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街道不算寬,喬昭低眉順眼跟著男子走,眼角餘時刻留意著周圍靜。
有那麼一兩次,男子似乎放鬆了盯防,還是生生忍下了逃跑的。
不經意間看到男子微微挑起的眉,喬昭心中泛涼。
果然不出所料,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男子只會對看得更嚴,表面放鬆不過是看是真老實還是假老實罷了。
男子忽然停下來,指著路邊一家酒肆道:「咱們就在這吃。」
喬昭沒有。
男子擰起眉,心道小丫頭莫非還不死心?
「快點進去,等會兒還要趕路呢!」男子一邊催,一邊手去拽喬昭。
小姑娘手一抬,指向前方不遠一棟三層酒樓,聲音如糯米甜酒在人心頭一點點發酵:「你說帶我去上好的酒樓用飯的,這裡不好。」
男子臉一黑。
那可是寶陵最好的酒樓,吃一頓可不便宜。
他這一遲疑,小姑娘一雙清澈眸子立刻蘊滿了淚水,倔強道:「你騙人,說帶我去上好的酒樓,這家酒肆本不上檯面!」
眼下正是飯點,進出的人頗多,小姑娘聲音微揚,立刻就有不人看過來,站在酒肆門口的夥計顯然聽見了那番話,已然變了臉,抬腳過來趕人。
男子臉微變。
他想起在京城花朝節上拐走這小丫頭時上的好料,心知小丫頭出非富即貴,看不上這路邊酒肆也是正常。
「你答應過的,我就要在那家酒樓吃。誰知道這酒肆干不幹凈呀,萬一吃出蒼蠅來——」
酒肆夥計已經三兩步來到近前,氣呼呼道:「去去去,不吃別擋在門口!」
說著狠狠瞪男子一眼:「怎麼管孩子的!」
喬昭才不理夥計怎麼說,驚呼一聲道:「哎呀,你看,這小二哥手指裡還有油漬呢,脖子上搭的汗巾也發黑……」
聲音婉轉聽,語速雖快,進出酒肆的人依然聽得分明,立刻就有兩人遲疑一下,本想進去吃飯的,抬腳轉去了旁家。
酒肆不大,出來一探究竟的老闆娘聽到這話,出別在腰間的搟麵杖就衝過來了。
喬昭年紀小,老闆娘不跟計較,搟麵杖直接奔著男子去了。
男子見狀不好,拽著喋喋不休的喬昭撒就跑。
二人一口氣跑到酒樓前才停下來,男子指著喬昭,氣得說不出話來。
喬昭一臉無辜:「我了。」
男子吐出一口氣。
罷了罷了,醉仙居的酒菜雖貴,把這丫頭一賣什麼都賺回來了,眼看已快事,還是節外生枝。
「進去吧!」男子狠狠瞪喬昭一眼。
二人著普通,夥計沒有往樓上領,就在大廳空出的位置坐下來。
「客吃什麼?」
男子還未開口,一道的聲音響起:「江米釀鴨子。」
夥計一愣,不由看向男子。
「我要吃江米釀鴨子。」喬昭同樣看向男子,目執著。
男子頭皮發麻,問夥計:「這道菜有嗎?」
「有是有,就是等的工夫長些。」
趕在喬昭開口前,男子揮手道:「就要這個,再隨意上兩樣小菜並酒水。」
不多時男子點的酒菜端上來,他拿起筷子開吃,喬昭則坐得筆直等著。
約莫兩刻鐘后,桌上只剩下杯盤狼藉,那道江米釀鴨子才終於端上來。
「祖宗,吃吧!」男子低聲音,咬牙切齒。
喬昭從袖中出帕子,找夥計要了一杯白水,打帕子凈手。
男子忍不住嘀咕:「瞎講究什麼,之前風餐宿不是也沒事兒?」
喬昭抬眸,嫣然一笑:「有條件時,當然要讓自己舒服些。」
男子被那忽然綻放的笑容晃得眼花,暗暗咂舌:乖乖不得了,小丫頭才多大,這一笑竟讓他險些失神。
他冷眼看喬昭不疾不徐用飯,越看越是心喜。
小丫頭這窮講究勁兒,等將來長大了,那些人就吃這一套。
有這等潛力,他自然能賣個好價錢。
這樣一想,等待似乎沒那麼枯燥了。
男子的反應不出喬昭意料,求的,就是能緩緩吃這頓飯。男子覺得有價值,又因為快要事不願多生波折,自然會對多些耐心。
喬昭小口小口吃得極慢,偶爾的,目會從大廳里掠過,不經意間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停駐瞬息,如蜻蜓點水。
不知等了多久,男子很是不耐時,腳步聲從樓梯拐角響起,很快便有三人踩著木質樓梯往下走來。
三人彷彿磁石,瞬間吸引住大廳里的目。廳陡然一靜,就連一直對喬昭嚴防死守的男子這一瞬間都忘了眨眼,盯著其中一位紫男子猛瞧。
那男子材頎長,白如玉,五緻如極品瓷,眉梢眼角的笑意仿若掬了一捧清輝,流波轉間了雕琢的匠氣,自風流。
「拾曦,看來以後真不能和你一起出門了。」紫男子側的藍男子低聲道。
「就是,只要你一出現,男老便只盯著你一個人瞧,襯得我們了歪瓜裂棗。」另一青男子跟著道。
紫男子眼睛彎起,笑瞇瞇道:「我以為,你們早就習慣了。」
另兩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三人說笑間已經來到大廳,步履悠閑往外走,廳人目追逐著三人。
喬昭角彎起。
等的人終於下來了,不枉特意坐在靠近過道這邊。
在酒肆外面時,一眼就看到這三人進了這家酒樓,便知道一直等待的機會來了。
那紫男子恰好認識,乃是長容長公主的獨子,姓池名燦,字拾曦,人品還過得去。
就算如今換了一副模樣,以池燦的風姿,至不用擔心被劫。
或許……池燦平日里擔心的更多些。
閃過這個念頭,眼見三人已經走到門口,喬昭不再遲疑,把手中筷子一丟,快速站起來就往門口衝去。
作突然,人們還未從池燦卓然風姿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見到一個小娘子追過去,不約而同在想:果然有小娘子追過去啊,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男子跟著點頭,忽然一愣。
等等,那追上去的是——
他面大變,起就追,沒到門口就被夥計攔下來:「客,還沒給錢呢,想吃霸王餐啊?也不打聽打聽醉仙居是誰開的!」
男子被酒樓夥計這麼一攔,喬昭很順利就追了上去。
「等一等——」
三人駐足轉,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追過來,那兩人同時向池燦眉弄眼。
池燦沖跑到近前的喬昭挑眉一笑:「小妹妹,有事麼?」
咳咳,他雖然魅力無限,可這麼小的孩子若是對他表白,他是堅決要拒絕的。
喬昭片刻不敢耽擱。
謀劃這麼久,就是為了爭取人販子被夥計攔下的那麼一會兒工夫,好讓有機會把被拐的事簡單說出來。
喬昭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了池燦袖,仰頭哀求:「大叔,救我!」
包括池燦在的三人瞬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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