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宅里，正摟抱著一個青樓調笑的蘇大公子掀起眼皮看向來人：糟糟的頭發、布麻衫、腳上的鞋子因走的太急，鞋面上還沾了不泥污。

真真是個鄙不堪的農婦！蘇大公子不屑的撇了撇：那鄉下東西被抓起來之后，這農婦的日子果真不好過了！

“找本公子作甚？”蘇大公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轉頭對旁妝容俏的青樓笑道，“小柳綠, 你說這等鄙之可能得本公子的眼？”

小柳綠捂輕笑了一聲，斜眼看向面前的子，捂著鼻子扇了扇，道：“這等人上都是泥濺子的味道，怎的能讓臟了公子的眼？”

一句話說的蘇大公子哈哈大笑，手了把小柳綠的臉，夸贊道：“還是你懂本公子！”

看著面前肆無忌憚的同調笑, 取笑的蘇大公子，子藏在袖中的拳頭不由握了握, 只是想到還在獄中的阿弟，又再次放了開來，對面前的蘇大公子道：“我知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看不起我與阿弟，我來是有事要同你說的。”

“什麼事？”蘇大公子摟著小柳綠，抬眼瞥向，道，“本公子人就在這里，說罷！”

子卻看了眼捂輕笑、矯造作姿態盡顯的小柳綠，道：“外人在場，我不能說。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外傳！”

“還不能外傳了……”蘇大公子聽到這里，不由嗤笑了一聲，手掐了把小柳綠的腰肢，惹得小柳綠驚呼一聲之后, 問小柳綠, “小柳綠, 你說本公子要不要給這個機會？”

小柳綠同他打鬧了兩下，才道：“奴家懂個什麼？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這般識趣的反應讓蘇大公子很是滿意。

這個自江南道來的容貌俏、子伶俐, 真真對極了他的胃口，這段時日很他的寵。

“先下去吧！”蘇大公子推開小柳綠，一雙眼翳的轉向面前的子，“鄉下公主既然要說，本公子就給這個機會！只是若說了不人滿意……我這蘇府也不是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這等惻惻、威脅人的話語小柳綠只作未見，笑著扭著腰肢退了下去。

面前這兩人的舉真真人作嘔！子的目冷冷的看向一旁，一副不想被他們污了眼睛的樣子。

待到小柳綠退下之后，蘇大公子才看向面前的子，道：“說罷！找本公子什麼事？”

子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的厭惡暫且下去之后，才開口道：“蘇大公子近些時日可曾發覺陛下與往日有什麼不同？”

“什麼意思？”蘇大公子掀了掀眼皮，面上神未變，心中卻驀地一跳。

對著面前惻惻的蘇大公子，子咬了咬牙，著頭皮，出聲道：“我是說眼前的陛下不是真正的陛下，是個替！”

一句話聽的蘇大公子臉頓變，下意識的起向近了一步：“胡說！”

因著近前一步，近在咫尺之下, 那雙眼中的翳之更是多的快要溢出來了。

這樣的冷看的子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楊衍不是善類，面前這姓蘇的又是什麼好人？

可……想到還在大牢里的阿弟，子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往后退去，而是抬頭看向面前的蘇大公子，著聲音道：“是不是胡說蘇大公子心中有數，我一個弱子日常見不到陛下，可蘇大公子日常早朝是能時常見到陛下的。”

子說道：“陛下是不是同以往有些不同？”

“沒什麼不同！”蘇大公子臉上的神變了數變，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坐回了后的椅子里，他下意識的拔下了腰間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了起來，“陛下那張臉我認得。”

“臉長的一樣并不奇怪，畢竟是陛下搜尋多年尋來的替，定然同他長的極其肖似，外表難辨。”子說道，“重要的是他做了什麼。那些往日他時常召見之人是不是許久不曾召見了？唯恐在人面前餡，他必然不會見那等悉之人。”

蘇大公子手中把玩的匕首頓了頓，而后驀地“唰”地一下拔出了鞘，那淬了毒的匕首刃面閃著烏漆漆的澤。

瞥了一眼，蘇大公子沒有立時出聲。

這反應……子不由松了口氣：看來說中了。

“鐘會他已經許久不曾召見了。”蘇大公子幽幽道，“畢竟是他親自放出來的大理寺卿，有幾分水準他最是清楚了，若真是換了個人的話，必然不敢在鐘會面前餡。”

“還有他那疼許久的親外甥，”蘇大公子說到這里，輕嗤了一聲，語氣嘲諷，“許久不曾聽說陛下賞賜了什麼，彰顯甥舅深了。”

子并不在意這些，口中隨意的應和了蘇大公子一聲，再次說出了一個決定的證據。

“前方同忠歸營打仗的那些兵馬一開始互有勝負，甚至忠歸營的人還略勝一籌，”子說道，“可自不久前開始，大周這邊的指揮將領恍若換了個人一般，數戰數勝，蘇大公子是個聰明人，當明白我說的意思。”

指揮將領便是連夜重讀兵書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進如此之大的。

更何況不管是王凜還是昌平侯等人都是作戰方式已的老將，要進的話，前頭幾十年早進了，不至于等到現在短短幾日之再來進。

“陛下應該去了前線，想要速戰速決，金鑾殿上這個是假的……唔！”

突然扼住嚨的大力讓子瞳孔猛地一，吸空氣的作被滯，求生的本能讓瘋狂掙扎了起來。

那雙翳眼睛的主人卻是一把將提了起來，如同提只瘦弱的崽一般將提至了自己面前。

“你膽子倒是大得很，這種話都敢說……”說話間，陡然將快要支撐不住的子放了開來。

驟然被放開了嚨，子驚的向后跌坐在了地上，捂著脖子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蘇大公子收手，拿帕子了自己方才扼住嚨的手，淡淡道：“告訴我這些，你要做什麼？”

怔了怔的子捂著嚨不住咳嗽了起來，邊咳嗽邊道：“我……我要你救我阿弟！”咳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只有這一個要求，你做什麼我不管，你替我救阿弟，然后，我和阿弟可以姓埋名的離開……”

“姓埋名？”正慢條斯理拭自己手的蘇大公子卻驀地輕嗤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向面前的子，道：“你同那鄉下東西姓埋名的離開？”

子捂著嚨點頭：“對！我同阿弟離開……”

“既然如此，”蘇大公子重新將那把淬了毒的匕首拿到了手里，“當年又為何要趟進這淌混水？”

一席話說的子面青白加，很是難看。

許久之后，才道：“我……我們當年不知道，以為……”

以為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是獨一無二的好事。

同阿弟自記事起便長于山野之間，吃的是茶淡飯、穿的是麻布衫，對著城中那些錦玉食的“貴人”生活羨慕不已。

他們也想要過那樣的日子！待到阿母去世前說出了真相之后，兩人幾乎想也沒想的，便想要來尋阿弟的“生父”，恢復皇子的份。

可……皇子的份豈是那麼好恢復的？同阿弟跑到附近城鎮里階最大的縣令大人那里擊鼓，告訴縣令阿弟的真實份，可縣令只一聽便將他們轟了出來， 還讓他們莫要搗，再搗便賞他們一頓板子。

這一頓板子他們意識到想要認回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正以為毫無辦法，此生只能做個山野鄉民之時，是楊衍找到了他們。而后……一切恍若話本子一般，阿弟被封殿下，也得了個公主的封號。那些曾經羨慕不已的錦玉食、綾羅綢緞手可得。

可過上了這樣的日子只是開始。食無憂之后，那些貴人背后的恥笑讓人難捱，于是，和阿弟想爬的更高些，等爬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就沒有人敢嗤笑他們了。

楊衍的推波助瀾讓他們一度以為他們是有勝算的，可臨到頭來，卻給了他們重重的一擊。

這個人一手滋生和助長了他們的野心，卻又及時手，讓他們自高高的半空中墜下，跌的碎骨。

原來一切到頭來，和阿弟只是塊，做餌用的。

當然恨楊衍，不止楊衍，還有恥笑辱罵他們的太子、蘇家父子……這些人，通通自心底里瞧不起他們。

心底的恨意早讓同阿弟不甘與此了。

與先時只是想要錦玉食和綾羅綢緞不同，他們想要的更多……

只是在蘇大公子面前……

子低頭苦笑了一聲，疲憊道：“我們沒過過好日子，也想過上貴人那樣的日子。”

“低賤之人也妄想這樣的日子？”一句話惹來蘇大公子的又一聲嗤笑，“你們配嗎？”

那個鄉下東西是真真除了個份什麼都沒有，還真真敢妄想！

“所以我們不敢了。”子跪在地上，手腳并用的爬到蘇大公子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求蘇大公子將我阿弟救出來，讓我們回歸山野！”

“吃了這麼大的苦頭，我們也早明白了，有些東西真真不是我們能肖想的！”子說著再次向他磕了個頭，“求蘇大公子救我阿弟！”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朝自己不住磕頭的子，一難以言喻的愉悅涌上了心頭。

蘇大公子輕哂了一聲，把玩著手里的匕首，翳的目閃了閃，道：“你先回去！此事本公子還待要從長計議。”

這還真是個“好”消息啊！

待得子走后，蘇大公子便進了主院尋蘇老大人。

聽得蘇大公子三言兩語將事說了一遍之后，蘇老大人當即便冷笑了起來：“我原先便同你道陛下近些時日所行所為有些匪夷所思，原本還以為是氣的糊涂了，眼下看來，卻不過是為了掩飾份的真假而已。現在的皇帝是個替的話，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蘇大公子聽的不住點頭：“不錯！我原本還要找些證據加以證明……眼下，那村婦自己找上門來，倒是不必再多此一舉了。”

”那消息當是楊衍給的。”蘇老大人當然猜得到消息的來源，對此，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楊衍在前線被陛下制的難，必然會想要其本，這才會告之那村婦這等消息！”

“謀謀這等東西楊衍厲害，難道我蘇家便像個任他拿的傻子不？”蘇老大人說到這里，不以為意的嗤笑了一聲，對蘇大公子道，“你去布置吧！到時候，進宮時帶上那村婦，村婦以為我等真的要放同那鄉下東西離開了。”

楊衍放出這消息，必然是想要長安城，好讓陛下回來主持大局，也好趁機解了前線被制的戰局……

蘇大公子冷笑：如此……他倒是不介意送楊衍一份大禮的！

“去看看小太孫！”蘇老大人意味深長的對蘇大公子說道，“小太孫要見他皇爺爺是人之常啊！”

蘇大公子點頭應了下來：他蘇家這個小太孫的用還真真不小！

原本以為不過一句話的事，哪知曉一向對兩人言聽計從的太子妃卻猶豫了。

“近些天炎熱，然兒吃不消，起了一的疹子還發了高燒，”太子妃到底是小太孫的生母，有些不忍心，“大夫說不能見風。大兄，便不能晚些時候再進宮見陛下嗎？”

這等事豈是能挑日子的？蘇大公子搖頭，看了眼搖床里的小太孫不住皺眉：“怎的又病了？我每回來見他都是病了！大妹，你怎的照顧小太孫的？”

一席話說的太子妃委屈不已：“大兄，然兒從胎里帶來的病豈是那麼容易治好的？他本就瘦弱，前段時日陛下傳召進宮見過幾次便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話未說完便被蘇大公子打斷了：“怎的旁人家的子孫子好的很，咱們家的小太孫就同個病貓似的？”

太子妃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酸楚：“若不是我懷胎的時候太子花天酒地推了我一把，我用的著早產生個病貓兒出來？”

這又不是的錯，要怪也只能怪被關在天牢里的太子。

“那個混球真真白費了這般好的份！”蘇大公子聽的忍不住“呸”了一聲，目閃了閃，道，“且先隨我進宮，若是順利的話，你……你興許往后再也不用忍這混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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