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年,勝麟太郎被提拔為異國應接掛附蘭書翻譯用,負責蕃書(西洋書籍)的翻譯工作。
1855年,勝麟太郎參加海防掛視察團,對伊勢至大阪灣一帶的防備制進行調查。
同年進長崎海軍傳習所學習航海并任海軍傳習生頭役,其職能類似于海軍軍校學生總隊長。
因通荷蘭語,還兼任教監,負責擔負軍校生們和荷蘭人教之間的通聯絡工作。
在長崎海軍傳習所深造5年,畢業后返回江戶任軍艦練所教師方頭取,相當于海軍士學校教授部主任。
1860年1月,也就是2個多月前,幕府同利堅國簽訂《日友好通商條約》后,為換條約批準書而決定向利堅國派出使節,勝麟太郎命擔任幕府剛從荷蘭買來的嶄新戰艦:咸臨丸的艦長,護送使節橫渡太平洋。
青登數日前剛在和豬谷等人的閑聊中,提及過勝麟太郎等人此次的出使。
在經過了2個多月的艱苦航行后,勝麟太郎順利于前不久返回日本。
剛一回國,勝麟太郎就被任命為蕃書調所頭取(專門研究、傳授西洋學問的機構的老大)和講武所炮教授。
現任的幕府將軍,即德川家茂對勝麟太郎的才學極為賞識。
青登有從某些同僚那兒聽聞過:德川家茂之后似乎有意讓勝麟太郎復歸海軍,令勝麟太郎全權負責幕府海軍的建立,讓勝麟太郎來做幕府的第一任“海軍元帥”。
當然,以上皆是傳聞,德川家茂是否真的有意讓勝麟太郎來做“海軍元帥”,無人知曉。
但德川家茂十分賞識勝麟太郎倒是正確無疑的。
不僅德川家茂對此人很重,當今“太后”:天璋院篤姬也對富于才干的勝麟太郎青睞有加。
區區一介下級旗本,僅用了短短6年的時間便躍升了“海軍元帥”的有力競爭者……這樣的升速度,別說是在等級制度森嚴的江戶日本了,放到哪個國家都是驚世駭俗。
你的份和家祿是什麼等級,那你就只能做什麼等級的員——這句話寫盡了江戶時代的政治文化。
有些職務甚至直接限定了只能由某個家族的人來擔任,比如幕府的“用試刀人”世世代代只能由令人聞風喪膽的“人斬家族”:山田淺右衛門家族的人來擔任。
像青登這種100石家祿的下級家人,除非像勝麟太郎那樣到大人的賞識、提拔,否則不論立下了多麼耀眼的功績,都只能在“同心”這個下級職務上兜兜轉轉到死。
“原橘青登”曾在機緣巧合下于北番所偶遇過勝麟太郎,所以青登才會在見到勝麟太郎后覺得此人很眼,聽見永倉剛才的嘟囔后,才終于回想起這個中年人是誰。
除了傳奇的政治履歷之外,勝麟太郎的一些軼事也相當有名。
他常常抱著個他相當寶貝的一個巨大地球儀,到各個高、大名的府邸串門,用這個地球儀來宣揚“開國的必要”。
據說他的話都是相當的套路。
先將地球儀往人的臉上一懟,問:“你知道我們的日本國在哪嗎?”
不論別人怎麼回答,他都會一臉嚴肅地將日本在地球儀上的位置給人一指:“沒錯!我們日本國就是這座孤懸在東洋的小島國,那你又知道利堅國、歐羅大陸又在哪嗎?”
跟人逐一介紹了遍各個大國的位置和他們的統治范圍的大小后,勝麟太郎就會開始進正題,宣揚世界有多麼地廣闊,和世界融才是目前的時代大勢,再踐行“鎖國令”太不可取,阿阿阿阿……
還別說,勝麟太郎的口才還是很厲害的。
他是靠著他這千篇一律的話套路將不人折服,令一個又一個中間派或攘夷派的幕府高、藩國大名轉頭倒向開國派。
瞧著勝麟太郎現在這副抱著地球儀,不知是要去哪的模樣,青登猜測著:他應該是正打算又去跟誰宣揚他的開國思想吧。
勝麟太郎近期剛被任命為講武所的炮教授,所以他自講武所現并不足為奇。
算上“原橘青登”在北番所偶遇勝麟太郎的那次經歷,這是青登第二次巧遇勝麟太郎,同時也是他第一次撞見勝麟太郎抱著他那極有名的地球儀出門。
“原來他還真是那個勝麟太郎……”永倉咧開,笑了笑,“和我所聽說到的傳聞一模一樣呢……是個外貌平平無奇的人。”
“他周圍的那些武士應該都是他的保鏢吧?”原田這時話進來,“這個保鏢數量真是夸張啊,而且他的這些保鏢看上去個個都是狠角呢。”
“畢竟距離發生櫻田門外的那場驚天大變,還不到1個月的時間呢。”藤堂面慨,“像勝先生這樣子的主張開國的大臣,增加自己的護衛也是應該的。”
自出了井伊大老遇刺的“櫻田門外之變”事件后,幕府的各個重臣……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主張開國的重臣都或主或被地增加了自己的護衛數。
青登一行人對于突然偶遇到的勝麟太郎,都是抱持著一副“喔喔,是平日里很有名的那個名人呢”的心態來遠觀他。
他們中沒有一人是這個勝麟太郎的。
所以在勝麟太郎走遠后,青登等人便也都失了再去端量他的興致。
收回視線,繼續向著那座原田極力推薦的壽司店進發。
“原田,究竟還要再走多久才能到你所說的那家非常好吃的壽司店啊?”永倉抬手了自己干癟的肚子。
“快了快了。拐過前面的那個路口就到了。我跟你們講哦,那家壽司店除了壽司好吃之外,他們那兒還養有一條很可的狗狗哦,可以一邊吃壽司一邊狗。”原田憨笑。
……
在永倉和原田這倆格奔放的活寶的帶下,一行人再次熱熱鬧鬧地向著壽司店進發。
而就在青登等人剛再次啟程上路之時,青登他們剛剛一直打量的那個勝麟太郎這時忽然扭過頭,直直地看向正與他們漸行漸遠的青登一行人……
但因為勝麟太郎他已經和青登等人已相距很遠的緣故,所以他只能看到一道道模糊的背影。
“勝先生。”瞧見他這副模樣后,疑道,“怎麼了嗎?你在看什麼呢?”
“嗯?沒啥。”勝麟太郎扭回頭,哈哈大笑了幾聲,“就只是突然瞥到那邊的那伙武士的個子一個比一個高,忍不住多瞧看了幾眼而已。”
說罷,勝麟太郎收攏目與心神。
“得稍稍加快點腳步了哦。”勝麟太郎一邊了懷里的地球儀,一邊對旁的侍衛們說道,“可不能讓福井侯他等太久了。”
“勝先生。”剛才那名問勝麟太郎“看什麼”的侍衛再次出聲,“福井侯的宅邸離這里有點距離呢,要不要頂轎子?”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勝麟太郎又哈哈大笑了幾聲,“最近有些疏于鍛煉了,都變虛弱了不。”
“這樣可不行,沒有一個健康的魄,什麼大志也實現不了。”
“我打算之后不論去哪都盡量靠兩條走過去。”
“而且——”
勝麟太郎這時換上半開玩笑的口吻。
“不坐轎子……也方便我在街頭見刺客時撒逃跑。”
在勝麟太郎說出這句話時,他恰好和他的侍衛們從一家面積相當小巧的茶屋前經過。
這座茶屋只有一桌客人,一名獨臂武士和一名神冷漠的年輕武士相對而坐。
這二名武士點了不的茶水和茶點,但奇怪的是這二人都并沒有聊天。
年輕武士微垂著視線,作養神狀,幾乎不吃桌上的茶點,只一直時不時地將茶杯舉起、遞到邊抿上幾口。
坐于他正對面的獨臂武士,其位恰好正對著這間茶屋那敞開的鋪門。
他橫掃著桌上的茶點,吃得油四。
咋一看,這個獨臂武士似乎只是在很普通地大快朵頤,但在仔細觀察一番后能夠發現——他一直有時不時地揚起視線,掃視茶屋外的街景。
在勝麟太郎一面和他周圍的部下們開著玩笑,一面從茶屋的鋪門前經過時,獨臂武士立即瞳孔一,接著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低聲線,朝他對面的年輕武士低聲道:
“神野先生,外面那個抱著地球儀的中年人就是勝麟太郎。”
神野眉一挑,在放下手里茶杯的同時,將腦袋向后稍稍傾斜,用眼角的余朝自己的后……也就是向茶屋外看去。
他功地趕在了勝麟太郎的影在他的視野范圍消失之前,用余捕捉到了勝麟太郎的臉。
“原來如此……那人就是勝麟太郎嗎……很好,我記住他的臉了。”
“那個……神野先生,我其實不解的。”獨臂武士此時神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為什麼非得要來見一見這個勝麟太郎究竟是長啥樣啊?”
“沒為什麼。”神野淡淡道,“就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趁著近幾日恰好有點空閑,過來看看這個僅用了短短6年的時間就魚躍龍門的下級旗本究竟是長啥模樣。”
“哼,真是越想越讓人火大……”
神野陡然收了端持茶杯的力度,茶杯在他的抓握下發出“吱吱”的奇怪聲響。
“這種禍國殃民、對夷狄卑躬屈膝的國賊青云直上。”
“而我們這些真正的國志士卻遲遲無法舒展我們的大志……”
“幕府的逆實在是太多了啊。”
“神野先生,我們之后要不要試著將勝麟太郎那個國賊給……”
獨臂武士抬手往他的脖頸上一劃。
“這個不急。”神野淡淡道,“還不需要急著將勝麟太郎給天誅。”
“勝麟太郎這樣的國賊我們遲早會殺,但不是現在。”
“事要一件一件來、一件一件做。”
神野將茶杯里所剩的茶水一口氣飲盡,然后將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付賬吧,回去了。”
“差不多……也該回據點看看對于今晚的行,大家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寒芒,此刻于神野的眼瞳中閃。
……
……
在江戶時代,壽司并不是一種很親民的食。
普通的手握壽司,平均價格是8文錢一個,而一碗熱騰騰的蕎麥面一般只需要16文。
但誰青登現在余財充足呢?
在領到剛下發的這個季度的薪水后,青登目前的存款已功突破了300兩金。
僅僅只是一頓壽司的話,青登還是請得起的。
在來到原田極力推薦的那座壽司店后,青登便讓他們隨便點、放開了點。
雖然大中午的就喝酒好像有點不像樣,但青登還是點了兩支溫好的清酒來助興。
聚餐是最容易增進彼此誼的方法之一。
待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后,青登便通過對他們的言行舉止的觀察,對他的這三名新部下有了更多的了解。
永倉新八格豪爽。
原田左之助格憨厚。
藤堂平助格板正。
永倉一言一行都帶著直爽豪邁的勁兒。
原田的臉上總掛著抹憨笑,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禮貌……但他這副總憨笑的模樣,給人一種“這人看上去不大聰明”的覺……
藤堂的談吐不凡,可以看出他過非常不錯的教育。
不知是不是到自教育所的影響,藤堂舉止相當禮貌,禮貌得讓人都覺有點太板正了。
青登、齋藤也好,永倉、原田也罷,藤堂不論和誰講話,都是用著敬語。
在吃壽司時,不拘小節的永倉曾跟藤堂提過:不需要對他用敬語,但他的這份提議遭到了藤堂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