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李院的角門外,停著楚王府的馬車。
常康坐在那馬車前頭,滋溜溜的哼著小曲兒,翹起的二郎,時不時的抖上一抖。
這小曲兒是他這兩日剛學的,先前那個醉秋風,早就已經了昨日黃花,新風已經刮了起來。
他嗷嗷了幾嗓子,有些上不來氣,平日裏不管是池九爺還是他們殿下,辦事都麻利得很,從不拖泥帶水。早知道今日要等這麽久,他就進去坐在院子裏唱了,還能夠有黑狗汪汪的伴奏。
“常康,你能別鬼哭狼嚎了麽?不知道的,還以為阿時家裏養的不是狗,是什麽野。”
常康聽著周羨悉的聲音,驚喜地朝著角門看去,這一瞧,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
他一個激靈,跳下了馬車,左看了看,右看了看,低了聲音,“殿下,怎麽回事?你昨夜已經是九爺的人了,怎麽這一下床榻,就翻臉不認人,又尋了個姑娘!”
“我同你說,雖然你是我最敬的公子,但也沒有這般始終棄的!若換了個子的,那也就罷了。可池九爺是誰?”
“殿下,我覺得咱們還是趕去看棺材吧!跑快一點,說不定還能夠追上沈藥師!”
周羨靜靜地看著常康,笑而不語。
池時皺著眉頭,提著角,走到了馬車邊兒,一掌拍在了常康的腦門上,然後抖了抖子上的灰,“這子箱底久了,都落了灰了,到飛的,竟是將人的眼睛給糊住了。”
“我鋪子裏頭的棺材多,你這麽心急往黃泉路上跑,看在周羨的份上,任你挑一個,你看我待你好不好?”
常康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剛想打回去,聽到這話,突然震驚的抬起了頭,他抖著手,指了指池時,又抖著手捂住了自己的,然後又抖得更厲害的指回了池時……
“九……九……九爺,今兒個落的是雪不是紅雨啊”,他說著,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子,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周羨覺得,那話本子裏的人一掌打死自己的時候,都沒有他用力。
“我知道了,又有案子,需要九爺穿子的衫對不對?殿下,你看九爺待你多好!”
池時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搖了搖頭,“去沈家奔喪。”
常康合呆若木的站在了原地,等池時同周羨都已經上了馬車之後,方才抖著手,尖出聲,“…………郎?可以口碎大石的池九爺,是小娘子?”
“上車走了!”周羨憋著笑,吆喝了一聲,放下了馬車簾子。
常康傻愣愣的跳上了車,待久樂駕著車跑出去了好遠,他方才像是想明白了似的,驚呼道,“我知道了,九爺……池仵作是因為今日的案子。想著那群無知婦人,自己個都覺得自己不如男人。”
“那姚自己個都覺得,自己生的兩個兒不值得疼。於是九爺決心顯份,然後帶領著全大梁的子都朝為,搶走男子的飯碗……”
“讓全京城的人都瞧見,池仵作是個郎又如何?照樣把我家殿下在石榴下!”
馬車裏的周羨聽著,噗呲一聲,猛烈的咳嗽起來!
池時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兒,淡淡地回道,“我隻是一個仵作而已,你說的那是另外的價錢。”
隻是一個仵作而已,不是什麽天下子的救世主,更加沒有什麽意願要踩癟周羨,踏平周淵,做王侯,皇帝。
也不會去撕扯著那些喜歡在宅裏,熱琴棋書畫,願意一輩子都圍著夫君孩子轉的人的耳朵,說什麽醒一醒,小娘子也要站起來。
隻是一個小仵作,沒有那麽那麽大的本事。
有些事,想看到的人,自然會看到,不想看到的人,你便是放在的眼前,也是看不到的。池時,不過是想要告訴大家,隻要你願意,小娘子的人生也會有另外的可能。
僅此而已。
常康沒有接話,馬車突然沉默了下來,隻能夠聽到咚咚咚的馬蹄聲,還有那車顛簸,發出的軲轆聲。
周羨拿起一塊梅幹遞給了池時,“府上的廚娘新醃製的,不會酸得倒牙,我試過了,特意拿了一罐子放在馬車裏。觀瀾沒有幾個朋友,去吊唁的人不多,我今夜應該會一直在那裏守著。”
池時點了點頭,接過梅幹,放進了中,一甘草的香味,立馬充斥著整個空腔,讓人神一振。池時嚼了嚼,好奇的看向了周羨,“常康都問我,你不問我?”
周羨對著池時眨了眨眼睛,“我看阿時都來不及,哪裏有時間問你?再說了,我心悅阿時你,同你穿什麽樣的衫,沒有一點關係。”
“不過,我心中還是有些歡喜。畢竟再這般下去,史書都要寫我是阿時的兔兒爺了。”
池時心中一暖,麵上卻是不顯,反倒是了鄙夷之,“不必擔心,你隻是個王爺而已,史書懶得寫。”
周羨一聽,佯裝中箭,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心都紮出了一個來!像我這樣英明神武,大殺八方,還娶了一個天下第一厲害的仵作的王爺,史書就不能它的小手?”
“譬如什麽楚王同池仵作生同寢,死同之類的?”
池時了下,“院子裏種些什麽好呢?”
周羨想了想,“鬆柏怎麽樣,還能讓小鬆鼠來安家;竹子也可以,煙筍以前的家中,就有好些竹子,春日的時候,還能去掰筍。”
池時點了點頭,“荷花可以種的,隻要不劃船進到裏頭去,遠遠擱著,不挨著花,就沒事兒。老家乃是湖湘之地,遍地是荷花。”
周羨瞧見池時認真考慮的樣子,整個人的心都化了。若是人越高興,便能飛得越高,他覺得自己如今怕不是已經衝破了九重天,世界都容不下他的高度了。
正在這個時候,馬車外傳來了一聲巨響,常康一個掌拍在了自己的大上,疼得又嗷了一嗓子,“靠,皇天後土在上!久樂!我剛剛想到了一個事!”
“池仵作若是郎!那我們殿下,豈不是不用斷子絕孫,能夠有小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