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門大開著，段怡一抬頭，就能夠瞧見寬闊的朱雀大道。

大戰之下，民宅閉，街市之上，空的，一個人也沒有。風輕輕吹過，將那城中不知道哪兒的桃花，卷落了出來，灑在了那跡已經初初干涸的戰場上。

段怡收回了視線，看向了眼前的段靜。

“陳鶴清同沈青安，一開始便是一伙的。他們佯裝大戰，為的是吸引我們前來？”

朱鹮見段怡問話，將夾在段靜脖子上的長劍收了回去。

段靜松了一口氣，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我不知曉，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并不清楚。那沈青安出了城，是我無意之間，聽到我公爹說的。”

“夫君以為大姐姐他們逃走了，拋下了我，又開始打我。從前也就罷了，路都是我選的，我能怪誰去？可是這回不信，我有孕了，他卻是毫不憐惜，將我腹中的孩兒，都打掉了。”

段靜說著，惶恐的出了自己的手臂。

如今天氣已經頗暖，衫穿得不多，輕輕的擼起袖子，在那雪白的手臂上，到都是層層疊疊的傷痕。

有一些舊傷已愈合，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疤痕。

還有一些是新傷，傷口看著紅彤彤淋淋的，令人目驚心。

這一看便是一個長期被人待之后才會有的手。

段怡皺了皺眉頭，那邊的蘇筠等人已經倒吸了一口涼氣，氣呼呼的嘟囔了出聲，“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簡直就是把我們兒郎的臉全都丟了。”

“就這種人，還和離什麼，直接殺了算了！”

段靜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三姐，當初你說那是火坑，我別跳，我卻是沒有聽，如今后悔不已。你說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我幡然醒悟，來尋你，你便拉我出來，可還算數？”

“當然算數”，段怡定定的看著段靜，“你真的想好了，想要離開王家麼？”

段靜重重的點了點頭，眼中含著淚。

“是”，認真的說道。

段怡沒有看的臉，卻是朝著那明德門的城門看去。

“城門那般重，你一個閨閣子，又剛剛小月，是如何把城門打開的。就這個門，我們軍中，也唯獨韋猛一人，能夠輕松做到。”

段靜一愣，朝著那明德門看了過去，朱紅的大門，厚重無比，帶著幾朝王都的歷史厚重，迫得人不過氣來。

那朱雀大道一無際，在遙遠的另外一端，便是皇宮，讓人不敢抬頭直視。

“是我陪嫁的小廝們”。

段靜的話音一落，從那城門后頭，走出了約六七個壯漢來，他們穿著小廝的布袍，看上去有些兇神惡煞的。

風吹著段怡的角飛揚，因為段靜是親妹妹的緣故，不管是崔子更還是蘇王爺，都默契地沒有張口。

突然之間，段怡卻是了，長槍一指，直接向了段靜的嚨，那鋒利的槍尖兒，一下子便將的嚨，劃出了來。

段靜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幕，的一，一屁跌坐在了地上，可段怡的長槍，就像是長在了的嚨上一般，如影隨形，依舊穩穩的落在了的嚨上。

“你……三……姐姐，這是做甚？為何……”

段靜花容失，那張臉，簡直白到發青，的輕著，鼻翼一吸一吸的，看上去像是要張得窒息了。

段怡鄙夷的看了一眼，“四妹妹嫁人之后，倒是長進了不，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比在閨中高出了不。”

段怡的話音一落，三軍瞬間便了，長弓拉滿，對準了那門前的六七個壯漢“家丁”。

那幾個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舉起了手來。

“ 當初你們離開蜀中，可謂是落荒而逃，本就沒有帶走多人手。且姓段的是書香門第，別說你一介庶，便是大姐段嫻出嫁的時候，都沒有這般壯有力的陪房。”

“你邊凈是這樣的人，又如何會被那王家人欺辱得毫無還手之力？”

段怡冷著臉看向了段靜。

早前斥候武宮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便在附近的農莊里，遇到了段靜邊的侍婢，說是段嫻重新得勢之后，王家待段靜好了許多。

“我便是借你五百個膽子，你段靜也不敢在大戰之中，冒著被殺的風險，出來開城門！”

段怡說著，面帶嘲諷。

段靜膽小如鼠，子懦弱，本不是能做出這種勇莽之事的人。

更何況，昨夜被打的傷口，今日沒有止住？是那姓王的打人自帶持久傷害，還是段靜天賦異稟，永遠流不干啊！

段怡說著，那長槍直直的落了下去，指向了段靜的小腹。

段靜大驚失，慌忙護住了自己的腹部，“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都是他們我的，我出來把你們騙進城去。”

段靜這話一出，那六七個出來開城門的“家丁”，拔就朝著城門沖去。

可是三軍的弓箭手，哪里給他們這個機會，嗖嗖嗖的幾箭下去，那幾人齊刷刷的倒地，被扎了刺猬。

“與虎謀皮！你就不怕說的假話了真，到時候重回王家，你腹中的孩子，你可護得住？”

段怡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把劈在了段靜的頭上。

瞬間慌了神，“城中……”

可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先前還空的朱雀大道，幾乎是一瞬間，從四面八方的小道里，涌出了一大堆全副武裝的人。

他們一個個壯碩如牛，看上去便殺氣騰騰的，穿著怪異的甲，同那京都衛軍的裝扮，那是大不相同。

“是北蠻人！是北蠻人！天殺的沈青安，竟是通敵叛國，引狼室！他怕是瘋了！”

段怡等人從未見過，可就在前幾日還替沈青安鎮守藍田關的鄭鐸，卻是再悉不過了。

他從前便是大周朝鎮守北關的將領，對于這些狗東西，那是比自己個腳指頭，還悉得多！

鄭鐸急得跳腳，三軍一片嘩然。

那段靜瞧著前后左右皆是大軍，嚇得瑟瑟發抖起來。

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結結的說道，“去……去……去襄！沈青安離開了京城，領兵去打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