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澤看著有些不忍說,可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在醫學部一樓樓梯下的那個雜間裏,發現了薑祐寧的……骸。”
秦意瞳仁猛地一,整個世界仿佛都凝固了,“發現了,什麽?”
“綿綿……”
“發現了什麽?”秦意睜著發紅的眼睛,聲音開始發,卻依舊固執地問:“薑祐寧的什麽?!”
周牧澤頭了,沙啞著聲音道:“骸骨,薑祐寧的骸骨。”
秦意僵地扭脖子,直勾勾看著他,“骸骨?你是說,他已經……死了?”
“據法醫鑒定,他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呆滯地重複著他的話,“那他,為什麽會在那裏?”
周牧澤實在說不出來。
“他為什麽,會在那裏,那個雜間?”秦意眼睛通紅,他葬大海,化作塵埃,都是作為一個人的歸宿,為什麽會在一個小小的黑暗的雜間?那個地方又小又黑,連片刻的安寧都沒有,他怎麽能在那裏?
周牧澤暗暗歎了口氣,嗓音越發低沉,“當年他失蹤後發生了什麽已經沒有人知道,軍部隻能通過零碎的線索推測出,他發現自己被盯上後,曾經試圖給國傳消息,但消息都沒有傳出去,隨後他計劃了逃走,也沒有功,為了不被控製,他選擇自殺亡。後來,東京大學醫學部引進一批教學工,其中有一人骨架,據說是上麵讚助的,後來因為損壞被閑置放進雜間……”
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使其閑置,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佐藤次郎,秦意第一次去東京大學就遇到他,說明他一直在關注薑祐寧的事,可他為什麽這麽做已經隨著逝者已矣不得而知。
所以他死後,被做骨架,當工被人肆意研究了?
被棄後,被隨意地仍在狹小髒的地方不見天日?
秦意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無意識地滾落,像斷線的珠子,一下子打了整張臉,人卻呆呆的一不,仿佛靈魂被空了。
“綿綿,綿綿……”周牧澤被的模樣嚇到,不停地的名字,雙手捧著的臉,不停地給拭淚水,卻怎麽也不幹。
可秦意什麽都聽不進去,整個人仿佛跟世界隔絕了。
小時候看到別人都有父親,真的羨慕,不是羨慕別人有的東西而自己沒有,而是也好想有父親自己,也媽咪……
也不是沒有責怪過,為什麽媽咪和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出現,如果他不喜歡們,為什麽還會有?
知道自己可能找到父親的時候,還想過如果對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會帶著媽咪的最後念想幹脆地離開,隻當從未相遇過,媽咪也一定不屑於去要所謂的名分。
知道他是叛徒的時候,對他的狀況也想過很多,或許他還在忍辱負重,或許是在茍且生,也或許……已經有了應有的結局。
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已經去世,自殺亡,也是被死的,死後仍不得安寧,被如此折辱……
他沒有對不起媽咪,也沒有對不起,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他也很,在還沒看到的時候就將視若珍寶,他有著別的父親一樣的強大,他也能像別的父親那樣保護妻,隻是,他來不及等出生……
“小意還是那樣?”外麵傳來冷清的男音。
“嗯,一下午坐在那裏,不言不語,誰也不認。”周牧澤應了聲,帶著滿滿的歎息和擔憂。
“下午沒有進食?”
“滴水未沾。”
“我去看看。”
話音落下,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穿著白大褂的時雨和周牧澤一起走了進來,就看到秦意坐在病床上,臉慘白,眼睛紅腫,眼神空地不知道看著哪裏。
時雨走到病床前,垂眸看著,例行公事地試了試額頭的溫度,隨後測量的心跳,做了一係列常規檢查,得出結論:“況良好,沒有問題。”
他了秦意的頭,輕聲說:“想悲傷,就悲傷吧,你的扛得住。”
秦意慢慢地仰起頭看他,兩行淚滾落下來,越來越洶湧,終於抑不住哭聲,嗚嗚地哭出聲來。
周牧澤見終於有了靜,暗暗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心疼,從來沒有這麽悲傷過,他想幫助,給,卻無能為力,薑祐寧的經曆讓痛失至親的痛苦翻倍紮在心裏,什麽安變得無力。
兩個男人靜默在病床前,悲傷無形蔓延。
“他在哪裏?”過了很久,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不調。
“今天已經從東京接回國。”周牧澤道。
秦意又沉默了,過了很久,才又開口:“我想見他……”
周牧澤憐地了紅腫的眼角,輕聲說:“好,我和你一起去。”
晚上,周牧澤留了下來,秦意順從地蜷在他懷裏,兩人在小小的病床上,無言地相擁了一晚。
第二天,秦意換了黑長,坐著椅,由周牧澤推著去安置薑祐寧的地方。
門推開的一瞬,一冷清的空氣夾雜著消毒藥水的味道撲麵而來,秦意忍不住打了個冷,目一下子過尚未完全打開的門落到了房間中間的臺子上,眸瞬間一凝。
那是一個齊腰的長方形臺子,上麵蓋著一塊白布,白布下有著一個人形的凸起。
秦意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人形的凸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指尖抖著,出手,抓住了白布的一角,慢慢地拉開。
一個人類的頭骨出來,空的眼部無聲地著天花板,下頜骨長短適中,肱骨和橈骨都很修長,整個骨架長約一米八,可以看出這是個容貌和、形修長的年男。
因為保管不當,肋骨了兩,指骨了三,骨架也開始出現風化。
這就是,的父親……
秦意抖地出手,想他的臉頰,想起了他風華正茂的模樣,可眼前隻有一副冰冷的骨架,沒有到的,及的是冷的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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