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對完了唐儉,隨後高公公就來了,李世民辦事還是很利索的,昨日答應賞銀千兩置辦嫁妝,今天就送了過來。還有一品誥命的服飾和制誥,李牧帶著孫氏謝恩完畢,自然又是一塊銀子塞到了高公公的袖子裡。
高公公喜笑開,告訴李牧太上皇有點等不及了,讓他快點送酒過去,李牧滿口答應,一直送高公公到門口,纔回到大堂。大堂裡,孫氏手把紅綢掀開一個小兒,正在往裡面瞄,見李牧回來了,道:“兒啊,你快來數數,這有沒有一千兩啊,別讓那個太監貪了去,我看他貪財的。”
李牧笑道:“娘啊,這可是陛下的賞賜,誰敢貪吶。兒子給他些錢,不過是想結一段善緣,他畢竟是在陛下邊服侍的人,以後宮中有什麼消息,咱也能早點知道,放心吧,這銀子肯定對數。”
說著,李牧把紅綢掀開,忽然有點發懵。只見檀木托盤之上,並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個個銀元寶,而是各式各樣的銀質皿,其中有幾個他還認得,不就是定襄城寶庫裡的東西麼,李世民怎麼會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做賞賜?
這時李弼剛好過來找李牧,爲他解了疑。原來這封賞是有制式的,賞賜國公,須用金銀,而現今國庫空虛,皇帝的帑也不充裕,這也是多虧了找到了頡利的寶庫,否則李世民就賞不出這千兩銀,該用土地代替了。李牧擔憂這些皿不能當錢花,李弼卻說無礙,只要是銀子,什麼形狀都是通貨,這些皿很多都非常,拿到市場去,價值更高。
李牧也不知道唐朝結婚都要什麼嫁妝,就把這些銀質皿都給了李弼,請他代爲置辦。李弼應了下來,又跟李牧說了一下酒坊的建造進度,帶著東西離開了。
李弼前腳剛走,孫氏就拍上了大,心疼道:“傻兒子,嫁妝隨便應付一下也就是了,這些好東西,你倒是換了錢,留著以後用啊,娘到了唐府,吃穿用度什麼都不缺,帶那麼多嫁妝幹什麼!”
李牧笑了笑,道:“娘,這可是陛下的賞賜,專爲置辦嫁妝用的,怎敢私藏啊?”
“著藏起來,誰能知道。”
李牧搖了搖頭,道:“娘,兒子說了,只盼您過得舒心自在。錢,兒子能賺,用不著這些。反倒是您到了唐府,雖說食無憂,但家僕奴婢之流,總要給點賞賜,手頭沒錢怎麼?而且兒子也不想讓娘嫁的寒酸了,這些嫁妝兒子還嫌呢,只是現在手頭不寬裕,無奈只能將就了。今早唐府送了彩禮過來,待會我也讓二叔拿去幫忙換銅錢,裝個箱子您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唉!娘本想把這些錢拿來給你和巧巧……”
“娘啊!”李牧拉著孫氏的手,道:“兒子都說了好多次了,錢兒子能賺,您就放心吧。巧巧也不是那種貪財的子,不會介意這些的。”
“你這孩子啊,就是太要強,脾氣太倔了。”孫氏嘆了口氣,道:“那便依你,只是我要給我的兒媳婦買些首飾,你總不能還擋著吧?”
李牧笑了笑,道:“這都隨您,時候不早了,兒子還要去署報道,您回院歇著,兒子這就出發了。”
說完,李牧與孫氏告別,騎著李弼準備好的馬,由王虎帶著,倆人一起去往工部署。李牧不認得路,而且王虎等李牧報道完了,還要帶他去看李績贈給他的宅邸。
路上,聽王虎一說,李牧才知道昨天李績說工部離得遠是什麼意思。這六部的署,除工部之外,都在皇城。唯有工部的署,在長安城西南,挨著延平門,曹國公府在朱雀大街,騎馬到工部署也得一個時辰,要是靠兩走路,指不定要多久。
朝廷把工部的署安置得那麼遠,除了工部地位不如其他五部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工部司職長安城的各項建造,需要一個很大的備料場,還要安置四方來服徭役的工匠。城中寸土寸金,哪有那麼大的地方,而延平門附近比較偏僻,又靠近城門和西市,地方大,運料也方便,自然就選在這裡了。
從朱雀大街一路走來,房子是越來越矮,越來越稀,到了工部所在的附近,竟然出現了一大片棚戶。放眼看去,彷彿後世的貧民窟一般。李牧看得心裡非常難,滿長安的好房子,都是這些工匠們建造的,但他們卻只能住在這種棚戶裡,多有些諷刺。
穿過這一片棚戶,終於看到了幾幢像樣的房子。加起來約莫有曹國公府的倉庫大,靠西有一個馬廄,裡面養著兩匹面黃瘦的馬,李牧看了眼旁邊的王虎,道:“你別告訴我這裡就是工部署,我不太敢信。”
王虎點了點頭,道:“這裡確實是工部署,看到那個馬廄了麼,那就是工部侍郎李大亮的家,府裡修繕的時候需要工匠,我來過一次。東廂房是他住的地方,西廂房用來理公務。”
“哎呦……”李牧撓了撓頭,對自己的職業前景瞬間悲觀了。
二人下馬,來到門口敲門,一個婦人從東廂房出來,見他們倆面生,試探問道:“你們找誰?”
李牧趕施禮,道:“在下李牧,被陛下封爲工部郎中,今日是來報道的。不知侍郎大人現在何?”
“啊,知道這事兒。他在西廂房批閱公文呢,我這兒摘著菜,你們自便就好。”
倆人轉頭奔西廂房,叩了下門,裡面有人把門開了。李牧看到此人,便瞬間相信了昨日李績說的話,眼前這個人,確實就像是宣傳片的。只見他不穿服,一副尋常百姓打扮,看起來倒是乾淨,只不過袍子下襬還是有一個補丁。長著一副就差把‘我是老實人’寫在臉上的樣貌,皮黝黑,手上全是繭子,哪有什麼當的氣度,倒更像是一個鐵匠。
“下李牧,拜見侍郎大人。”
“你就是李牧!”李大亮非常熱,讓開了門口,道:“來,快進來!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