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和姜莞的婚期定在了臘月十三。
圣旨是在大軍還朝的第五日下的。
也算是雙喜臨門。
把盛京前些時日的抑氣氛徹底打散了。
籠罩在眾人頭頂的團團黑云,一掃而空。
抬頭看,又是最清澈澄明的藍天白云。
沛國公府往來道賀的攔也攔不住。
姜護也已經從遼東回了京。
他脾氣急,最不耐煩那些應付人的事,偏顧氏攔著,說是天家恩賜,不該如此。
大概熱鬧了有七八日,登門道賀的才漸次了。
前些天周宛寧都懶得來,是等著人了才肯登門來找姜莞。
宮里面賞賜了不東西出來,預備著大婚之用。
樣樣致又華貴。
饒是周宛寧素日里好東西見多了,如今見了那些擺在姜莞妝奩中的釵環首飾,仍免不了咂舌慨:“果然宮里面的東西是頂好的,我原本還想著,婚期有些急了,兩個月都不到,恐怕籌辦的不會太細,到時候豈不是委屈了你。
見了你妝奩里的這些,才曉得是我想多了。”
一面著一支小簪的簪頭寶石,一面說。
裴清沅眉眼彎彎的去拉:“寶貝著呢,別看上不說,這兩日誰都不,生怕給壞了,你快別,仔細出了岔子賴上你,要跟你沒完的。
我也不曉得了,這好東西見得多了,還有咱們珠珠頂寶貝的好東西呢。”
兩個人只管笑著打趣,姜莞卻不生氣:“婚期雖然近,但宮里做事一向不會急匆匆,再怎麼趕,也都籌備的過來。
二哥哥的蜀王府,多趕啊,還不是有模有樣的嗎?
我去問過阿娘,連嫁都不用我自己做,針線上一概不必管。
因為是皇家賜婚,又是嫁去王府做王妃,大婚的吉服還有穿的戴的,一應都是宮里給準備好的,聽說宮里專有三十多個繡娘為我和二哥哥大婚所用連夜趕工,這些東西也都是府命人加急趕制,全都是新的,并非從庫房里尋出來的。”
“那是自然了。”
周宛寧已經往邊坐過去:“這是親王迎正妃,是大禮,又逢大軍大捷還朝,元瞻哥哥軍功新立,無論怎麼看都不能怠慢,哪有從庫中尋出積年舊來給你用的道理?
再說了,肅王殿下尚且不知要何時才迎娶正妃,八得過幾年他冊立太子,正經八百給他選個太子妃來。
蜀王殿下的大婚就是朝廷的頭等大事,自是不能慢待的。
娶的又是沛國公府嫡,怎麼不隆重?
我真想現在就看看你的吉服,一定很漂亮!”
姜莞就去擰的:“我看你是自己想嫁人了吧?”
裴清沅也掩笑。
周宛寧撇著拿手肘撞:“不過說你兩句,拿話噎人,不跟你好了。
不過我想著,等你了婚,咱們好像是不能像從前那樣,畢竟也不是在家里做郎,都嫁人了,要穩重些,該像個王妃的樣子。”
“私下里還是能一玩鬧的。”姜莞小聲滴咕,“二哥哥說了,不拘著我。不過在外頭肯定不了。
你到蜀王府來找我,咱們還是跟從前一樣。在外面就不要拉著我胡鬧了,免得丟了蜀王府的臉,二哥哥臉上無。”
裴清沅踱步過來,在發頂輕了兩下:“那怎麼會?我們珠珠是盛京有名的閨秀典范,最端方有禮,怎會給蜀王殿下丟臉?”
那倒也是。
前世再沒有人能比做得更好。
連中宮國母都做了近十年,小小一個蜀王妃,有什麼當不得做不好的。
周宛寧著姜莞袖口的芙蓉花,忽而低低的問:“婚期這麼急,有別的說法嗎?”
“為了討個雙喜臨門的好意頭而已,能有什麼說法?”
其實是晉和帝對沛國公府另一種補償。
但沒必要說給周宛寧聽。
有關于鄭家那件事,眾人都選擇了緘默不提,現在風波平息,一切過去,實在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周宛寧訕訕的,哦了兩聲:“我是那天無意間聽見我阿娘跟我阿耶說,怕是圣人上實在不好,所以你跟蜀王殿下的婚期這麼急,家別是想給圣人沖喜的,這事兒你知道嗎?”
姜莞對沖不沖喜沒什麼想法,但要說給鄭皇后沖喜,那心里是萬般不愿的。
周宛寧也正是因為太了解,才會掛在上問,否則這種話,就連周大人與范氏那不都是關起門來私下里說兩句嗎?誰又敢拿到臺面上提呢。
姜莞搖頭。
周宛寧皺了下眉:“不會?還是不知道?”
“阿寧……”
“不會。”
姜莞澹澹回答了的問題。
周宛寧能明顯察覺到緒不如方才那般高漲,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卻又想不明白是哪里說的不對。
于是抬眼去看裴清沅。
裴清沅也嘆氣:“近來聽不得圣人的事,多半還是為蜀王殿下擔心吧。圣人確實一直都不好,聽說這次大婚事宜,一應章程本有定例,府照舊去辦,余下的細節需要人拿主意敲定的,家也都給了貴妃去持。
蜀王殿下大婚這麼要的事,圣人都沒法親子吃了,可見不好。
幾位殿下都懸著心,蜀王殿下同圣人最好,也就最憂心。
婚期定下之后珠珠就要在家里安心待嫁,再過幾日還有宮里的禮教嬤嬤住到家里來教導大婚禮儀規矩,又不能去見蜀王殿下,這幾日往來傳話都靠三表兄。
你跟提起圣人,難免想起蜀王,所以不高興了。”
周宛寧不疑有他,自然把這些話都信了,才啊了一聲:“圣人吉人自有天相,有真人佛祖庇護著,總會好起來的,你也別替王爺太憂心。
再說了——”
本來想說,生老病死,人之常,這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
話到了邊,改了口:“你在家里擔心這樣,倒把自己的心神都耗費了,快要婚的人,多想想高興的事兒才是正經的,也怪我,就不應該提這茬兒是不是?
你再愁眉不展,就是怪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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