發出無奈的苦笑聲,“這是我剛剛到藥鋪幫我父親抓的藥。”
“藥?”樂婆婆一愣,接著急聲追問道,“重太郎先生,你父親怎麼了嗎?”
“無需擔心,沒出啥大事。”重太郎答,“就只是又腰痛了而已。”
“自昨晚起,父親他的腰就突然開始疼起來。”
“本來以為只需休息一會兒痛就能減輕,可誰知一直到今日中午,病都始終未見好。”
“沒辦法,只能去藥店給父親抓這副能有效治他腰傷的藥了。”
“定吉先生的腰病又犯了嗎……”樂婆婆面憂,“應該不嚴重吧?”
“不嚴重,不嚴重。”重太郎收起臉上的苦笑,擺了擺手,“樂婆婆,你也知道,這是我父親的老病。”
“他的腰隔三岔五地就會發疼。”
千葉重太郎晃了晃他手里的那個裝著藥的大紙袋。
“只要敷上這藥,然后再在床上安安靜靜地躺上1、2個時辰,父親他的這老病便又能下去了。”
說罷,千葉重太郎仰起頭,看了眼頭頂的天后,以面帶歉意的神朝樂婆婆苦笑道:
“樂婆婆,我還要快點回去給我父親敷藥,所以我得先走一步咯。”
“嗯,好。”樂婆婆用力地點了點頭,“快點回家吧,替我跟你父親還有佐那子小姐問聲好。”
“好。”千葉重太郎咧笑了笑,“我會的。”
揮手告別了樂婆婆后,千葉重太郎了手里的藥袋,繼續大步走在返回小千葉劍館的路上。
然而,忽然間——千葉重太郎的側響起一道嗓音略有點尖細的年輕嗓音:
“嗯?千葉先生?”
在聽到這道尖細嗓音的下一瞬間……千葉重太郎神微變并頓住腳步,扭頭看向這道尖細嗓音的主人。
這道尖細嗓音的主人,是一名年紀極輕、容貌頗為俊秀的年輕武士。
他洋溢著一張角都快裂到耳的熱笑臉,三步并作兩步地奔到了千葉重太郎的前。
“千葉先生,真巧啊!竟然能在這里到您!”
“新妻君。”千葉重太郎以無悲無喜的平淡口吻應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年輕武士笑了笑,接著輕聲道:“……我是來為明日會津侯的劍比賽做準備的。”
新妻寬——這名年輕武士的名字。
如果是對江戶的劍界一直有著切關注的人,在聽到“新妻寬”這個名字后,一定不會覺得陌生。
畢竟新妻可是最近聲名漸顯的“三英杰”之一!
傳授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館。
傳授鏡心明智流的士學館。
傳授神道無念流的練兵館。
以上這三座劍館,因劍館規模、師資力量等各方各面的因素皆冠絕江戶的所有劍館,故被合稱為“江戶三大劍館”。
擁有著最響亮的名聲,自然而然也就擁有著最多的關注。
三大劍館中又有哪些人得到“免許皆傳”、又有哪些厲害的老人因出師了而離開劍館、又出了哪些亮眼的新人……這些都是江戶的劍好者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就在前年,出了一件非常有趣的巧合——三大劍館都近乎于同一時間,各出了一位天賦、實力都相當亮眼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