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守此地！等待奉行所的來援！”勝麟太郎一字一頓地說。

“等等、等奉行所的人來救援我們？”梅五郎瞠目結舌，“這……若是等不來奉行所的救援，該如何是好？”

“……我們現在除了死守待援之外，也沒別的法子可使了。”勝麟太郎神沉，“只能希奉行所的人能早點發現我們這兒的變故，然后抓時間派援軍來救援我們了。”

勝麟太郎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死守待援才讓梅五郎去修筑防工事、制作木槍。

長度越長的兵，便越能讓人“越級反殺”。

哪怕是讓一個毫不懂槍的人來使槍，也能有機會強殺一個苦學數年劍的劍士。

只要拿著長槍，在這種狹窄的走廊里，以這一座座簡易的防工事來做倚靠，完全能擋住這幫突然襲來的暴徒一段時間。

蕃書調所的外圍已經被這幫暴徒給團團包圍，想逃也逃不出去。

今夜留在調所的這些人，除了勝麟太郎有著一定的實力之外，其余人都是純粹的學者，沒有任何的武力，若是和暴徒們，那純粹是找死。

打不能打、逃不能逃，那他們所能做的事，就只剩固守、然后期待奉行所的人能快點來救援他們了……

勝麟太郎爬到第1道高墻的后方，然后將懷里所裝著的子彈盡數掏出，清點現在的殘彈量。

算上手槍槍膛還未打出的子彈……僅剩11發子彈……

勝麟太郎本就已很是凝重的臉，變得更難看了些。

……

……

江戶，鍵町——

“橘先生，不行啊！”永倉向不遠的青登大喊道，“這里除了火和被燒爛的木頭之外，什麼都不剩了！”

現在正站在青登側的藤堂，這時也接著對青登喊道：

“橘先生，稍微后退一些吧！火快燒過來了！”

熊！

藤堂的話音剛落，幾顆火星飄向青登，在青登的鼻前端開，鼻尖傳來淡淡的灼燒。

“嘖……”看著眼前越來越大的火事，青登忍不住咂了下。

懷疑這突如其來的火事是人為縱火的他，之所以會火急火燎地領著永倉他們奔赴鍵町的火場，便是為了看看能否在火場的周圍抓到那麼一兩個鬼祟的可疑人士。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們來晚了的緣故，在趕到火場的周邊時，除了正不斷肆的火焰，以及被燒得焦黑的房屋之外，便什麼都找不著了。

著火的地點是鍵町的一條規模很小的商業街。

今夜是個無風天，了風力的加持，火勢蔓延的速度并不算快，在青登他們趕到火場的周邊時，僅有4家商鋪被火焰給吞沒。

“橘先生！橘先生！我帶町火消的人來了！”

忽地，被青登派出通知町火消來救火的原田的聲音自青登的后響起。

青登連忙循聲揚起視線，接著眉頭蹙。

只見隨在原田后的町火消隊員只有區區三十來名。

“怎麼才來了這麼一點人？”青登高聲追問。

原田還未來得及回答，跑在原田側后方的一位年紀頗大、看樣子應該是隊長級別的中年人便苦著臉搶先回答：

“我們現在人手嚴重不足！不僅僅是鍵町著火了，湓町、月町、西山町……總之現在好多城町都發生了火事！我們已經勻不出更多的人手來救火了！”

——不僅僅只有鍵町著火了？

青登怔了怔，接著臉一沉。

——這火果然有古怪！

如果說只有一地方著火了，那還能解釋說是“現在本就正值容易起火災的時節”、說是巧合。

但這麼多地方在同一時間著火……這就沒法只單單用“巧合”一詞來解釋過去了！

已經確定了這些火事都是人為制造的，但現在困住青登大腦的迷霧仍舊很多。

報還是太過缺了。

這些火事是討夷組的人干的嗎？

為什麼四縱火？是想引走我們的注意力和心力，讓我們無暇再去顧及他事嗎？

如果縱火只是他們所打的掩護的話……那他們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麼？

要不要現在向上頭請示一下現在該如何行？

……

青登蹙著眉頭，澄思寂慮著現在該如何做下一步的行。

冷不丁的，青登這個時候突然聽到自己的后傳來了“啪啪啪啪”的聲響……

這道聲響……有點像是在木廊上奔跑的聲音。

然而問題是青登現在正在戶外，并非在戶呀……這奇怪的木廊奔跑聲是從何而來的……？

青登還未來得及扭頭向后查看這詭異的聲響究竟都是怎麼回事，這奇特的“木廊奔跑聲”便戛然而止。

接著，一道中的、聽不出男別的低沉嗓音，從這奔跑聲停止的方位響起——

“橘青登！接住！”

……

……

江戶，蕃書調所——

神野緩步踩著樓梯的梯階，向調所的最頂樓走去的同時，面無表地向旁的獨臂武士反問道：

“也就是說……還活著的人現在都躲到了最頂樓嗎？”

臉正沉著的獨臂武士點點頭：“一樓和二樓都已被肅清。”

“還活著的人現在都聚集在了頂樓西側的一條走廊。”

“他們用房門、榻榻米、家建了3座墻，還做了幾桿木槍，看況他們是打算死守那條走廊了。”

“那條走廊只有一條出口，我已經派人將這唯一的出口給堵死了，他們若想逃跑就只能去跳走廊的窗。”

“但他們如果要跳窗逃跑的話，那將會有負責包圍調所外圍的‘包圍組’等著他們。”

“那個勝麟太郎有著夷狄的短銃。為了將損失盡量減到最小，我讓人去找足夠大的、能用來當盾牌使的鐵制品了。”

神野頷首：“嗯，你做得很好。”

簡單地夸贊了獨臂武士一聲后，神野冷笑一聲。

“勝麟太郎竟然在這……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神野他們今夜的目標，非常簡單：摧毀這座讓他們覺得相當惡心、聚集了大量“賣國賊”的蕃書調所。

神野他從沒料想到——那個勝麟太郎今夜竟恰好就在蕃書調所。

這樣子送上門來的意外之喜可不能放過了。

反正勝麟太郎這種作風相當惡劣的“賣國賊”也是他們討夷組的必殺目標之一，既然今夜上了，那就順手將他也殺了吧！

在獨臂武士的領路下，神野來到了調所的最高層、來到了勝麟太郎等人正據守的那條走廊的廊口外。

負責堵住這條走廊的討夷組組員們，現在都躲在廊口外東西兩側的墻壁后方，躲在了勝麟太郎的子彈打不著的地方。

神野側站在廊口外的西側墻壁后，將小半張腦袋探到墻外，朝廊看去。

走廊，手持左手槍的勝麟太郎協同著手拿各式各樣的兵的學徒、工作人員們躲在第一道墻壁的后方。

發現正探頭朝他們這邊張的神野后，勝麟太郎立即將手里的左手槍一抬，對準神野。

神野連忙將腦袋回墻壁的后方。

“看樣子，貌似只有那個勝麟太郎有短銃啊。”神野淡淡道，“只要能解決掉那個勝麟太郎，其余人再無威脅。”

“神野先生，我們不如直接點火，將勝麟太郎他們連同著這座調所一起燒爛吧。我們的火油應該都鋪灑得差不多了。”

在神野的調度下，攻進調所的部隊分兩組，一組人負責剿殺調所所有活著的生，另一組人則負責四鋪灑火油，準備事后將這座蕃書調所給一把火燒白地。

“火油隊”的不懈努力，順利讓調所的一樓和二樓的空氣溢滿了難聞的火油氣味。

“不行。”神野不假思索地駁斥道，“放火燒死他們的話，等火苗慢慢燒上來，速度太慢了。”

“雖說奉行所的注意力現在都被我們在江戶的各座城町四放的火給吸走了，但為保險起見，還是得以盡量快的速度將這些賣國賊給殺干凈。”

“所以我們還是得強攻。”

神野的話音剛落，便見幾名組員抱著幾張厚實的木板朝他們奔來。

“找不到任何能用來做盾牌的鐵制品！這里唯一大件點的鐵，就是一架鐵鍋，我們只找來了幾張大木板！”

“木板？”獨臂武士的眉頭一蹙，神變得難看。

從他本人剛才親眼目睹到的勝麟太郎所使的手槍的威力來看……這種厚度的木板本不可能擋得住勝麟太郎他那把左手槍的子彈……

他旁的神野這時卻發話道：

“木板嗎……也行吧，縱使擋不住短銃的子彈，也能用來遮擋下那個勝麟太郎的視線。”

說罷，神野拿過了一張木板。

看著神野的這副作，獨臂武士一驚：

“神野先生，您這是打算親自帶隊進攻嗎？”

“這可是一個積累‘如何跟使用夷狄短銃的敵人手’的經驗的好機會。”神野皮笑不笑，“我倒要見識一下這夷狄短銃的威力有多大。”

“莪來親自帶隊！你們跟著我！”

獨臂武士想勸神野待在安全的地方，別到危險的最前線去玩命，但他的勸阻沒起半點作用，神野執意要親自帶隊進攻這一座座勝麟太郎等人修建的臨時工事、強殺勝麟太郎等人。

“都跟上我！”

神野左手提著大木板、右手提著刀，協同分別走在他左右兩側的另兩名同樣也拿著大木板的組員，沖在隊列的最前端。

這條走廊不算寬，神野和他左右兩邊的組員將他們各自手中的大木板一拼，三塊大木板恰好組一塊能將整條走廊給遮擋住的“高墻”。

神野、獨臂武士他們就躲在這“高墻”的后方，以排山倒海的氣勢猛撲向勝麟太郎等人的第一道防工事！

“小心！他們來了！”

見敵人們沖過來了，勝麟太郎連忙高聲示警，同時舉起槍口，準備擊。

木板的確是擋不住左手槍的子彈，但能擋住勝麟太郎的視線。

神野他們都躲到了木板的后方，讓勝麟太郎沒法辨清敵人的數量和位置，只能對著木板一通盲。

砰！砰！砰！砰……

急促的手槍擊發聲，形了一道倒的聲音障壁。

“啊啊啊啊啊啊——！”神野左邊的那位和他一起手持木板沖在最前面的組員肩膀中彈了，他捂著中彈的部位摔倒在地，發出殺豬般的嚎聲。

而在他剛一倒下后，跑在他后的某人連忙上前接過他的位置，拿起他的木板，協同著神野繼續往前沖。

神野在這2個多月里所進行的“組改革”卓有效。

剔除掉一些戰斗意志和攘夷信念不夠堅定的人后，討夷組的人員規模和以往相比雖減了不，但目前仍能留在討夷組的，無疑都是意志和信念都相當堅定、不會輕易被死亡所嚇倒的人。

從神野他們所藏的廊口，再到勝麟太郎等人所組建的第一道防工事，統計只有10米不到的距離。

這麼短的間距，很快便能飛躍而過！

勝麟太郎僅來得及開4槍，神野他們便奔抵到了第一道防工事的跟前！

勝麟太郎剛才所擊發的這4槍，有2槍打空了，只有2槍有功中2名討夷組的組員。

神野非常幸運——明明是沖在最前面的，但所有子彈都是著他飛過。

“把他們頂出去！”勝麟太郎一邊繼續持槍擊，一邊向手持木槍的“長槍手”們快聲下令，讓他們快用有著長度優勢的長槍將來襲的敵人給退，不要讓敵人靠近他們。

“長槍手”們反應很快，斗志也可圈可點。

但長槍的數量始終還是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