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懷走的時候,還是夏末。
這連綿的初秋雨季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周,天諭的康復訓練只能挪到室來。
虞翎擔心方錦懷和前線的戰況,睡得不踏實,許久不做的噩夢又重新纏綿于,夜夜驚醒。。。
天諭看得出來虞翎的擔憂,現在是真的把方錦懷放心頭上了,有了牽絆,就會有太多太多的擔心。
“這麼久也沒有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和我爹會合了沒有。”虞翎呢喃自語一句,完全沒發覺自己已經鎖眉頭坐在這里快一個時辰了。
宮里邊乃至于整個梁靖國,都在極端抑張的時候,百姓都等著報捷的馬匹一路從邊城疾馳回宮中,好知道將士們究竟大勝了沒有。
去戰場上面拼命的,是們的兒子,是們的丈夫,也是他們的父親。
一旦國家有了戰事,苦的還是百姓,虞翎心里都清楚。
但是這一次,是打著要一統中原的旗號去的,若是亡國了,這些百姓們,將會為彌夏的戰俘,虞翎不知道沈君離會怎麼理這些百姓。
淪為社會的廉價奴役?還是讓們繼續各司其職?
“別擔心。”
天諭在張顯榮的攙扶下,已經能夠勉強走幾步路了。
止炎不說話,自己有自己的東西要琢磨,虞翎也從來不隨意打擾他。
天諭坐到虞翎的邊來,自從部有知覺之后,天諭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多起來:“你這樣擔心,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他要是曉得了,在前線更要分神了。”
“他不會知道。”虞翎幽幽嘆氣,曉得天諭是在關心自己,側握住的手,“我沒事,就是這心里不安得很,他還留了一隊人馬給我,他若是敗了,我寧肯死,也不要回彌夏做俘虜!”
天諭聽得好笑:“越說越來勁了,人才走了多久?你就想著要打敗仗了?不回家了?不報仇了?”
虞翎聽著也覺得自己近日來有些過于消極了,不該是這個樣子。
“這麼久了,連封信件都沒有,這不是存心我擔心麼?”虞翎埋怨一句,想想還是算了,自己不能先,否則民心不穩,堆了許久的折子也沒有看幾本,做皇帝實在是個麻煩事,現在是深有會。
方錦懷這樣的放權自然也惹得朝野上頗有微詞,不過虞翎不是太在意這樣的微詞,在理事上也是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的講廢話。
就這樣一晃三個月,虞翎才收到了來自前線的第一封捷報。
千里快馬加鞭送來的,卻依舊已經晚了小半月有余,虞翎激得收件的手都是發抖的,生怕看見什麼不好的消息,卻又急切的想要知道里面的容。
這封信非常長,從兩軍第二次戰開始,到傷亡人數以及進度都寫到了詳細,最后方錦懷還特意告訴自己很好,沒有傷也沒有被抓,讓安心。
一直看到最后虞南晟等人也紛紛寫下一句保平安的話,虞翎的心才終于踏實了,眼淚水差些就滾了出來。
擔心怕了那麼久,如今曉得重要的人都安好無事,整個人都舒服了。
方錦懷在信里說他們已經打了兩場勝仗,虞府當年被屠門,追隨虞氏的許多員也到波及,心中早有不滿。
虞家軍此次重新殺回彌夏,得到了很多舊勢力的響應,沈君離沒有料到此等變故,已經連失兩城了。
這是振民心的大好消息,虞翎歡喜過后迅速調整心態,先是給方錦懷寫了一封回信,告訴他梁靖國也一切都好,隨后招來傳旨的太監,將方錦懷和虞家軍連奪兩城的好消息曉瑜全國!
這下子,朝野上那些聒噪的聲音總算可以閉了。
把這些都做完,虞翎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擔憂了那麼久也算是值得了。
只是現在依舊只能從只言片語的信上知道些消息,虞翎的心里。。。還是想要去到前線的。
倒不是不信任方錦懷的能力,發現自己現在真的有些依賴方錦懷了,離得遠了,說不出來的覺。
獨一人坐在鴻軒大殿里,空空的大殿人心中也空。
婧怡到后宮去給天諭們報喜,腳程倒快,回來的時候還順便給帶了一盤點心:“小姐,你嘗嘗這個,天諭小姐親手做的!”
虞翎一聽,饒有興趣的過去看,天諭現在真的是心越發的好,還做起糕點來了?從前還不曉得有這份閑心。
想起剛剛認識的時候,還是個冷漠的臭臉。
現如今已經很有賢妻良母的架勢了,虞翎捂笑兩聲,把糕點接過來,抬頭問了婧怡一句:“我這是頭一份麼?”
婧怡大笑兩聲:“是呢,天諭小姐就做了這麼獨一份,張公子眼看著,天諭小姐嘗都不給他嘗,哀怨的眼神小姐你是沒有看到呢。”
虞翎猜到會是這樣,張顯榮對于早就已經是怨聲載道了,偏偏天諭一點要改的意思都沒有,依舊我行我素的做事。
“看著還不錯的樣子。”虞翎手,拿起一塊來放到里,一下子眼睛瞪大,差點沒噴出去。
但是忍住了。。。
婧怡見虞翎這樣的反應,有些張:“小姐?你沒事吧。。。很難吃麼?”
虞翎把糕點咽下去,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我覺得,第一次能做到這樣,非常不錯了,你也嘗嘗吧。”
婧怡有些不信,眨眨眼睛盯著虞翎的眼睛:“小姐,你沒有騙我吧?”
虞翎十分‘誠懇’的點點頭,把糕點盤子往婧怡跟前推了推:“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嘗嘗啊,這是天諭的一片心意,張顯榮想吃還沒有呢!”
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這個樣子。婧怡打消疑慮,笑著拿了一塊:“還是小姐待我最好了。”
說完就往里塞,這傻孩子又實誠,直接一塊就丟盡了里。
虞翎看著都咽了咽口水,俗話說得好,有福要同,有難要同當,大家要噴一起噴!
果然,婧怡的臉立馬就變了,顯然是想吐,虞翎笑的快岔氣,這傻丫頭,還真是傻的可。
婧怡把糕點生噎下去,連喝兩口水順順氣,一臉委屈的看著虞翎:“小姐,你不是說不難吃嗎!”
“沒有啊。”虞翎耍賴的攤手,“我說第一次能做這樣不錯了,沒有說好吃的啊。”
為了安婧怡,虞翎立馬站起來拿起糕點:“咱們把這個拿給張顯榮吃,走,看他怎麼辦!”
虞翎這個主意可以說是壞到底了,張顯榮當著天諭的面,不把這一盤給吃完才怪。
兩人一拍即合,一溜煙的朝著后宮去,在花園的亭臺小樓閣找到正在作畫的兩人。
張顯榮一看見虞翎帶著糕點過來,狗的擱筆就跑過去:“給我留的?仗義!要不說我認識那麼多中豪杰就是你最仗義呢?”
婧怡見虞翎一本正經的樣子,險些笑出聲來。
虞翎把糕點往張顯榮手上一遞,儼然一臉看壯士的神:“仗義什麼的暫且就不說了,這是天諭做的第一盤糕點,你覺得你能吃多?”
張顯榮拍拍脯:“一個不剩!這還用問麼!”
天諭在后邊臉微紅:“你們這是做什麼,我第一次做,味道可能不好。。。”
虞翎還沒說話,狗張顯榮立即接了話:“怎麼會不好吃呢?肯定好吃,不好吃我也能吃!”
說完就往里塞,嚼了幾口,雖然還保持著笑容,但已經有些僵了,虞翎和婧怡目不轉睛的盯著張顯榮的表,還特別好奇的問:“怎麼樣?好吃嗎?”
張顯榮笑的比哭的還難看:“好吃。。。”說著又往里繼續塞糕點。
這顆真心也算是日月可鑒了,虞翎還是不忍心他這樣吃,把盤子順手接過往桌上一放,自然而然的轉移了一下話題:“止炎人呢?”
天諭搖搖頭:“日神龍不見首尾的,也得虧這后宮沒有妃子,否則不曉得鬧出什麼事來。”
“隨他去吧。”虞翎心也好,輕聲道,“天諭,虞家在彌夏的舊勢力并沒有拋棄我們,沈君離屠門虞府,很多老臣都覺得亡齒寒,這場仗咱們已經贏了一半了,沈君離失了臣心,距離失民心,恐怕也不遠了。”
“自然,戰敗之后必然要投更多的兵力,彌夏與梁靖不同,梁靖尚武,全民皆兵,而彌夏盛世太平太久,若是臨時征兵,戰斗力遠不能抗衡梁靖,你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們丟失的東西,一件一件找回來。”天諭淺笑,虞翎心里的疙瘩解開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
秋日風涼,景致怡人,虞翎不曉得自己還要在這里等候多久才能等到大獲全勝,不知不覺,已是一別三月,記憶停在他著盔甲出征的那一日。
如今終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從前迷茫,已經做好孤寂一生的準備。
而今識盡愁滋味,說還休。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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