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的歎，來得快，去得更快。

商隊的馬車才剛在城門口停留了不到一分鍾，眾人還沒把地頭認清楚呢，便有一隊覆甲、手持長刀的士兵一溜小跑著衝過來。

領隊的小頭目遠遠便大聲嗬斥道：“幹什麽！幹什麽！城門重地，不可停留！看什麽看，就是說你們，還不趕散開！再在外麵閑逛，把你們當細作抓起來！”

駕車的雲墨臉上堆笑：“軍爺，我們……”

小頭目怒斥：“跟我嬉皮笑臉，再囉嗦直接抓起來！”

雲墨心裏委屈：我特喵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呢，哪裏就囉嗦了？

然而形勢比人強，他們這夥人經不起查，真要意氣用事被抓起來，那差不多就算全軍覆沒了。

得，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雲墨從心了，不再多言，左右看了看，眼前的幾條路看起來好像都差不多，他沒來過巫鹹城，商隊裏的其他人同樣沒來過，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眼看著那隊士兵氣勢洶洶地就要殺到麵前了，雲墨沒辦法，隻得選了正中間那條路，一抖韁繩，駕著馬車離開了城門區域。

馬車裏，薑翎微微皺眉，低聲道：“況好像有些不太妙啊，如果全城都這樣，那咱們別說搞事了，就連打探消息都難。”

蕭觀瀾的神也有些凝重，略略搖頭道：“應該不會，若真的長期全城戒嚴，不等敵人攻打，南華自己就得先起來，還是再往前走走看吧，如果形勢真的如此嚴峻，那咱們便打道回府。”

薑翎點了點頭，他們又不是死士，也沒有什麽為了家國獻的偉大懷，此次南華之行，本就是圖個自保，可不是來送命的。

還好，馬車越往城前行，遇到巡邏士兵的次數便越。

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靠邊停了下來。

不停不行啊，這麽沒頭沒腦的一頓趕路，又是走的直線，就怕再走一段後，一抬頭看見另一座城門，那可就有些搞笑了。

雲墨將馬栓在路邊的拴馬樁上，然後臉上堆起笑容，攔下一位路人，想打聽一下香料市場的位置，然而他還沒開口呢，那人就滿臉警惕的小跑著繞開，然後一溜煙兒跑了……

跑了！

？？？

雲墨整個人都懵了：跑啥呀？我是會吃人還是咋地？

他目送那人跑遠後，一回又攔下另一位路過的中年人：“大哥，打聽個……”

中年人也跑了。

“大爺，問您個事兒……”

大爺也跑了。

“大嬸兒……”

大嬸兒也跑了。

……

雲墨垮著肩膀，湊到掀開簾子的車窗前，沮喪道：“老爺，我這長相是不是不符合南華人的審？這些人為啥一見我就跑？我有那麽可怕嗎？”

蕭觀瀾也一頭霧水：巫鹹城以前不這樣的。

據鎮南王府留在南華的探子發回的報，據說南華人很熱的，不就載歌載舞，有時候人麵都不興互相問候的，而是直接掰頭對歌，並且唱著唱著就跳起來了，跳著跳著就大家都開始跳了……

絕不是像現在這樣，人心惶惶，人與人之間毫無流，對麵路過連換個眼神都躲躲閃閃。

淩軒到底對這個國家，對這座城做了什麽，百姓才會惶恐這樣？

商隊眾人正一籌莫展，這時一隊巡邏士兵走了過來。

領頭的士兵皺眉道：“街上不得逗留，你們不知道嗎？趕離開，莫要閑逛！”

雖然語氣生，但態度比城門口的巡查士兵不知道好了多倍。

雲墨倒是敏銳，覺得有戲，於是忙上前賠笑道：“軍爺，小的也不是故意要逗留的，隻是小的第一次來巫鹹城，人生地不，找不著路……”

領頭士兵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轉頭看了看商隊的馬車，以及騎馬的幾名護衛，板著臉問：“乾國的商人？”

“是，軍爺目如炬。”

領頭士兵冷笑道：“膽子倒是不小，這個時期還敢來國都，做什麽生意的？把路引和文拿出來我看看。”

雲墨小心翼翼地瞅了那位領頭士兵一眼，這態度不像是生了疑心，倒像是例行公事的排查，他按捺住心慌，轉從蕭觀瀾那裏拿來路引和文牒，呈遞給那位領頭士兵。

那人翻看了一陣，又依次清點了一遍商隊人數，就連馬車裏的蕭觀瀾和薑翎也被喊出來走了兩圈，還打開箱子驗看了一番貨，確認無誤後才把路引文還給雲墨。

“北城沒有專門的香料市場，至於其他幾個城區有沒有不清楚，倒是靠近城方向有雜貨鋪賣香料，你們可以去那邊試試，另外，國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在街上逗留，如非必要，必須留在家中等待排查，若跟人犯有過接卻未上報者，斬，若與人犯比鄰卻未上報者，斬。”

雲墨倒了一口氣，難怪這裏的老百姓連問路都不敢搭理，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不敢置喙南華的律法，隻得一疊聲的應承：“是是是，多謝軍爺指點，小的激不盡。”

那領頭士兵指了個方向：“我說的雜貨鋪就在那邊，趕走吧，可不是人人都像我這麽好說話的。”

雲墨忙不迭地再次道謝，然後駕馭馬車離開此地，直奔領頭士兵指的雜貨鋪而去。

馬車裏，薑翎沉一陣後道：“照如今這形勢，我們原來的計劃恐怕行不通了。

蕭觀瀾頷首：“沒錯，要不我們租個鋪子賣香料吧，原本香料生意隻是個幌子，可照眼下這形勢，沒個幌子寸步難行。”

沒幌子連上街都難，還打探個鬼哦。

薑翎跟蕭觀瀾的想法差不多，不過還有更好的主意：“咱們不開香料鋪子，弄個小茶樓，主要賣茶，順帶賣香料。”

茶樓當然比香料鋪子更容易打探消息，“可是我們隻有香料，沒有茶啊？”

薑翎笑了笑道：“茶葉又不是大乾特產，南華也產茶葉的，就地取材就行了。”甚至還可以把南華的茶葉拿來再加工一下，當大乾特產賣。

兩人頭頭的嘀嘀咕咕了一陣，很快就有了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