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頭了口冰淇淋。
“都聽祝老師的唄。”
“那就這麼說好了。”祝溫書只讓他吃了一口就迅速收回了手,“明天你先去電影院,他們都在那兒等著呢。”
“電影院?”
“對。”
祝溫書跟令琛講了一遍祝啟森的求婚計劃,令琛聽著聽著,出一副大開眼界的模樣,“還能這樣?”
-
第二天下午,祝溫書故意以拖堂的理由拖延了一會兒時間,等和施雪兒到的時候,影廳里果然手不見五指。
不過施雪兒本來對這場電影也沒什麼興趣,悶悶不樂地跟祝溫書貓著腰找到座位,坐下來后,還低聲抱怨著。
塞了吧米花,含糊不清地說,“今天使我們在一起一周年的紀念日誒!他居然都不陪我,明明之前還說得好好的,說鴿就鴿。”
“他也不想的,學校臨時安排任務嘛。”
祝溫書一邊安著施雪兒,一邊觀察四周,約能看見很多個腦袋,但找不到令琛在哪里。
在施雪兒的碎碎念中,祝溫書翻出手機,悄悄跟令琛發了條消息。
【祝溫書】:你在哪兒?
【c】:你后面。
祝溫書下意識想轉頭,卻對上施雪兒的目。
“什麼任務不任務的,育老師又不是班主任,追我的時候他打球崴了腳都要陪我散步呢。”嘆了口氣,又說,“害,天下男人都一樣,得到了就不珍惜。”
大屏幕突然亮起,祝溫書有點張,本沒怎麼聽施雪兒的話,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這時手機又響。
【c】:……
【祝溫書】:?
【c】:你跟你的閨天都在聊些什麼東西。
【c】:別盯手機了,專心看屏幕。
【c】:我倒要看看這能多人。
祝溫書輕笑了聲,抬起頭來。
大概是為了打煙霧彈,屏幕里照例播上了廣告。
施雪兒漫不經心地吃著米花,還有點不耐煩。
直到龍標出現,施雪兒依然興意闌珊,只想閑聊,“對了,祝老師,今天我們群里有個姐妹找到我說想——”
畫面出現的那一刻,施雪兒突然頓住。
半張著,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照片一張張出現在幕布上。
隨后,是和祝啟森的合照。
“這、這……”似乎明白了什麼,轉頭看看祝溫書,見一臉微笑,又迫切的重新看向屏幕。
這個VCR足足有十分鐘長,記錄了這一年兩人的點點滴滴。
不知不覺間,的眼淚不控制地落,米花撒了一地。
等視頻播完,全場燈亮起,祝啟森捧著玫瑰花和戒指單膝跪在面前時,哭得妝都花了。
祝啟森也有點哽咽,結結地說:“雪兒,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我當然愿……”施雪兒抹著眼淚,突然想到什麼,里的話又拐了個彎,“我有點兒不愿意。”
祝啟森:“?”
在場所有朋友都安靜了。
“我不想結、結婚……”淚眼婆娑地轉頭看著祝溫書,“我結婚了就不能給祝老師和令琛當伴娘了。”
祝溫書:“……”
令琛:“……”
這下全場人的目全都集聚在了令琛和祝溫書上,除了不知的施雪兒。
祝溫書其實有點尷尬,和令琛完全沒提過結婚的事,怎麼突然就被趕到架子上了。
清了清嗓子,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把問題拋給令琛。
轉頭,看向站在施雪兒后的令琛。
施雪兒好像也覺到了什麼,順著祝溫書的目看過去。
啜泣聲突然卡在嚨里,差點兒沒把噎死。
“你、你……我……”
令琛抿著,無語地看著他的死忠。
“我們不介意。”
“嗚哇”一聲,施雪兒終于放聲哭了出來,抖著手,讓祝啟森給戴上戒指。
祝啟森這人平時生龍活虎,這時候居然哭了一個淚人,哆哆嗦嗦半天沒能功把戒指套進施雪兒無名指上。
“雪兒,雪兒……我發誓我一定會對你好,我覺得我太幸福了,一想到我們以后能一輩子在一起,我就覺得什麼都值,我、我真的,我現在就是覺太幸福了,這輩子從來沒這麼幸福過。”
雖然祝溫書昨天就知道了全過程,但看到這一幕,還是手了眼角。
與此同時,看見一旁的令琛也安靜地看著這兩人,目沉靜。
知到的目,令琛忽然轉過頭,與四目相對,眼里影浮,卻什麼都沒說。
-
回去的路上。
祝溫書時不時扭頭看令琛兩眼,對上目后,又匆匆移開視線。
自從令琛答應了施雪兒,祝溫書腦子里就一直盤旋著那句話。
我們不介意。
好像他已經認定了,他們一定會結婚。
但他從來沒有說過。
祝溫書是個憋不住心事的人,又見令琛一臉若有所思,終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你該不會……也在我生日那天求婚吧?”
令琛轉頭看了一眼,然后平靜地說:“不會。”
祝溫書:“?”
“……”
“哦。”
干笑兩聲,“我隨便問問。”
“生日就得好好過生日。”令琛頓了下,又說,“我希你的生活多一個可以紀念的日子。”
還好今天不是祝溫書開車。
的心跳明明很正常,注意力卻無法集中。
“而且。”
紅綠燈口,令琛側頭看向祝溫書,“我沒想過等到那一天。”
街邊燈過車窗,在兩人的臉上流。
祝溫書的心跳,還是在這一刻變了頻率。
真后悔問了這個問題。
在這之后的每一天,可能都要于忐忑又期待的狀態中了。
“綠燈亮了。”
祝溫書突然提醒令琛,“先回家吧。”
令琛沒再說什麼,繼續開車。
在安靜的氣氛中,祝溫書終于偏過子,直視他。
目在他側臉上一寸寸移,最后定格在他前。
“懷表你怎麼沒戴了?”
原本一直很淡定的令琛眼神微,半晌才說:“前段時間拿去修了。”
“嗯。”
祝溫書低下頭,沒再繼續這個問題,“你覺得今天這個求婚儀式怎麼樣?”
令琛的聲音有點悶。
“還可以。”
能從令琛里聽到這句話,那就是十分的肯定了。
祝溫書著車窗,低聲說:“能讓你肯定,真不容易。”
“我有那麼挑剔麼?”
祝溫書抿著笑,沒說話。
在這之后,兩個人都因為這個話題沉默了下來,車廂里浮著不一樣的緒。
兩人似乎都知道,他們的關系,就快迎來改變,盡管誰也沒開口。
回到家里,令琛了外套,說去洗澡。
祝溫書還沒從結婚話題的挑明緒中走出來,莫名有點赧,只點點頭,然后就坐到了臺上。
這段時間種了不花,開了又敗,只有兩盆玫瑰和桔梗還堅|著。
祝溫書坐在搖椅上,看著萬家燈火,腦海里浮現了很多畫面。
其實覺得,好像結不結婚也沒區別。
現在的生活本不缺一張證明書。
但是今天看見祝啟森泣不聲的模樣,祝溫書心里卻一直微漾,有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曾經還沒考慮的事,這會兒卻在心頭生發芽,瞬息間就如同旁的玫瑰和桔梗一樣茂盛。
抿著,看向浴室。
里頭有的水聲已經停了,不出意料的話,令琛很快就會出來。
吹了一會兒晚風后,祝溫書突然收到施雪兒的消息。
【施雪兒】:祝老師,我今天差點兒忘了,我有個朋友有話想跟令琛說,想麻煩你轉達一下。
【施雪兒】:額……我本來不太想打擾令琛,但是這個朋友就……我不知道怎麼說,你要不先看看?
【祝溫書】:嗯,可以。
其實這麼長時間過去,加上被拍到那麼多次,祝溫書知道自己的份早就不是了,只是從來沒有擺到明面上。
但只有沒有打擾到生活,祝溫書就不會在意。
【施雪兒】:那我直接轉發了哈,好長一段話。
【施雪兒】:
小蠶同學,很抱歉打擾到您,我是令琛的,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有很多話想對令琛說,我知道他應該看不見我的私信,所以只能輾轉麻煩您。
我天生有缺陷,自打出生就不會說話,長的過程不算順利,陷過很深的沼澤。
因為是個啞,我很自卑,也沒有朋友,一路上到過不歧視,心理狀況一度堪憂。
直到令琛出現,我了人們口中的追星族。
很慶幸因為令琛,我認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不需要我開口說話,只要能打字就行。
我們經常線上聊天,線下聚會,因為令琛,我發現我居然也能融人群中。
令琛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有人在演唱會里舉起雙手,是為了揮舞熒棒,而有的人,是在呼救。
謝令琛的存在,讓我得救。
我原本是工廠的流水線工人,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然而幸運居然悄悄砸中了我。
由于喜歡令琛,我自學PS給他設計了很多海報,或許他從來沒有看見過,但是我因此進了一家設計公司。
今天,我擁有了自己的廣告店。
雖然很小,只有我一個員工。
令琛應該也不知道他的存在能拯救一個未曾謀面的人。
我已經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接下來的日子也希令琛能幸福。
雖然我不能開口說話,但我能覺到他這些年過得不好。我很想讓令琛知道,即便未來有低谷,他后永遠有這麼多人喜歡他支持他,千萬不要放棄。
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他值得最好的生活。
他說白日不會升起月亮,盛夏也不會下雪,可是他還是等到了他的奇跡,我也等到了我的奇跡。
白日就該艷當頭,盛夏也當烈日明,祝您和令琛永遠幸福,永遠生活在下。
-
令琛洗完澡出來時,祝溫書還坐在臺上,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在客廳站了一會兒,握著手里的東西,一步步走過去。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令琛笑了下,說道:“祝老師先。”
“也沒什麼大事。”
祝溫書聲音有點啞,低聲道,“有一個你的,給你寫了一封信,雪兒老師轉發給我了,我念給你聽吧。”
“嗯。”
令琛順勢蹲在面前。
祝溫書捧著手機,自轉換了人稱,一句一句念出來。
令琛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但祝溫書看見他垂著的眼睫之下,雙眼有所容。
“我已經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接下來的日子也希你能幸福。”
“雖然我不能開口說話,但我能覺到你這些年過得不好。我很想讓你知道,即便未來有低谷,你后永遠有這麼多人喜歡你支持你,千萬不要放棄。”
“你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你值得最好的生活。”
念到最后兩段時,祝溫書吸了吸鼻子。
“你說白日不會升起月亮,盛夏也不會下雪,可是你還是——”
即將念出那個“等”字時,祝溫書突然頓住。
好像經常聽到令琛說這個字。
“我在樓下等你。”
“不急,慢慢吃,我等你吃完。”
“我樂意等你。”
“我等你睡著了再睡。”
“我明天來等你下課。”
他好像總是在等。
只有今晚,他說他不想等到那一天。
這一刻,祝溫書腔里翻涌著從未有過的沖。
就連從未見過面的都知道他一直在等。
不想讓令琛再等了。
“令琛。”祝溫書突然抬眼,看著他,“不如,我們結婚吧。”
好幾秒,令琛才抬起頭,震驚地看著祝溫書,沒分清這句話是來信,還是的突然。
祝溫書扭頭,從邊的花盆里摘了一朵玫瑰花。
“太突然了,我什麼都沒準備,本來想過一段時間的。”遞到令琛手中,“回頭我給你補一個儀式,好不好?就像今天那樣。”
令琛就這麼仰頭看著祝溫書,眉眼間全是不可置信。
在漫長的等待中,祝溫書看見他的眼眶泛了紅。
“說話呀。”
祝溫書彎腰抱住他,“我都跟你求婚了,你要不要答應我?”
令琛一直沒說話,只有肩膀在輕微的。
過了許久,祝溫書的手被掰開,那枚悉的懷表靜靜地躺在掌心。
“這是……”
令琛幾度張,卻遲遲沒能發出聲音。
祝溫書耐心地等了很久,才聽他道:“前段時間它不走了,我托人換了發條,它依然可以永遠轉。”
令琛抬眼,對上祝溫書的目,沒再說話。
“相信我,它永遠轉。”
“嗯。”
祝溫書埋頭,遮住眼里的霧氣。
“給我戴上吧。”
懷表掛上脖子的那一刻,祝溫書聽到了令琛清晰的心跳聲。
白日不會升月,盛夏也不會落雪,就像懷表的發條不會停止走。
和他的心跳,也不會分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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