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恭迎太……”李牧的腰剛剛彎下午，忽然看到袁天罡從車上下來，趕直腰桿，改施禮爲拱手，道：“嘉誠公來此，可是想看看工程進度啊？”

李淵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道：“不必裝了，這位是欽天監袁天罡，老夫帶他一起來，是想讓他給算個黃道吉日。”

袁天罡聞言憋悶不已，欽天監古已有之，負責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曆法，被視爲與上天通的渠道。怎麼到了太上皇的口中，好似一個民間算命的一樣。

袁天罡職低，又沒有爵位在，走過來先向李牧施禮，同時眼打量著他。李牧回禮，眼睛也止不住在他上瞄。

要說袁天罡這個名字，李牧一點也不陌生，甚至比李世民等人都要耳。關於這傢伙的傳說，就算兩千年後，也是耳能詳。什麼推背圖啦，六十四卦啦，袁天罡斷龍脈啦，小時候看的小人書裡面都有關於他的野史傳奇。而且在遊戲、小說裡面，他也是一個很重要的NPC，李牧穿越之前所參與的《大唐羣俠傳》裡，領‘跑環’任務就是在袁天罡那兒領。

倆人互相打量，心中所想卻是不同。袁天罡數、卦、相聞名於天下，但世人不知，他最擅長的乃是氣之。他觀察一個人，看似在觀察面相，其實他是在觀察此人的氣運。尋常之人，他一眼便可看盡。但此時他打量李牧，讓他非常驚訝，因爲他竟然看不懂李牧的氣運，混沌一片，本分辨不出。

他哪裡知道李牧是穿越而來，原來李牧的氣運已被更改，自然是混沌一片了。

而李牧看向袁天罡的眼神，本來只是好奇，但見袁天罡也在看著自己，而且神古怪，心中也多有些擔心。人的名樹的影，袁天罡能在中華上下幾千年的歷史中浩如煙海的士裡留下偌大名聲，說明他還是有點東西的，李牧自己知道自己的事，還真擔心被他看出點什麼來。

兩人心裡都想了很多，但是作之間不過一瞬，互相行了個禮，看了幾眼而已。有李淵在場，無論是李牧還是袁天罡，都不會把心中所想說出來。

李牧引著李淵和袁天罡繞著工地走了一圈，李淵都很滿意，袁天罡則是犯了職業病，按著風水格局，不斷給出意見，這裡應該引水，那裡應該挖渠，在哪個方向開門，哪裡留窗等等說了一大堆，李淵聽得煩氣，就讓袁天罡住，回去寫一個手札再拿來給李牧做參考。

視察完了工地，回到李牧歇息的樹底下。李牧讓隨從搬來椅子坐下，李淵又想起了起名的事，問李牧道：“關於這樓的名字，我想了兩個，還沒決定用哪個，你聽聽看哪個好啊，一個‘天下第一樓’，還有一個‘天上人間’，你覺得哪個合適？”

李牧一路說得口乾，正在喝水，聽到‘天上人間’四個字，一口水全嗆到嗓子眼了。他詫異地看著李淵，心裡納悶，到底咱倆誰是穿越者啊，您這先一個‘李嘉誠’，後一個‘天上人間’的，我這個真正的穿越者還有面子嗎？

李淵等著李牧緩過來，道：“喝個水都躁躁的，這怎麼行，快點說，你覺得哪個名字合適？”

“呃……臣以爲麼，天下第一樓……”李牧稍微拖長了一點音，留意著李淵的神，見他眉頭一皺，立即道：“……不合適，天上人間好的。”

“對嘛！”李淵掌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老夫也是覺得這個名字好。”說著他瞪向袁天罡，道：“這個牛鼻子還說不好，看起來道行也是不行！”

袁天罡哭笑不得，心裡大喊我不是牛鼻子老道，但他不敢真個喊出聲，只能在心裡默唸，臉上仍然保持著笑容。

終於按照意願起了名字，李淵的心也舒暢了。此番出宮的目的已經達，天也不早了，他打算回宮了。臨走之時，讓小太監回到馬車取來一個木盒，給了李牧。

李牧手接過，手裡忽然一沉，差點掉在地上，好不容易拿住了，打開看了一眼，嚇得趕合上，小聲道：“太上皇，這麼多金子！”

“一些沒用的金，我讓宮中的匠人融了金餅，十兩一個，這裡一共是十個。你拿著先用，不夠就告訴我，還有很多！”李淵笑呵呵道：“不要吝惜錢財，也用不著省錢，一定要把樓建好，老夫要這長安城中，沒有比這座樓更好的！”

李牧抱著木盒，道：“您請放心，一定是長安城中最好的樓。”

“走了！”李淵上了馬車，李牧趁著李淵揹著，從袖子裡出一塊銀子，塞進了小太監的手裡。小太監會意接過，沒說什麼，揚鞭趕著馬車走了。這個小太監正是那日李牧頭一次宮時接待他的那個高公公的義子小陳公公，倆人見了幾次面，託銀子的福，已經算是朋友了。

袁天罡在旁把一切看在了眼中，心中對李牧更加拿不準了。他發現他引以爲傲的相，卦，氣對李牧都不生效，這讓他有些慌張。看著李淵的馬車走遠，袁天罡琢磨了一下，決心用出行走江湖時的絕招，來到李牧近前，冷不丁道：“逐鹿侯，我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了！”

此招名爲‘詐’，江湖士，十個裡面九個騙子。哪有那麼多算卦準的人，大多都是連哄帶懵，套出隻言片語加以發揮，說些模棱兩可的話，把錢騙到手就逃之夭夭了。袁天罡雖然鮮騙人，但江湖士的基本功，他還是爛於心的。此番也是沒法子了，才使了出來。

但李牧卻不爲所，因爲他相信袁天罡就算再神，也不可能知道‘穿越’這種事。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任何底細，李牧都不怕人知道。

李牧瞇起眼睛看了袁天罡一眼，神神道：“我也知道你的底細。”

“哦？”袁天罡挑了下眉，道：“你知道什麼？”

李牧湊近袁天罡的耳旁，小聲道：“你是前朝文帝的私生子！”

說完，李牧抱著木盒走了，只留給目瞪口呆的袁天罡一個瀟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