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事急從權,建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娶了那位突厥子,並允諾始畢,他日功,會立這位突厥子爲正妃。始畢大喜,送了建一千匹馬做嫁妝,並且允諾,起事之時,若有需要,突厥隨時出兵。”
一千匹馬,這手筆可不小了。
李牧皺眉問道:“可是……我聽義父談論立國前後大事的時候,似乎並未有突厥人蔘與啊?”
“當然沒有。”李淵冷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突厥人懂得什麼是信義!始畢是答應了,但他命短,轉過年就病死了。他的弟弟羅即位大汗,從前的盟約,全數不算了!”
“哦……”李牧心裡暗道,其實也算不錯啊,看娜扎的模樣,他的母親應該也是一個人,就算盟約不作數了,李建白撈一千匹馬,一個人侍妾,這買賣可以的!
“盟約雖然不作數了,但是娜扎的母親,卻一直留在建邊。隨後晉起事,四輾轉,也侍奉在建邊。只是因爲份尷尬,故此一直沒有名分。”
“後來大唐立國,建被我敕封爲太子,立太子府……”李淵說到這,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回憶起了一些傷的往事,但還是笑了笑,繼續說道:“當時世民軍功甚大,聲頗高,得到不老我的支持。我心中一,便封世民爲尚書令,允他開府建衙,也就是天策府。”
李牧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安安靜靜地聽著。
“大唐剛剛立國,基不穩。而此時的突厥,羅已死,頡利即位。頡利爲了收攏人心,頻頻發兵侵擾邊關數州。朝野人心惶惶,當時建於世民之間的爭執已有跡象,互相攻訐,長孫無忌得知建邊有一個胡姬,連上六本彈劾,污是突厥細。建無法自證,便……”
“把們母送走了?”
李牧聽得氣憤填膺,媽的,這不是渣男嗎?
李淵點點頭,道:“確實如此,這胡姬是始畢的兒,也算是突厥的公主。既然兩國不能好,禮送回去也屬正常。我還記得,當時送回去的人……”李淵看了李牧一眼,道:“正是你的義父,李績。”
“義父?”李牧納悶道:“義父不是一直保持中立麼?”
李淵笑了笑,道:“李績確實保持中立,但他當時戍守邊州,建又是太子,託他辦這麼點的事,他也不可能不近人。而且,他在辦這件事之前,還給我上了一個摺請示,這也是我爲什麼會知道這麼清楚的原因。”
“哦。”李牧恍然,這便對了,以李績的個,他是不可能不告知李淵就爲李建做事的。
李淵繼續回憶道:“當時已經有這個孩子了,我是知道的,因爲是建的第一個兒,我清楚地記得,我曾跟建說過,這孩子可惜了,若始畢不死,盟約生效,的母親必有名分,就是我大唐的長公主了。”
李牧能理解李淵的心境,唏噓道:“時過境遷,太上皇還是莫要過於追思了。”
“唉……”李淵長嘆了口氣,道:“自那日之後,我就不敢想建。總覺得十分對不住他,其實這一切說到底,都是我的錯。若我不封世民爲尚書令,不許他開府建衙。及時遏制他的野心,也不會出現後面的事。也不會……讓他們兄弟鬩牆,互相廝殺……”
“太上皇,都已經過去了。”
“是啊,追悔莫及……”李淵呆滯地看著前方,半晌,忽然把視線放到了李牧的上,道:“李牧,我想見見這個孩子。”
“啊?”李牧心裡一突,道:“太上皇,這……不是我不讓見,只是、只是您也知道,咱們這裡的侍衛都來自宮中,消息是瞞不住的……”
“我知道,但畢竟是建留下的唯一骨。今日又做出了這等事來,心中必有極大冤屈。的父親雖然不在了,但的爺爺還活著,我若不知道便也罷了,既然知道了,坐視不理於心有愧。你若爲難,我自去見,世民那裡,你只管說攔不住我,也無需擔責。”
李牧猶豫了一下,道:“太上皇多次維護小子,小子豈是不通人、不知恩義之人,太上皇放心,小子一力擔當就是。我這就把人帶過來,讓太上皇好好認一認,看看到底是不是太子之。”
“好!”
李淵激地看了李牧一眼,李牧轉長嘆了口氣,從梯下到一樓。來到庫房,推開門,看了娜扎一眼,走過去把繩子解開。
李思文見狀,道:“哥,你、你要放了?”
“你快閉吧,混賬啊,你可是惹了大禍了!”
李牧沒有解開娜扎手上的繩子,拽著往外走,李思文突然撲過來抱住李牧的胳膊,哭求道:“哥,你不會是真的要殺了吧?哥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殺了,你就把放了吧,就當我沒帶來過……哥,我求……”
“你求個屁啊!你知道是誰嗎?”
“啊?”李思文一愣,李牧湊近他耳邊說了一句,李思文頓時呆若木。
李牧看向李重義,道:“看好他,別讓他跑。他要是還胡鬧,你就把他捆起來,堵上!”
“是,老大。”
李重義嗡聲答應,死死地盯著李思文。李思文呆愣地看著娜扎,忽然腳下一,跌坐在了地上。
娜扎心中不忍,但是裡有筷子撐著,說不出話來。李牧看著也覺得可憐,但是想到這件事的複雜程度,還是把心一橫,拽著娜扎從庫房裡出來了。
“侯爺,您要做什麼?”
兩個護衛攔在前方,其中一人道:“侯爺,這是一個刺客,您不能帶見太上皇,太危險了,出了事,您承擔不起。”
“放屁!”李牧豎眉怒目道:“老子堂堂三品軍侯,你們算是什麼東西,也敢指點我如何做事?老子今天心不好,都給老子滾開,告訴你們,我可有幾天沒殺人了!”
“這……”說話的護衛還要再說,被他旁邊的人拉住了,李牧橫了倆人一眼,拖著娜扎進了升降機。
看著升降機升上去,被阻攔的護衛忍不住道:“你攔著我做什麼,職責所在……”
“那也得分人啊,小老弟!這位爺你能惹得起?你不看大唐日報嗎?他說的可不是假話呀,前幾天砸了大理寺的牆,進去剁了一個史的腦袋,人頭翻滾啊!這麼大的事,你看誰把他怎麼了?再說,你攔著他,能攔住?沒看到庫房裡那個大個子麼?他背後那把斧子怕不是得有上百斤吧,你是對手麼?”
“那就不管了?”
“要管你管,我是不管,我什麼也沒看見。”
說著,勸說這個護衛又回到了庫房門口站著,目不斜視。說話這位見了,嘆了口氣,也站到了另一邊。
升降機吱吱呀呀地往上升,很快停靠在了五樓。李牧手推開門,把娜扎拖了進來,看著道:“我帶你見個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有什麼話,我勸你還是說清楚。”
說著,他手把娜扎裡的筷子拿了下來。
突然,娜扎把舌頭吐出來,便要咬下去。李牧大驚,趕把手進娜扎的裡……
“嗷……你他媽屬狗的啊!”
李牧一聲痛,用另一隻手住了娜扎的腮幫子,把自己的手了出來。手掌已經被咬破了,娜扎的裡鮮淋漓。
“你他媽……”李牧正要罵人,李淵已經聽到聲音走了過來。李牧生生把到邊的髒話憋了回去,差點憋出傷。
李淵看向娜扎,仔細端詳,娜扎也看著李淵,眼眶裡慢慢積蓄出了淚水。
“你還認得我嗎?”李淵看著娜扎的眼睛問道,此時他已確認了娜扎的份,雖然娜扎離開長安的時候僅有幾歲,但此時的模樣,卻與當年那個胡姬有七分相似,李淵還沒老糊塗,記憶還是很清晰的。
娜扎聽到李淵的詢問,把頭別到了一邊,道:“不認得。”
李淵笑了,道:“我卻認得你。”說著,李淵看了看滿臉幽怨的李牧,道:“你小子委屈了,但這是我的孫,你擔待著吧。”
李牧還能說什麼,只好諾諾稱是。
李淵親自幫娜扎把手上的繩子解開,道:“不管你認不認得我,陪我這個老頭子說幾句話,也是應當的吧?”
娜扎看著李淵,仍在猶豫。李牧在旁邊冷冷道:“我以前在馬邑的時候,聽說突厥人都是猢猻變的,不懂禮數,今日一見,還真是不懂。猢猻,你說是不是?”
“哼!”
娜扎聽到這話,哼了一聲,跟在李淵後進了室。李淵示意娜扎坐下,娜扎坐了。李淵坐在對面,李牧看了看倆人,也坐了下來,在倆人中間的地板上。
李淵皺眉道:“坐地上幹什麼,起來,不是有椅子麼?”
“太上皇,臣得坐在中間攔著點,這子是屬狗的,臣怕暴起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