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祁老走進屋，稟報道：“大小姐，柳夫人和稽斯年來了。”

　葉昭言還沒回過神來，葉扶歸已經先一步從塌上起，“快請進來。”

　柳氏攜著稽斯年緩步而，葉扶歸連忙迎了上去：“夫人。”

　柳氏含笑頷首。

　“葉昭言。”如玉石般的聲音傳來，略顯清脆的聲線宛若珠落玉盤,令人耳朵都了幾分，“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葉昭言這才看向柳夫人側的稽斯年，他穿著一襲雪青長衫，腰束銀鑲邊玉帶，墨黑的長發梳了高高的髻,發髻上著一羊脂白玉簪，整個人仿佛一塊干凈的玉。

　多日不見，他上的銳氣消減了許多，轉而多了幾分溫潤。

　見葉昭言看過去，稽斯年一雙眼眸瀲滟生輝，似乎頗有些驚艷，戰場浴歸來的，眉宇間英氣更顯。

　只是葉昭言并未多做注意，想到這段時日以來他對葉扶歸的照料，真誠道：“多謝掛念。”

　婉的語氣與從前劍拔弩張的任何時候都不同，令稽斯年的心一，恍惚回到了初見時他抱著傷的葉昭言走在山林間，那時也是這般眉眼和。

　他們二人的反應，葉扶歸全部收在眼底，隨即吩咐婢奉茶，“二位請坐。”

　落座后，柳夫人笑著詢問了幾句葉扶歸的狀況，便將話頭扯到了葉昭言上：“我這次來，是聽聞了葉大小姐與卿王的事，所以特地帶著小年拜訪。”

　葉扶歸角的笑意霎時凝固了，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看來柳夫人也知曉了陛下意賜婚一時。

　這正是如今最為煩心之事。

　“夫人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與小年定會竭盡所能。”柳夫人誠懇地說。

　一旁的稽斯年也鄭重地點了點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說得極其認真，柳夫人不由得莞爾一笑。

　葉昭言心下詫異，還是頭一次聽到稽斯年說出這樣的話。過去的許多時候里，總是稽斯年為了守護別的人對拔劍相向，如今竟調換了位置。

　“夫人這是何意......”葉扶歸有些訝異，如果想得沒錯，柳夫人莫非是那般打算？

　“我和小年的心意，夫人應是知曉的。”柳夫人笑意更盛，眼神亮晶晶的，“我們母子二人，都希葉大小姐可以尋得如意郎君，而非被迫嫁與皇室宗親。”

　葉扶歸一愣，果然是想趕在陛下賜婚前讓葉昭言定下人家。

　抬眼打量了稽斯年一會兒，見他態度謙遜，舉手投足間著一溫潤如水般的君子風范,低頭思慮了片刻,角又有了笑意。

　若是嫁與稽斯年，倒是比賜婚卿王好上許多，至稽斯年滿心赤誠。

　柳夫人笑道：“雖然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灼之言，但子的心意也尤為重要，自然要問過大小姐自己的意愿才是。”

　“夫人所言極是。”這個道理葉扶歸自然懂得，猶豫了片刻，終于開了口，“夫人可有高見？”

　“高見倒是談不上。”柳夫人微微斂起笑容，認真道：“若論適宜的婚配人選，能配得上大小姐的人并不多，小年在其中也算不得出挑。然而如今勢危急，各家關系微妙，應是無人敢蹚這渾水。不過，我與小年倒是不怕，就是不知大小姐與夫人作何想。”

　這話一出，房中陷了短暫的寂靜，稽斯年心中那弦變得繃了起來，他并非沒有被葉昭言拒絕過，只是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這是他迄今為止最好的機會。

　葉昭言心中明悟，柳夫人這是想要撮合他們了。所思慮的辦法，并非不可行，若是搶在卿王作之前或者陛下賜婚之前將婚事定下，到時候東臨帝也無辦法。

　良久，葉扶歸率先打破了僵局：“如此，我倒是要問一問昭言的心意了。”

　葉昭言不在的這段時日，頗這對母子照顧，更加了解兩人的和為人，這才知曉從前的許多事都是誤會。

　更重要的是，從那拼盡全力的維護中到了執著和珍視，稽斯年對心上人的娘親尚且能如此不顧，對葉昭言的深更是不必說。

　屋及烏也能如此義重，實屬罕見。

　稽斯年聽見葉扶歸發問，心中也是張，他的面上還是一派淡定，手指卻不由得攥了側的佩劍。

　過了片刻，葉昭言低垂著頭，對著柳夫人淡淡道：“夫人說笑了。”

　稽斯年的心瞬時一涼，難掩失之，他的嚨發，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葉扶歸也是吃了一驚，這孩子的表現太過于冷靜了，忍不住握了椅子的扶手，抑下心的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昭言，難道你就……”

　按理說，昭言應該不至于看不上稽斯年，畢竟，稽斯年品貌端方，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又對深如斯，如今陛下賜婚的發難在即，正是愁眉不展的時候，怎麼會想都不想就拒絕呢？

　柳夫人亦是出了幾分訝，原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這丫頭至也會紅了臉頰，考慮一番，哪料到居然拒絕得這麼利索。

　不過柳夫人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稍稍平復了心緒后，語調依舊溫婉：“昭言，如今外間都在傳聞，說卿王曾在大殿之上親口求陛下賜婚于你，倘若你真不想接此等福緣，不妨考慮一下小年這樁親事。我看小年對你用心良苦，是真心實意想要求娶。為人母的不忍眼看他一片赤誠落空，這才厚上門叨擾。”

　聽到“賜婚”二字，葉昭言不有幾分恍惚，不由想起前世那個夜晚，錦都城里的繁花盛景，那一夜溯城里所有子一同觀賞燈火，一名黃子被人簇擁著坐在高臺之上，一群人圍繞著，熱鬧紛呈。

　那人便是陛下賜婚之人，東臨帝賜婚于的心上人和別的子。

　記得，當初聽到這消息后，便直接暈厥過去，醒來時已然躺在了床榻上，而邊的侍卻告訴——薛公子喝醉酒，與未婚妻納蘭然一同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