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懷等了一個月,沈君離那邊除了鎮一下紛紛擾擾的議論之外,毫無靜。
他對此很是納悶,開始考慮是不是自己沒有切實的踩在沈君離的痛之上,為此還特意把虞南晟和張顯榮都找來,三人討論許久,覺得應該再采取一些行。
這個行的范圍已經不能說是試探了,方錦懷覺得就該囂張一些,挑釁他,他才會真的暴跳如雷。
于是乎第二日,虞南晟帶著一隊軍人就浩浩湯湯的朝著邊城去了,邊城那個地方是兩國的界,向來是沒有人怎麼管束的,這突然來了一大波的軍隊,明眼人都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梁靖國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也不曉得彌夏的皇帝作何想。
再加上線人在人群中煽風點火的制造輿論,很快剛剛制下去的風波就像是龍卷風一樣席卷而來。
這場風波吹過的速度太快,由邊城的商人們一路帶到皇城里邊去,引起一場場的軒然大波。
沈君離果然有些坐不住了,不管從哪種層面上來講,這件事都沒有辦法再輕易的掩蓋過去。
其實他心里都明白,方錦懷之所以這個樣子,歸到底還是為了虞翎,自己當時將虞翎打冷宮,幾乎是同時便下令屠了虞國公府。
這樣做不太厚道,可是王位之上,從來沒有厚道不厚道這一說。
沈君離在議事堂坐了許久,混沌雜的腦海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總會來的。。。”他閉上眼睛,從虞翎不見的那天開始他就知道這一天會來的,原本是他種下的因,也該由他吞下這樣的果。
自從虞翎不見了以后,淳敬太后的子就大不如前了。
剛開始還為此跟沈君離大鬧了一場,說他背信棄義,還揚言要與他斷絕關系。
可是到了后來,漸漸時間久了,緒也就淡化了,只是現如今人興致淡淡的,出了對凌恒那個孩子還有幾分真心實意的疼之外,對旁的妃嬪始終沒什麼好臉。
南宮天卻偏要日日都到敬慈宮去請安,一副孝順至極的樣子,抱著大皇子,太后心疼孫兒,也不怎麼拒絕。
今日,邊城的口風一路刮到后宮來,南宮天來回踱步想不明白,虞翎一個嫁過人的廢后,怎麼就那麼好的命,遇上個肯為連江山都不要的男人?
太后自然也曉得了,最開始是心驚,到了后來是一種看的淡漠,對著瓶兒嘆氣:“離兒辜負了,報應不爽,哀家早已經勸過他,他卻不聽,罷了。”
外頭進來的小宮說賢貴妃過來了,還帶著穆嬪,淳敬太后微微頷首,們進來。
最著急的人便是南宮天,給太后請安之后,便試探的問了一句:“太后以為,咱們和梁靖國。。。可是要開戰了?”
淳敬神一凜,冷聲道:“這不是你一個后宮妃嬪該妄議的事,皇上在前朝執政,你只需要站在皇上的后,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便是了,咱們與皇帝,皆是生死一,誰也逃不掉。”
穆妘婔的臉變了三變,宮的時間不長,賢貴妃有心打,與白樂安的樑子又是一早便結下了的,皇上那頭的恩寵雖然沒有斷過,但也總是不溫不火。
太后說這話,聽出了苗頭,似乎這一仗的確是難以避免的了。
一旦有一方敗了,意味著什麼?
滅國。。。一個新的王朝將統領整個中原地區。
梁靖國這是準備跟彌夏不死不休了麼?可是記得,兩國是有簽訂二十年和平協議的!
氣氛因為太后說的這句話變得凝重,淳敬太后喝了一杯牛,眼簾微垂詢問南宮天:“今日怎麼沒有帶凌恒那個孩子過來?這孩子小時候多災多難的,這段時間倒是胖起來了。。。”
說起凌恒,太后的語氣才不似那般嚴厲僵,南宮天收斂心緒微微一笑:“凌恒今日不知怎的,一抱出門沒走兩步就哭鬧的厲害,臣妾怕他把嗓子哭啞了,只能抱回去哄著睡了,明日再帶凌恒來給太后請安。”
淳敬點點頭,眼里的算是熄了,興致懨懨的不像還要講話的樣子。
南宮天這段日子以來也算把淳敬太后的子給清楚了,知道這時候再杵在這里只怕要被攆走了,便拉著穆妘婔一起起跪安了。
回宮的路上,穆妘婔心中疑,便開口詢問南宮天:“貴妃娘娘,臣妾有一疑,不知道該不該講。。。”
南宮天剝弄著自己蔥般的指甲淺笑道:“你曉得那麼多有什麼用?這些事跟咱們又沒有關系,你沒聽見太后說什麼麼?呵。”
那個老太太的心里就只有虞翎這麼一個兒媳婦。
明明早就應該抬了位份做皇后,皇上也松了幾回,每次都是太后從中作梗,這下好了吧,彌夏中宮懸空,偏偏廢后搖一變,到梁靖國去做了王后!
真是貽笑大方!
南宮天緒不好,穆妘婔只能把滿腹的話重新咽回去。
說到底,這后宮的紛擾局面又與前朝息息相關,若是梁靖國再來橫一腳,實在是擔心。。。
虞翎的兇名還當真不是空來風,若是到時候這尊兇神真的殺回來了,自己該怎麼辦,家族該怎麼辦?
同樣有著這樣擔心和疑慮的還有白樂安。
聽到消息的時候手上拿著的一串葡萄都掉了。
當年自己頂鍋,送走了虞翎的那個孩子,雖然虞翎心中或許有所猜忌,但畢竟自己是真的了手的。
不是不相信沈君離的能力,是對虞翎頑強而傳奇的一生到嘆服。
虞翎從來都是不服輸的人,也從來都是不認命的人,從前的傷痛熬過去了,如今便要加倍拿回麼?
那麼作為幫兇的自己,能獨善其麼?
邊的小宮把地上的葡萄收拾干凈,白樂安到現在依舊會順喊小浮的名字,這滿殿的宮太監,比起做婕妤的時候多了數倍,可是連一個能信任談心的人都沒有。
這滿園的人,都是沈君離送給的棋子,但凡自己有什麼風吹草,沈君離都會知道。
白樂安越來越不說話,剛開始的時候,還會講一些從前鄉下里的趣事,只是邊的宮都不懂得,不上話,慢慢的就不說了。
海棠花開了,風吹過無痕,淡淡的花香一路飄進點著檀香的梨花鵝帳。
很久沒有再見過鸞宮中那個舞劍的影。
如果不是記憶一角殘存,許多年后,人們都不會知道這里曾經住過誰,發生過什麼樣的人故事。
白樂安原先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那個提攜的人,那個人也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來。
姓埋名,背井離鄉,也是一生。
“娘娘,天下來了,怕是要下雨,奴婢幫您關上窗吧。。。”邊候著的小宮說這便要手來關窗。
白樂安制止了,扭頭輕聲問道:“你什麼名字來著?”
總是記不得,也認不明白這樣多張臉蛋。
“奴婢采荷。”低下頭提醒一句,“娘娘,奴婢伺候您已經月余了。。。”
白樂安的視線在的臉上留,似乎是的,月余了,很多事適應得并不好,偶爾走到鸞宮的正殿門外,都還有想要進去參拜一番皇后的沖。
直到踏上樓梯,才恍然醒悟。
早已經人去樓空了。
“讓它開著吧,本宮許久沒看過雨,想念的。”白樂安深深嘆一口氣,外面的風漸漸大起來,吹得散落的發胡糾葛,眼睛也微微瞇起。
上一次坐在窗邊看雨,還是在冷宮里的時候。
破舊襤褸的一間小偏殿,夜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冷的床榻擱得人心窩子里都是涼的。
最開始最開始的時候,是為了家族的利益權勢進宮的,只想要安安穩穩度日,沒有想過會一面之緣上帝王,也沒想過會一句話的功夫被皇后搭救。
有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的就發生了,大約就是所謂的緣分。
那時候的皇上,還是偏疼皇后的,是什麼時候開始帝后不合的?白樂安絞盡腦的想,耳邊皆是呼嘯的風聲,天靈蓋吹得生冷,反而清醒。
大概是余孽裕親王妃被皇后送到夜央宮的時候。
可是裕親王府和皇上從前的那點事,就說不清楚了,明明也沒有過去多年,可就是說不清楚,曾經的四大國公府,也已經是分崩離析,面目全非。
這雨下的很大,風吹斜的雨珠打在臉上和服上,白樂安打了個寒。
采荷看不下去,正想要再次出聲提醒的時候,白樂安從窗邊的繡墊上站起來,面冷漠的把臉上的水珠抹掉,對著采荷道:“關上吧。”
這一波雨季過去,就是清爽的夏末了,最后一波花季快要過去,白樂安看了一眼房中的幾只烏,它們倒是長得很好。
屋外驟變的天氣,仿佛與它們一點干系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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