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氣象,不管是多麼惱人的事,人們也不會拿到新年大頭來說。
新年裡的活不外乎是走親訪戚,飲酒戲樂,或者拜訪上司,結同僚等等事宜。而對於即將及笄的姑娘來說,也須要跟著長輩們到去拜年,讓長輩們拉出去遛遛,見下人,告訴大家,今年府裡又有可以親的姑娘了。家裡有適齡的姑娘或小子的眷們,再暗中眉來眼去一翻,暗暗相看。
嚴青蘭暗中已經看好了人選,而且林尚書老夫人也極喜歡嚴青蘭,所以並不用再遛了,於是被重點拉出去遛的便是阿竹和嚴青。兩人只相差了一個月,年齡太相近了,說親可能要湊到一起了。
年初四時,張家給各位親朋好友下了帖子,同樣也給了公府,請他們去喝年酒。
即是張家下的帖子,不腦子想都知道張家的帖子主要是請誰的。嚴老太爺啐了聲,反正他腳傷未好,直接當沒看到。只有嚴祈華和嚴祈文欣然應約,高氏和柳氏一起去了,順便將府裡未年的男孩和姑娘一起帶了過去。
阿竹等人跟著長輩一起去給張閣老夫妻拜年請安,又給其他的長輩們請安。張家是個人口興旺的大家族,雖然只有嫡支居住在京中,但這人口也多得讓人差點認錯臉,還加上張家的各種姻親,實在是讓人眼花繚。
嚴祈華和嚴祈文是張家姑所出的孩子,張閣老的老妻張老太太看著兩個外孫,心裡十分欣,見著阿竹和胖弟弟這兩個嫡親的曾外孫,每見一回就要激一回,一邊摟著胖弟弟,一邊摟著阿竹,樂呵呵地道:“都是好孩子,長得真俊。”
張閣老聽到老妻的話,視線便調到了阿竹上,胖胖的曾外孫就不用看了,他對孩子比較稀罕,待一細看時,忍不住咦了一聲。
“好俊的小丫頭!”張閣老對老妻笑道:“這小丫頭當年第一次見時,還是個胖乎乎的小妞兒,沒想到過了十歲後,一年翻個樣兒,現在長這般俊,可真教人歡喜。”
嚴祈文聽到外祖父稱讚自己兒,笑得矜持又驕傲。唯有嚴祈華角搐了下,生怕老流氓的外祖父狗裡吐不出象牙,特別是他現在這語氣,怎麼都像在調戲阿竹一樣。
阿竹朝這位曾外□□父甜甜地笑著,能做上閣老這一步可不容易,相比自己祖父,阿竹覺得曾外□□父親切多了。
果然,張閣老又道:“這般俊的丫頭,以後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小子!哎,祈文啊,與其便宜了不知哪家的臭小子,不如便宜了外祖父家的臭小子吧!水不流外人田嘛!來來來,這裡有好幾個臭小子呢,十三歲到十八歲的,一字排開,都由你挑,你喜歡哪個就儘管拿去,價格好商量!”
衆人:“……”
嚴祈華黑著臉:外祖父又出來耍流氓了!
張家那些被點名的男孩子也同樣滿臉黑線,曾祖父又想拐別人家的姑娘了,真不知道爲何曾祖父這般不待見他們,只喜歡孩子。
張老太太卻喜道:“極好極好,咱們家裡姑娘,再來幾個我都!特別是咱們的青竹,像祖母!”
張老太太老眼昏花了,明明阿竹這模樣比較像柳氏,是要安在已逝的張氏上,不過衆人還是附和著老太太,只要心裡舒服就行了。
嚴祈文的臉僵了,掃視了一眼張家那羣小子,心裡哼了一聲,個個面目可憎的,怎麼配得上他兒?同樣覺得張家的兒子們面目可憎的還有胖弟弟,他氣呼呼地瞪著那些表哥們,心說“表哥這種生真是太討厭了,總是和他搶姐姐”。唯有柳氏有些哭笑不得,這張閣老還真是什麼都說得,怨不得丈夫私底下要說他是個老流氓。
再說了會兒話後,又有親朋好友上門拜年,小輩終於可以出去玩了。
阿竹忙拉著蘭兩人,跟著嚴青梅離開,省得留在那兒再給人打趣。
等到了嚴青梅夫妻居住的院子,嚴青梅帶三個妹妹到花廳坐下,等丫鬟上了茶點後,便瞅著阿竹猛笑。
“怎麼樣?想不想也嫁到張家來?我還有幾位堂小叔都未娶妻呢,而且人品才學都不錯,要不要和姐姐做妯娌?”嚴青梅打趣道。
阿竹可不會被這種問題打趣得臉紅,臉不紅氣不地道:“雖然我知道大姐姐很捨不得我,但是也只難忍痛拒絕大姐姐了,畢竟婚姻之事,自有父母作主嘛!”一臉正氣凜然。
梅蘭三個姑娘表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哄的一聲,三個姑娘笑得東倒西歪。
嚴青挨著阿竹,抱著一條胳膊道:“我可捨不得三姐姐!我也想和三姐姐做妯娌!”心裡琢磨著,若是二伯母真的將三姐姐嫁到柳家,、大不了嫁給柳盼就是了,柳盼也只比小一歲……
嚴青蘭著阿竹的腦袋,嗔道:“你就裝吧裝吧,大尾狼!到時候等二伯二伯母給你相親,看你不死,還能如此假正經。”
阿竹死豬不怕開水燙,羣戰姐妹們,梅蘭最後敗退。
笑鬧了會兒後,嚴青梅方拉著嚴青蘭的手道:“現在你也十六歲了,家裡可替你定下親事了?”也知道孃家的事,心裡真擔心祖父和三叔再鬧騰下去,誤了嚴青蘭的親事。
嚴青蘭咧笑起來,歡快地說道:“大姐姐放心,我聽阿竹這壞蛋的話,用了兩個月時間,終於纏得祖母同意了。祖母說我不願意的話,就不勉強我了,也同意了老太君挑的對象,說會幫著一起勸我爹,等我爹也同意了,就找個時機與……通個信兒,讓來提親……”說到最後,這平時大咧咧的姑娘反而不好意思了。
嚴青梅聽罷十分欣,老夫人雖然做人比較失敗,但卻是真心疼一對孫兒,有幫勸著嚴祈賢,應該能事。
嚴青梅又看向剩下的兩個妹妹,作長姐的,總不免要關心下面的妹妹的終,即便已經出嫁了,也改不了這個壞習慣。阿竹不擔心,現在倒是有些擔心嚴青了,畢竟四叔嚴祈安是個沒主見的,嚴青又是個庶出……哎,希老太君到時候也好好爲挑一挑。
“大姐姐,你和大姐夫親也有半載了,你們……”嚴青吞吞吐吐地問著。
“大姐姐和大姐夫怎麼了?別說一半藏一半的,讓人覺得你裡藏,印象不好!”嚴青蘭教訓道。
嚴青蘭說話一向不中聽,大夥都習慣了,不過嚴青梅怕嫁人以後還這麼不長腦子,須知禍從口出的道理,不得又要說教一翻,方看向嚴青,笑道:“四妹妹想說什麼?”
嚴青也沒將嚴青蘭的話放在心上,有些怯地說道:“就是……大姐姐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傳出喜信兒?”
一般新婚夫妻親幾個月,若是能傳出喜信,夫家的長輩自然高興,覺得娶了個能生的回來。嚴青梅去年四月便嫁張家,到現在仍未傳出喜信,也不知道張家的人會怎麼想。
在場姑娘聽了都安靜下來,阿竹有些驚訝地看著道:“小怎麼會問這種事?”然後心裡汗了下,又帶著慣思維看待事了,覺得嚴青梅才十六七歲,生孩子也太早了。
嚴青微笑道:“前兒聽母親和嬤嬤說了一,便記下了。”四夫人陳氏邊的嬤嬤喜歡八卦,府裡的主子們都給八卦過,嚴青偶爾也會無意中聽到幾句,便記住了。
嚴青蘭嘀咕道:“那兩個多的八婆!你別學人家在背後道人長短的!”又警告了嚴青一翻,行爲改不了霸道的子。
知道姐妹們關心自己,嚴青梅心中,便道:“你們放心,原是曾祖父(張閣老)說,姑娘家過早生孩子不好,不僅孩子不健康不好養活,婦人的子也容易敗壞,曾祖父的意思是讓我十八歲後再生。”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聲道:“你們大姐夫也同意了……”
看含帶怯的,估計是與張晏夫妻恩,所以張晏纔會這般嚴格執行張閣老的話。
張家雖然沒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但張家的家風素來極好,男子有納妾的,都是年過了三四十歲後,無子方納妾。直至今日,阿竹越發的敬佩老太君的眼,即便是爲了修復張嚴兩家的關係,卻也將曾孫的幸福考慮在其中了。
“張閣老真的這麼說?”嚴青蘭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都吃驚了。
阿竹便也笑道:“閣老是個有遠見的,還記得咱們以前翻看醫書時看到的一些記錄麼?有些醫藥典籍裡也有這種觀點,不過是世人提倡多子多福,且又輕視婦人,方會希剛進門的媳婦最好早早就誕下子嗣罷了。”
嚴青蘭和嚴青點頭,覺得教了。
在嚴青梅這兒呆了一會,很快張家一些未出閣的姑娘也過來了,拉著阿竹等人去院子裡賞梅喝清酒,熱熱鬧鬧的。
過了個熱鬧的初四,初五嚴祈文也帶著妻兒一起去柳家給柳老夫人拜年了。
柳府盛衰,特別地稀罕孩子,特別是那種萌萌又漂亮的孩子。
所以阿竹的到來,很讓柳老夫人和何氏等人開心,表哥表弟們也很開心,畢竟這表妹(表姐)可真是漂亮,看著也是一種視覺,他們應該敦促三弟(三哥)快快將表妹娶回家,省得被別人搶走了。
作爲萬綠叢中一點紅,阿竹得到了一筆厚的紅包,暗暗一比較,比胖弟弟得到的還多呢,難道這就是:未嫁的人是個寶、嫁人了就是個遭人嫌棄的黃臉婆的待遇麼?
“書呆,別看書了。”柳家大哥柳旭拍拍三弟的腦袋道。
柳家二哥柳昊也將弟弟手中的書掉,柳盼將他拉了起來,柳昌在背後推他,柳旦懵懵懂懂地看著哥哥們笑得猥瑣不已,含著麥芽糖奇怪地看著所有的哥哥們。
柳昶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問道:“怎麼了?你們怎麼個個都往我這兒?”
柳大哥嘆道:“蠢弟弟,姑父他們來了。”漂亮又萌的表妹也來了,還不快去迎接。
柳昶眼睛一亮,不覺微笑起來:“表妹應該也來了,不知道這次帶什麼書過來給我。”十分期待的模樣。
柳家兄弟們差點想要撲倒,這弟弟沒救了。若是阿竹在這裡,會告訴他們,讓他們別指了,柳昶就是個高智商天才低商蠢才,不要指他開竅什麼的。
阿竹正膩著柳老夫人說話,見到幾個表哥們過來了,忙起與他們一一見禮。
柳昶給長輩們請安後,便給阿竹使眼,使得阿竹臉都僵了。明明沒有什麼,爲你要做這種表,不是教人誤會麼?
待柳昶出去不久,阿竹也被長輩們特意打發出去了,柳昶便在暖閣等。
“表妹,這回可有帶什麼好書過來給我?”柳昶十分期待地問道,那清清亮亮的眼神如秋日山林中的一泓清泉,只要與他對視,讓人無端覺得這是一個風磊落之人,還未說話,心裡就對他生了幾分好。
阿竹越來越覺得柳昶是柳家兄弟中最奇特的一個,不僅笑容獨特,連樣貌也是得天獨厚,或許柳家中所有兄弟,將來最有出息的便是他了——前提是他會參加科舉出仕。
“三表哥,現在還過年啊!”阿竹滿臉黑線,這位表哥不會是想要大過年的去大伯的書房裡給他抄書吧?想得可真是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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