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樓是梁縣有的二層建築,站在二樓推窗遠眺,可以看見大半個縣城。
它一樓是書局,二樓是茶室,後面還帶個大院子,仿著蘇杭園林建造,既有小橋流水的亭臺樓閣,又有曲徑通幽的花樹竹林,景十分優。
今天的賞花會就在後花園裡舉行。
宋積雲和元允中走進去的時候,參加賞花會的人幾乎都到了,正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喝著茶,說著閑話。
聽到靜,大部分人的目不約而同地齊齊了過來。
宋積雲落落大方地微笑著點頭示好。
眾人俱是一愣,隨後又三三兩兩地議論起來。
“不是說今天要給縣太爺接風的嗎?怎麼突然冒出個子來?”
“好像是宋又良家的閨!”
“前些日子和叔伯爭家產的那個?”
“宴請的名冊上應該沒的名字吧?”
聲音都不大,卻也沒有避開宋積雲的意思,在場的人豎著耳朵都能聽得見。
宋積雲置若罔聞。
賞花宴沒有接到請柬,就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了。
笑盈盈地對元允中道:“要不要試試我們本地浮梁茶?攢局的文先生家可擁有我們這裡最好的茶園,他們家的茶葉也是最好的。”
元允中原本沒有表的面孔聞言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烏亮的眸子定定地凝視了半晌,仿佛上有什麼事困著他,他要看清楚似的。
宋積雲滿頭霧水,生怕他這個時候又出什麼麼蛾子。
元允中卻慢悠悠地應了聲“好”。
宋積雲心頭一松,笑著吩咐邊服侍的小廝給他們上浮梁茶,抬頭卻看見宋九太爺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臉鐵青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來了?”他人還沒到,低聲音的喝斥聲先到,“今天可是宴請的縣尊大人,你可別來!小心連累了宋氏族親,為縣尊大人所不喜!”
甚至連累到他!
他在心裡默默地加了一句。
宋積雲眼底閃過一冰冷。
今天肯定會有人跳出來,可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會是宋九太爺。
家屋不和鄰居欺。他當著外人的面這樣製,就不怕別人笑話宋家?
既然他不把自己當宋家的人,那也別怪不給他面子。
宋積雲得意地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請柬,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接到了請柬,自然要來湊個熱鬧了!”
宋九太爺愕然。
這次來參加賞花會的人都知道宋家的請柬是給他,而不是宋積雲。
宋積雲不會為了參加這次賞花會誆了誰的請柬,或者是偽造了一張請柬吧?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在他心裡,宋積雲詭計多端,為了達到目的可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人。
他手奪宋積雲手中的請柬,有人比他更快。
“怎麼可能?”有人神不虞地站了出來,道,“你說你接到了請柬,誰知道是真是假?給我們看看!”
宋積雲循聲過去。
說話的人三十來歲,材高碩,皮黝黑,馬臉鷹勾鼻,明強悍寫在臉上。
是李家窯廠的東家李子修。
和宋家窯廠是死對頭。
宋積雲笑著喊了對方一聲“李世叔”,將請柬遞了過去,然後看著神各異的眾人朗聲道:“還有哪位叔伯想看我的請柬的,不如一並傳閱了吧!”
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有人湊到李子修邊的。
宋積雲把這些人的面孔暗暗記在了心裡。
李子修將那請柬正看反看,還對著看了半天。
發現不是假的,他不由神一凝,在人群中尋找文先生。
眾人紛紛讓路,高高瘦瘦的文先生從太湖石假山後面走了出來。
已是初秋,他卻依舊拿著把畫著山水畫的描金川扇。
“怎麼了?”他皺著眉,慍聲道。
立刻就有人上前在他耳邊一陣低語。
他的視線這才落在了宋積雲和元允中的上。
他眼底閃過驚豔。
但很快就被他了下去。
他板了臉,不由分說地對宋積雲道:“我不管你是從哪裡拿到的請柬,你一個孩家,這樣拋頭面,把你父親的清譽置於何地?我今天也不教訓你了,你趕回去,這件事我當沒發生。”
這些日子梁縣被人談論最多的就是宋家的事了。
不要說宋家的三姑六舅和姻親了,就是文家的家眷和仆婦,說起宋家的事,都能頭頭是道的講講宋又良的大兒是如何和叔伯爭產,如何把宋家窯廠拿到手,又如何把曾家的聘禮丟出門的。
他生平最討厭這種不安分守己,不溫良恭順的子了。
聽得他鬢角青筋直跳,大罵宋大良和宋三良不是個男人,更是嚴文家的人再談論此事。
至於請柬,是從別人手裡弄來的,還是王主簿給的,他都無所謂。
他胞兄是梁縣這幾十年裡唯一考出去的兩榜進士,又在翰林院裡任職,王主簿也好,歷任縣令也好,他不會輕易得罪他們,他們也不會輕易地得罪他。
他輕敲著川扇,道:“聽說你們宋氏換了族長, 我過幾天會和你九太爺一起去和你們族長好好說道說道的——哪有讓人掌管窯廠的道理!”
宋積雲眨了眨眼睛。
文先生這種人見得多了。
可去和一個從小就接古代士大夫主流教育的男子去講男平等,等同於讓現代的子去裹小腳一樣,既荒謬,又不合時宜,純屬浪費口舌,也沒有任何意義。
但文先生要把趕走,這就不行了。
不過,怎麼覺邊的氣氛有些沉沉的,像六月烏雲蓋頂要下雨的天氣。
此時也顧不上這些。
“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神漸肅地道,“我父親留了腹子,我這個做長姐的,總不能讓我們家斷了傳承吧!”
文先生等人均面意外。
宋積雲繼續道:“要怪隻怪我們家人丁單薄。我祖父時,就只有我叔伯和我父親兄弟三人,只有我父親繼承了家業。等我這一輩,我不出這個頭怎麼辦?”
這是在說宋大良和宋三良無能嗎?
把宋氏兄弟踢出了宋家,還要被踩在腳下墊腳。
宋大良和宋三良也太可憐了。
眾人隻覺得心塞。
文先生大怒:“巧舌如簧!搬弄是非!強詞奪理!你這是要犯‘口舌’之惡嗎?”
七出三不去,其中就有“口舌”這一出。
這是說沒有“婦德”。
這名聲要是傳了出去,錢氏和宋積雲姐妹都別想做人了!
題外話
姐妹們,節日愉快呀^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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