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百姓見有商隊進來，便全都圍上去討要一些吃的。

　都城破壞嚴重，這天寒地凍，北境一半的食都需要從外面購，而今一米難求，有商隊就代表著有吃的。

　“行行好，求你們給我們一口吃的吧，我們已經好些天沒吃了，都快要死了！”

　“是啊，求你們發發善心，賞一口吃的吧！”

　商隊存活下來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公子，怎麼辦？”

　段郎君許是因為剛死了堂妹，心中還有幾分疚和不安。

　便道：“給他們一些吃的吧，怪可憐的。”

　他大概覺得自己只要做一些好事，就能減輕心的罪惡。

　仆人們開始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準備拿出些干糧餅子來。

　“不能給！”

　白婳立馬上前打斷，卻遭到段郎君義正言辭的教訓。

　“你這人好生惡毒，他們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咱們有一些吃食，能幫便幫些，你何故不讓他們吃？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

　他大聲地斥責著白婳，終于從這個人上找到了一點高高在上的優越，甚至期待著百姓們對他的阿諛奉承和夸獎。

　白婳面不佳，看著還在派發食的仆人們更是擔憂。

　果不其然，段郎君還沒得意一會兒，街頭就涌來大批的百姓，直奔他們的商隊。

　“就是他們！他們車上有吃的！只要有吃的，咱們就能活下去！就不會被死在這里了！”

　那些人已經瘋了，喪失了理智一樣瘋狂地撲向商隊。

　將他們的貨全部扔在地上，但凡是有用的東西統統搶走。

　然而那幾車干糧本就不夠他們分，便將目都轉向了段郎君和仆人們。

　“他們上、他們上一定還有吃的！有吃的不給我們，還藏著掖著，分明就是想死咱們！”

　他們蜂擁而上，將段郎君拉下馬車瘋狂地搜刮東西。

　“住手，都住手！”

　“我們所有吃的東西都已經給你們，不要再搶了！”

　段郎君此時才意識到事的嚴重，然而白婳已經走遠，本就不管他的死活。

　兵荒馬，婦人之仁，終究會害人害己罷了。

　若是天命所致，那一點干糧又如何能救命？

　反而暴了自己的家底，引了那些人的野心和貪婪。

　不，這不是野心和貪婪，只是生逢世被求生的本能所驅使罷了，漸漸喪失了理智和底線。

　“姑娘救我，姑娘救我！”

　無數的人沖過來，只為了一口吃的，本就不顧商隊的人被他們推搡踩踏。

　段郎君也終于反應過來白婳為何不給他們一口吃的。

　可為時已晚，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去承擔后果，這世上的一切都有因果循環。

　“看不出來，你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見死不救。”

　白虎在心里不屑冷哼和鄙夷，這人，它怎麼看都看不起。

　白婳漫不經心地說道：“恰逢世，人心惶惶不可終日，世之中只求自保，如何能顧及他人？”

　“他若真是良善之輩，本殿定會拉他一把，可惜他不是，既是惡人，你又有何資格指責本殿心狠手辣？”

　救與不救本就在一念之間，為何就一定要求去救？

　遵循本心，不是更好？

　“真不愧是孽龍，也難怪天道想你魂飛魄散，如此歹毒自私的心腸，他自是懼怕。”

　歹毒自私？

　切，那又如何。

　對來說，只要能活著，即便是踩著惡人的尸骨也無所謂。

　至于好人……從不殺無辜，所以不必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去譴責。

　北境都城的況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活著的人不過行尸走，大多數人都只剩下了皮包骨，大端運送過來的糧食也早就被吃了，這里消息也傳遞不出去。

　其余王朝更是樂見其中，北境覆滅，他們也能松一口氣，也不過是裝裝樣子送點兒資過來罷了。

　說起北境也是可憐，前頭丟了北穆，被大端鳩占鵲巢，前腳帝遇刺亡，后腳蕭君策就帶人殺了過來。

　那廝一路兇猛，大多數人只以為他是個臣文，卻不曉得他在戰場上也格外勇猛，一路殺進了都城里，眾多皇子公主被囚，北境王與其王后在宮門上吊自戕。

　大局未穩，便又遭遇怪襲擊，本就冰封，又缺資糧食，不知道死了多人。

　這一連的天災人禍，北境注定是起不來了。

　設的粥棚早就被人拆了，一鍋的稀粥，清湯寡水一眼看到底，一粒米都沒有。

　“你是何人？為何到北境都城來？”

　城中除了商隊，便只有白婳這一個可疑人，城中巡邏隊上前將圍住，面不善。

　“從云昭而來，送了點兒資，不過可惜，剛進城就被搶了，你們若是此時過去，興許還能搶救一番。”

　白婳著懷里的小老虎，言笑晏晏地說著，巡邏隊的人一聽說有資，連忙就趕過去了。

　“呸！真不要臉！”

　小老虎不屑冷哼，這人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花，那資和有半錢關系嗎？

　“人世故你不懂，若是沒有個份，在這城中便是寸步難行，他們此時過去，段郎君應該已經咽氣，商隊的人活不了，那商隊不就順理章是我的了？”

　這什麼，這死無對證。

　如今這張臉無人見過，的確陌生，總得要有個合理的份，送資他們樂意，自不會將視作敵人，更不會為難。

　等到巡邏隊趕去的時候，百姓們已經將東西都搶了，那段郎君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口鼻里都是。

　那麼多人踩在他上，能活著就是個奇跡。

　“放下，把東西都放下！這是云昭送來的資，豈容你們擅自哄搶！”

　“大端已經送來了資，我們都會一一分配，如此哄搶，何統！”

　巡邏隊的人也很魯，沒有顧商隊的人死活一眼，反而去搶百姓們手中的資。

　面對巡邏隊，百姓們自是不敢造次，有婦人企圖往懷里多藏一個餅子，卻被人眼尖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