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嗚汪

說是週六，其實也就是後天。

週五上班， 張思毅沒再傻乎乎地留下來加班了，何況他想起以前畢樂樂提過的一件事，說曾經有個暗顧逍的妹子藉故天天留下來加班，讓顧逍陪他，後來就被顧逍以「工作效率太低」為理由炒了。

「暗自己的男上司」這個事實已經夠讓他蛋疼了，同事們的八卦力也是很可怕的， 瞧之前他不過萎靡了兩天都被人傳「失」，更別說他心底真有這份思了。張思毅可不敢表得太明顯以至於被傳得人盡皆知， 海城建築圈就這麼大， 真要那樣到時候他離開無境都沒地方混了！

週六一早， 張思毅起床後洗澡洗頭吹頭髮打嗜喱，把自己打理得乾淨帥氣——要和兩個妹子一起約會， 其中一個是多年沒見曾喜歡過自己的鄰家小妹， 另外一個是疑似喜歡自己的上司的妹妹， 這可不是一件輕鬆事兒啊！

臨走前，張思毅還提前把振作牽下去溜了一圈，以防晚上有突發活趕不及回來遛狗，之後又放滿了狗糧，才對著振作舉起胳膊掄了掄拳頭：「蠢狗！哥要出發了，祝我今天一天順利！」

振作撲騰了一下：「嗚汪！」

張思毅：「……」臥槽！這狗會了！

領養振作近三個月來，這還是張思毅第一次聽到振作像模像樣的狗聲，他是不清楚在那之前傅信暉有沒有聽見過，反正這聲有點類似「歡呼」的犬吠聲取悅了他。

張思毅把它當預兆著好運的象徵，滿心歡喜地出門了，路上他還給傅信暉發了條消息：「你兒子會了，它早上衝我『汪』了一聲呢！」

發完後收回手機，張思毅也不指對方及時回消息，最近這段時間傅信暉很待機在線，經常三更半夜才簡單回他兩句，張思毅都不知道他在忙啥。

提前十五分鐘到了新樂廣場，張思毅先在附近的地鐵站出口跟顧遙聯繫匯合。

這妹子也準時，戴了之前張思毅見過的那頂獺兔帽子，朝氣十足地出現了。

「思毅哥！」見到他，顧遙連蹦帶跳地小跑過來，整個人也跟一隻兔子似的，一臉古靈怪，讓人看了就想的腦袋。

「哇！你今天怎麼打扮得這麼帥啊？」顧遙撇道，「還騙我說不是約會，我看明明就是！」說罷又一臉糾結地低下頭，嘟噥道：「完了完了，我又要當電燈泡了，早知道就不來了。」

「沒有啦，要真是約會我微信裡就跟你說了，哪還能讓你來摻一腳？」張思毅笑呵呵地說。

……不過，「又」當電燈泡是啥意思？還給誰當過電燈泡？

顧遙吐吐舌頭，問：「你的『約會』對像什麼時候來？」

張思毅看了一眼賀雪櫻剛發來的消息，說：「快了，說正在廣場地下車庫停車，讓我們先去餐廳等。」

顧遙點點頭，乖乖跟上。

走了一會兒，張思毅輕咳了一聲，忍不住問：「你哥呢？」

顧遙：「他啊，他那個宅男還能幹啥，估計在家看書寫字吧。」

張思毅：「哈哈……」

顧遙悄悄打量了一下張思毅的表，見他有興趣聽，又道：「其實我哥剛來海城工作時也沒有那麼宅，週末他還經常出來，但是，你知道他出來幹啥麼？」

張思毅斜眼：「幹啥？不會是……考察建築吧？」

顧遙一拍掌，鬱悶道：「是啊！你可真懂他！那會兒我不也在海城唸書麼，心想老哥來海城工作我總算是有福了，可以每週跟著蹭吃蹭喝，好爽！可是他就第一個週末請我吃過飯，之後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加班，開始我還不信邪呢，心想他每週末不會是背著我去約會了吧？有次我就悄悄過去找他了，結果他帶著我出去走了一天！」

張思毅納悶：「走了一天？」

顧遙磨著牙道：「對，整整一天，從早上八點走到晚上天黑，中午他就隨便找了家路邊的麵館請我吃了碗麵，還把我當僕人隨意差遣，幫他拿相機蓋子啦，幫他去買水啦，而他呢，就背著相機在那兒穿街走巷地拍他的建築，量他的尺寸。我原本還想，難得他帶著相機，可不能白來，讓他給我拍幾張照片唄，我就湊到他鏡頭前擺pose，你猜他啥反應？他一臉嫌棄地看著我說，『你邊上去一點，別擋著我拍照』……」

「哈哈哈哈哈哈！」張思毅完全能理解顧遙的心，他同地把自己去年生日顧逍帶他量停車場的事跟顧遙說了，顧遙聽了也是哈哈大笑，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辛酸。

說著就到了餐廳門口，賀雪櫻還沒來，他們也不急著進去，就站在外頭邊聊邊等。

顧遙接著道：「自從那次以後我就再也不敢找他玩了，最近這半年他週末好像不大出門了，估計已經把整個海城都逛遍了吧……哎，你說他這種工作狂，以後會不會孤苦終老啊？」

「孤苦終老？」張思毅淡笑了一下，笑容裡了一苦，「我看未必，他前兩天不是還在朋友圈發了張照片說『虛位以待』麼？估計是心裡有喜歡的人了吧。」

這個張思毅是相當確定的，年前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顧逍就過，再結合顧遙說他這大半年週末都不太出門，說不定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吧，包括前天晚上那頓飯，可能也是等喜歡的人一起來吃。

張思毅心中惆悵，不由慨了一句：「我猜你哥不是不談，他只是並非誰都可以，而只跟他想談的人談吧。」

顧遙卻仍在納悶前一句話——什麼「虛位以待」？哥前兩天發過朋友圈？怎麼沒看到？

正想提出疑，前方不遠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影，一男一，男的高大俊朗，的窈窕貌。

「思思！」隨著青年的一聲招呼，兩人雙雙走近。

「呈天哥！你怎麼也來了！」張思毅有些驚喜，湊上去先跟賀呈天對了個拳頭，又轉看向賀雪櫻。

——老天，俗話說大十八變，賀雪櫻的變得也忒大了！

只見上穿著短款小洋裝，下小皮配馬丁靴，肩挎一隻緻利落的香奈兒小包，上不著其它飾，乾淨清爽，卻又不失嫵漂亮。

這氣質，這裝扮，簡直甩那個嫁給鄉鎮企業家的曲小苗十八條街！

兩人鬆鬆地擁抱了一下，賀雪櫻竟也說了一句賀呈天在婚禮上見到張思毅時說的一句話：「你怎麼都沒啥變化啊？」

張思毅：「跟你比起來我的確是沒什麼變化，但你也別唬我了，都快十年了，怎麼可能沒變化，那我不妖怪了麼？」

賀雪櫻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臉，笑道：「就覺你整個人尺寸變大了一號，五眉眼，真就跟小時候一模一樣！你瞧我哥，哪還有小時候一半帥氣，現在都快中年大叔了。」

這個掐臉的作做得既親暱又自然，連張思毅都沒覺得尷尬，可顧遙站在一邊看得渾警鈴大作，出於人的直覺，見這賀雪櫻第一面就覺得對張思毅有企圖！

賀雪櫻沒留意到顧遙，邊上的賀呈天已經忍不住了，一雙眼睛直瞅著這個得像只小白兔一樣的孩，出手主道：「嗨，你是思思的朋友？」

顧遙跟他握了下手，也沒七繞八繞地再提自己哥哥和張思毅的關係，只禮貌道：「嗯，我是思毅哥朋友的妹妹，顧遙，你我遙遙就好啦。」

賀雪櫻聽到了也側過跟顧遙握了個手，報了自己的名字。

顧遙開朗大方，就無需張思毅再多事介紹了，他倒是還想告訴賀呈天這是顧逍的妹妹呢，但是一想到賀呈天對顧逍的敵視態度，也怕這頓飯吃得尷尬，就沒再提。

幾人了餐廳，落座後，賀雪櫻才解釋自己帶賀呈天來的原因：「我哥聽說我要跟你見面，開始還當我們真是要『約會』呢，沒打算來打擾，後來我說你還帶了個小妹妹，他就按捺不住了……」

賀呈天立即反駁道：「喂，你別把我說得跟個老狼似的行麼？什麼小妹妹，我來之前沒多想。我是覺得今天閒著也是閒著，上次曲小苗婚禮時我跟思思提議說的事他還沒給我答覆，就想親自過來再問問他的意思。」

可賀呈天說著這話，眼睛卻控制不住地往顧遙臉上瞄，臉也有點微微發紅。

張思毅窘然，他倒是沒察覺到賀呈天的異樣，只在心裡為如何回絕對方而煩惱。

賀雪櫻在邊上翻了個白眼，也不穿哥那拙劣的演技，翻開菜單道：「好了好了，先點菜吧，上菜了再慢慢說。」

賀呈天翻開菜單推到顧遙面前，一臉斯文道：「遙遙，我們跟思思都是老人了，就跟自家兄弟姐妹一樣，你也別拘束啊，想吃什麼點什麼。」

顧遙在生人面前偽裝得很好，一臉乖巧文靜，矜持地看了會兒菜單，突然想起什麼，急道：「哎呀，我本來以為只有三個人，我也剛好只有三張電影票，沒想到現在會多一個，一會兒看電影怎麼辦啊？」

賀呈天看著驚惶無措的樣子，笑著安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就是一張電影票，一會兒多買一張就行了。」

顧遙又翻了會兒菜單，小聲道：「早知道這樣，那我我哥也一起出來了。」

賀呈天：「你哥？親哥哥啊？」

顧遙：「對呀，他也在海城，本來我是想跟我哥還有思毅哥一起看電影的，可惜我只有三張票，給了雪櫻姐，就沒有他的份了。」

賀呈天「呵呵」一笑，大方道：「沒事啊，你你哥也一起出來吧，一會兒我請客幫他把票買了。」

張思毅倒了口氣，還來不及阻止，就見顧遙喜出外道：「真的嗎？」

賀呈天飄飄然地了下額發：「我騙你幹啥啊？難得週末，人多點兒才好玩嘛！」

顧遙道了聲謝，立即起去邊上給哥打電話了。

就在這時，張思毅上手機一振，他取出來一看，見是傅信暉發來的消息：「振作早就會了啊，之前那些黑社會來砸我家，它就在家裡了一天，我覺它是在有危險的時候才會誒……」

張思毅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暗罵了一聲「」——這他媽是一次多麼糟心的「約會」啊！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

《初的心•顧逍篇》002

顧逍開車去張思毅家接他，張母見了顧遙出明顯的喜，還送了一枚針。

儘管一早就知道張母好客，但顧逍還是能輕易地從張母對待自己和對待妹妹的態度中辨別出不同。

對自己，張母再客氣，也只是把他當一個優秀的年輕人或是張思毅的上司，可是對顧遙，張母卻表出一種對待「兒」一般的傾向。

這就是社會的現實吧，任何長輩都期孩子早日家，男攜，帶男，但絕不會有父母期待孩子帶著一位同伴出現。

顧逍不知道，自己如果繼續任地追求張思毅，即使功了，他會給這個家庭帶來多大的力。

那一刻，他覺得很自責，很難過。

他想，要不就放過張思毅吧，思毅只是個正常的男孩，他能擁有一段正常的，和自己不一樣。

而自己的路，由自己一個人來走就好。

反正這麼多年下來，他一個人也習慣了。

……

之後回海城路上，顧逍見張思毅與顧遙聊得很開心，越發覺得煎熬、嫉妒、失落。

他甚至賭氣地想，如果他們真的彼此喜歡，那就讓他們在一起好了，他會做出哥哥該有的樣子，祝他們一輩子幸福。

……

到了服務區，兩個小傢伙去上洗手間，顧逍靠在車邊眺遠山，只覺得這世間萬都黯然失，茫然又落寞。

察覺到張思毅回來，他一扭頭，看見對方清秀的眉眼，微抿的，頭頂一翹翹的碎髮……那人每一個表，每一個作細節，都是如此鮮活生。

隨著張思毅一步步走近，顧逍覺自己的世界重新被點亮了。

明明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男孩，渾上下找不出幾個優點，缺點卻一大堆，迷糊又心，做事沒毅力，長得也就那樣……

可是，他喜歡他。

承認吧，顧逍，你只是一個凡人。

你有你的自私，也有你的慾。

即使前方是萬丈深淵，即使代價是深重的罪孽，你也放不開他的。

【00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