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回頭看了眼白巧巧，道：“又胡說了，我可是比你大了四歲呢。你有這麼好的一個夫君，我呢，這個歲數都沒嫁人，怕是這輩子也就孤一人了。”

張天悠悠嘆了口氣，顯然是想過婚嫁之事的。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雖然比巧巧只大了四歲，卻又是另一番境遇了。

在這個時代，二十四歲的姑娘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若是在中原腹地，的爹孃要因沒有嫁人，而承擔更高的賦稅。意味著鄉鄰會背後嚼的舌，揣測不嫁的緣由。會有閒漢給編不堪耳的小調兒，會遭人嘲笑，猜是不是有什麼說道纔沒人上門求親。

雖然爲張家寨的大小姐，張天的遇到的況要輕緩許多。但一些閒言碎語，還是不免聽到不。起初還可不在意，但久而久之，心裡也會犯愁。哪個不懷春，哪個沒有想象過郎的模樣？雖然平日做男人打扮，但畢竟是人，此乃人，是無法更改的。

白巧巧抿了抿，卻沒有接話。是心地善良，但還沒有善良到分自己夫君的程度。若不是勢所迫，哪個人願意跟別人共自己的丈夫呢？而且張天與李知恩還不一樣，李知恩是奴婢的份，即便是收了，最多也是一個妾，威脅不到的地位，反而李知恩會爲了自己，更加靠。但張天則不同，若嫁給李牧，不得一個平妻的位子。雖說比之正妻還差了一點，但人家的孃家勢力大呀。隴右赫赫有名的三大馬匪之一，自己這邊呢……想到白鬧兒的樣子，真是一點氣都提不起來。

因此不管與張天多麼要好，白巧巧都不會主提及婚娶之事。除非再過兩年，還是無所出，而李牧邊又不斷圍繞著如王鷗這般秀外慧中的子，威脅越來越大的時候，或許會拉張天一起結聯盟，與之分庭抗禮。

但這都是後話了，至現在，白巧巧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幫張天捋順了領，笑道：“姐姐一定會找到如意郎君的。”

張天不知白巧巧在這一瞬間竟想了這麼多，聞言只是含糊應了一聲，心裡卻對的祝福沒有多大的信心。

李牧來到前院工作室，一邊使用制皮技能做‘初級皮革護腕’衝技能練點，一邊在腦袋裡捋最近需要做的事。技能使用了，就會自的做，約等於‘掛機練級’，分神想別的事並不干擾。

不細想還沒覺到，這認真一捋，事還真不。

擺在眼前的就有兩件，一是馬場的事，二是月底天上人間開業的事。第一場馬賽取得巨大功之後，程咬金看到錢了，立刻就想舉辦第二場，但被李牧攔下了。他不想消費百姓們的熱，因爲一旦過度消費，就會面臨竭澤而漁的窘境。所以他把下一場比賽也安排在了月底，在天上人間開業之前，打算就著馬賽時的人氣，再爲天上人間宣傳一波。而且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推進一下馬會的事。這方面在系統裡無從借鑑，而他前世又沒玩過賽馬，只是聽說過，看別人玩過，對其中的門道也不是十分了解，需要索前行，快不得，也急不得。

另外就是天上人間的開業，這是近期的重中之重。目前工程已經進了收尾的階段，再過一兩日，等安排張天等人啓程之後，便要著手開始培訓天上人間的服務人員，準備迎接開業了。

而與此同時，工部署的遷移也在差不多同步進行。隨之而來的，便是原工部舊址的拆除工作。正好可以把天上人間那邊撤下來的工匠調過去……

李牧在心裡一件件捋，越想事越多，腦子都要炸了。

不知不覺日暮西垂，到了晚飯的時候。李知恩在忙著安排印刷明日的大唐日報，白巧巧便自己來李牧吃飯，張天自然跟著，來侯府兩天了，還是第一次來李牧的工作室，早就好奇裡面有什麼了。

李牧的工作室，雖然沒有言明止出，但這侯府上下，除了經常跟著李牧幹活的李重義之外，所有下人都自覺地遵守了這個規矩。只有白巧巧，是可以不分時候，隨意出李牧的工作室的。

李牧正好做完了一個護腕，忽聽到後有開門聲，便知道是白巧巧來了，李重義開門的靜要比這大多了。

李牧把護腕丟進旁邊的大筐，回頭道：“娘子，要吃飯了麼？”

“嗯。”白巧巧點點頭，走近看了看李牧做的護腕，道：“夫君，你怎麼鼓搗起這個東西了？”

“我在研究相對便宜又能給士卒提供必要保護的護，這些都是試驗品，你看這個護甲片，幾塊牛皮而已，但是若有它放在前，尋常箭矢便刺不進去了。還有這個護腕，雙方搏殺之時，也可保護手腕，免得手腕傷，就拿不了刀了……”

白巧巧很認真地聽著，雖然本就聽不懂。

張天拿起一個護腕，出了意外之。常年穿皮甲，各式各樣的護腕不知道用過多，李牧做得護腕拿在手中，便知道質量如何了。試著套在手腕上覺了一下，雖然不能說是特別好，但是質量也絕對是過關的，沒有多餘的花哨，完全以實用出發，佩戴也毫不覺得刻板。若每個士卒都能有一個，確實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令不解的是，李牧現在已經封侯了，堂堂侯爺，好便是做這些東西麼？

把護腕摘下來，環顧了一下工作室的四周，心裡更覺得驚奇。屋子裡竟然什麼工都有，錛鑿斧鋸，大小鐵錘，熔爐鐵砧，好像張家寨都沒有這麼全的傢伙事兒。

張天忍不住問道：“侯爺，這些工都是你用的麼？”

“對啊。”李牧笑道：“天姐姐，你不要我侯爺，你是我的恩人，又是巧巧的姐妹，我把你視爲朋友，你我侯爺，顯得太過疏遠了，便名字就好了。”

聽李牧這樣說，張天臉頰微紅，道：“那你也別我姐姐……便也名字吧。”

“好啊！”李牧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他早就想直接名字了，之前他也這麼過。雖然他現在的年齡是十七歲，但是穿越之前他可是二十八了，十七歲的，二十八歲的靈魂，那一聲姐姐出來，著實有些彆扭。

“這兩日我見你回到家就鑽進這‘工作室’忙活，便是做這些麼？”張天咬了咬脣，小聲道：“若是因爲皮買多了，我可以退給你……”

“哪有的事！”李牧趕擺手，道：“這一次的皮確實是買多了些，但你無需在意，這本來也是我要做的事，而且若我研究明白了，往後可是需要大量的皮的，這十幾車便都做了護腕，能分給多士卒。要是試驗功了，你們張家寨所有的皮，我都能買下。”

“真的是如此麼？不是安我吧？”

“沒有沒有……”李牧眼見著張天又提起退錢的事了，便直接把這個話題中斷，道：“哎呀，我肚子好了，咱們趕吃飯去吧。娘子，今天晚飯吃什麼？”

“廚子做了黃金、鯉魚湯、湯峪繡丸和羊皮花，我盤算著咱們這幾個人吃也夠了，就沒讓再多做。”

“嗯，浪費不好。”李牧推開門，讓二先出去，然後自己再帶上了門。張天不進話去，心裡卻覺得欠下的人更大了。

回到後院屋裡坐下，李牧看到李知恩沒在，便問：“知恩那丫頭呢？吃飯的時候竟然不在？這可不像啊。”

“剛去看過了，說是有幾個活字壞掉了，耽誤了印刷，正在補刻，興許是耽誤了時候吧。”

“哦、”李牧應了聲，心裡卻道，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這活字用木刻，到底不是那麼回事兒，雖然也能印出來，但是磨損著實快了一些。

雖然是個問題，但李牧也不是十分擔心。幾百年後的東西帶到了今日，本來就避免不了產生問題。但他相信，這個時代的工匠備解決這些問題的能力，也許一日解決不了，但是浸其中日久，早晚肯定能解決，他對此有信心。

這樣想著，李牧拿過一個空盤，把幾樣菜都夾了一點出來，擱在了一旁，道：“那丫頭定然不會在前院吃，給留點，省得晚上肚子。”

白巧巧沒說什麼，就算李牧不這樣做，也會給留的。張天卻覺得有些意外，但想到這兩日的所見，便也就不覺得奇怪了。這兩日他看到的，李牧對待府的下人，沒有什麼架子，不止是對李知恩，就連其他下人也是，如後院的四個丫鬟，前院的門房馬伕等人，也都沒見過他斥責。而這些下人對李牧，也是發自心的尊敬，而不是因爲懼怕顯得戰戰兢兢。

這個時代的上位者，鮮有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