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道能通出城外?!”
李牧從地窖上來,把看到的況告訴李思文,李思文驚訝得下都合不攏了。好一陣,他才冷靜下來,皺眉道:“定襄城被突厥佔據多年,有這樣的道並不奇怪,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道有幾條,是就這一條,還是有很多條。而且,這條道蕭皇后知道,那義公主沒有理由不知道,但爲何選擇攻城,而不是從道進來?”
李牧想了想,道:“恐怕是不想讓我們知道道的存在,而且也不知道定襄城的虛實,萬一從道來攻,被我們發現,又攻不下城,一定會打草驚蛇,令我們心生戒備,到時候全城搜索,會發現想藏的東西。”
李思文眼前一亮:“你是說傳國玉璽?”
李牧點點頭,道:“目前來看應該是,但是現在,我們沒時間找了。今天義公主攻城挫,的人馬已經沒了四分之一,援兵隨時都可能抵達,應該顧不上藏了。我覺得很快就會再次攻城,現在我們不知道這城裡有多道,滿城的宅子,隨時都可能冒出突厥兵,腹背敵,我方必敗。爲今之計,還是先撤走爲上。我剛剛已經探過了,這條道的出口在東邊,東邊是馬邑,義公主現在在西邊,應該不會繞過去選擇這條道進城,趕下令把百姓都過來,咱們從這條道逃走!”
“走?”李思文憤然道:“李牧,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棄城而逃,豈是我輩所爲!你既然貪生怕死,爲何又回來!要走你走,就當我看錯了你!我爲大唐縣令,有守土之責,城池若守不住,大不了就是一死,他日青史之上,也留得我一世英名,沒辱沒我家門楣!”
眼見著傢伙中二病又犯了,李牧氣得牙都差點咬碎了,道:“李思文!你說得對,我是貪生怕死,我貪生怕死我還回來求死,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李思文扭過頭去不語,李牧接著道:“我來告訴你爲什麼!我怕死,但是我更怕你死,怕這一城的百姓死,所以我回來了。我回來不是要陪你們一起死的,我是來想辦法保全大家命的。突厥人來攻之前,我不知他們從哪面來攻,所以纔沒讓大家盲目逃跑,現在既然知道突厥人在西面,而這裡有一條通往東面的道,從這個道走,全城命都能保全,爲何不走?就爲了你在青史留名?你這個人怎麼如此自私?!”
李思文不服氣地反駁道:“若按照你的說法,那以後還守城做什麼?遇到敵人逃就是了!自古爲臣者首重氣節,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我可以死,百姓可以死,但是大唐的威嚴不容侵犯,就算我們都死了,也要讓敵人知道,這裡是大唐的領土,早晚有一日我們還會打回來,會有人替我們報仇的!”
李牧被這一套‘偉正’的言辭給噎了個結實,這話吧,從哪個角度,都挑不出錯,還真不好反駁,想了好一會兒,李牧開口道:“你說得全對,但要分況。我給你舉一個例子,若這裡是長安,突厥人打到城門口了,你說那些我全部同意。可是此時不同啊,城外的突厥人,是義公主聚攏的殘部,一千來號人而已,突厥已經被我大唐滅國,他們不過是一羣餘孽,他們佔不了定襄城,只是鑽了個空子罷了。”
“此時定襄城什麼最值錢?不是你眼前所見的一切,不是這四面城牆,不是這些房屋鋪子,而是人,人心!你爲縣令,守土固然是你的責任,但是守住人心更是你的責任。何爲人心,現在,你能保住這些百姓的命就是人心。否則誰還信大唐?你把接納流民的告示出去了,就是招他們來送死的麼?如果你今天帶著全城百姓殉城了,我敢保證,這邊境流民,寧願在草原裡流浪,也不會再進大唐的城池了!”
李思文神有些恍惚,喃喃道:“真的是這樣麼?”
“當然!”李牧拿出前世忽悠甲方的功力,再加了一把勁兒,道:“如果你保全了百姓的命,傳出去四方的流民都會過來。因爲他們知道定襄城的縣令民如子,哪怕遭遇敵軍圍城的危機,也是把百姓的命擺在第一位,這樣的縣令,誰不擁護?”
“嗯……有道理……”李思文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道:“你說得對,得讓百姓先走……” щшш▪ тt kán▪ C 〇
“這就對……”
李牧的‘了’還沒出口,就聽李思文繼續說道:“但是我不能走!城在人在,城失人亡!你帶百姓走吧,我就留在這裡。這樣一來,我既守住了人心,又不失氣節。”見李牧還要再說話,李思文擺手阻止了他:“賢弟,你不懂。如果我今天逃了,我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我一輩子,都只是在我爹羽翼下庇護的紈絝,我絕不走,哪怕我死了,我也不能讓人指指點點,讓我爹臉上蒙!”
李牧見他態度堅決,嘆了口氣,道:“行,既然如此,就先安排百姓先走,我留下陪你。
李思文笑了起來,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連累你了,賢弟。”
李牧面無表:“別再佔我便宜了,王大哥已經告訴我了,你是臘月出生的。”
李思文:“……”
回到東西二坊間的小廣場,李牧面對著滿城百姓,道:“今日與突厥人激戰,大家也都看到了。這是一夥突厥餘孽,約莫千餘人左右。若真是在戰場之上,我大唐騎兵一個衝鋒,這些人都要做刀下之鬼。但是今時今日,定襄城守備薄弱,被他們鑽了空子。今天白天的戰事,敵方損員二百餘,傷一百餘,但是我方也傷了二十餘人,死了六人。敵方仍有千人之多,均是戰場老兵,而我方都是工匠青壯,鏖戰下去,我方不是對手。”
“剛剛,在城中發現了一條道,出口在城東一里。爲保全大家命,縣令大人決定,讓百姓先從道撤走,婦孺先走,其次是此戰傷之人,再次家中獨子,其餘人最後。城中的糧米,大家可按人均盡數帶走,傷亡者可領卹。援軍天明之前必到,這一兩日,大家可暫聽風聲,戰事結束後,大家回來,之前的許諾全部算數。”
李牧嘆了口氣,道:“願意留下守城的,站在左邊,其餘人等,拿了糧食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