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案子，你有多大把握？”說話的人正是鄧武之，他從刑偵工作起家，進角『』極快。此刻，他坐在上峰辦公室的沙發上，很的著他獨的萬寶路，煙霧散發著一嗆人的味道。

“現在沒有把握，時間太久了，兇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且那個卷宗我還沒來得及看，你是此前案件的參與者之一，說說你的看法。”上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天空中麻麻的烏雲，把後背留給了鄧武之，仿佛不經意的說話，又仿佛不經意的看著天空，給人的覺有些難以琢磨。

“哎···這個案子，是我當年進刑偵隊伍後接的第一個案子，一輩子都他媽忘不了，也就是因為這個案子，讓我徹底知道了警察的責任到底是什麼。當年死的是一個姑娘，林秀華，是原來未合並之前的江城市骨科醫院的實習醫生，死的很蹊蹺，發現他的是在自己家的冰窖裡。

當年你還小，估計不能知道，那個年代基本沒有冰箱，咱們這冬天冷，很多住平房的，家裡就習慣挖個地窖，秋天可以存放一些秋菜，到了冬天，在裡面鋪滿雪，再踩實了，就變了冰窖，凍點年貨什麼的非常方便，當時那丫頭的就在冰窖裡，外面包裹了大約二十公分厚的冰，琥珀你知道吧，就像那種覺，一個冰人，就像現在的蠟像館裡的蠟像。

鄰居報的警，說爸爸下冰窖取豬準備過年包餃子，發現了這個冰人，仔細一看是自己親閨，當場一激一驚嚇，人就死了，媽媽見兒丈夫一夜間死在眼前，徹底崩潰，後來過了沒多久，神失常，瘋了，一家人年都沒過去，就這麼散了。

當時的江城刑偵隊長湯繼兵帶著你的前任隊長，就是退休的劉福軍，還有我，我們幾個查了半年多，現場任何痕跡都沒有，連第一死亡現場都沒找到，又排查了所有可能認識林秀華的同事、親戚、朋友、同學等等，包括工作中發生過口角的患者，沒有任何可疑對象，那時候科技手段也沒現在發達，找點證據是相當難，而且在冰裡凍著，除了知道後腦被鈍所傷之外，連死亡時間都確認不了，對了，差點忘記一個細節，除了在林秀華的裡發現了一些泥土的殘渣，別的就都沒有了，最後實在沒有頭緒，就不了了之了。當時我們幾個相當不甘心，可是又沒有辦法，我也是從那個時候變得脾氣特別暴躁，審訊的時候不就毆打犯罪嫌疑人，後來被分了幾次，哎···”鄧武之在回憶這個案子的時候，眼神裡始終是極其憂鬱的，上峰深知，讓一個有責任心的警察背負死者的冤屈無法昭雪，這確實是一件殘酷的事。

“老鄧，林秀華的母親還有消息嗎？還活著嗎？”上峰並沒有選擇安眼前傷的老鄧，他知道20年都沒有平的創傷，不是幾句話可以放得下的。

“活著，這老太太瘋瘋癲癲的，啥也不懂，啥也不記得，所以才能活到今天，要是不瘋，恐怕當年也活不下去了，可憐之人啊，哎···。”鄧武之又是一陣長歎。

“現在在哪？知道嗎？”

“在南嶺區敬老院，原來是江城二中的老師，學校給安排的，也有退休金，這些年我還去看過幾次。”

“走，咱倆去看一下。”上峰說完，起穿上了外套，鄧武之也回辦公室穿了外套，李大軍開著車一路疾馳前往南嶺區敬老院。

天空中的雲開始變得集，沉了幾個小時後，伴隨著幾聲響雷，一場秋雨降到了傍晚的江城，雨水很大，把被風吹燥了的城市洗的一塵不染，汽車雨刷開到最高檔，仍然模糊著視線，街上三三兩兩撐著傘的行人被風刮的東倒西歪，很多車也打開了急行雙閃，晴天太還沒落山的時間，此時被烏雲遮蔽的竟像黑夜一般。

汽車駛進了南嶺區敬老院的大門，李大軍頂著雨到收發室裡作了登記，值班的門衛通報了樓裡的值班工作人員。三個人下車後跑到樓，十幾米的距離竟也澆的跟落湯一樣。

“幾位同志是公安局的？”一位年紀約三十六七歲、中等材、文質彬彬的男子出現在一樓大廳，朝著上峰一行打著招呼。

“你好，我上峰，是市局刑偵支隊的···”上峰的話沒等說完，鄧武之的聲音從他的後背傳了過來。

“小鄭，你不認識我了？南嶺分局的老鄧啊！”鄧武之顯然是認識眼前這位男子。

“哦哦哦···是鄧局啊，不好意思，這天太黑，我沒太看清，您來還是看錢老師的吧？”這位小鄭的男子鄭玨，他也認出了鄧武之，而他口中錢老師錢靈芝，是林秀華的母親。從鄭玨的話裡話外上峰聽得出來，鄧武之此前一定是來過多次。

“是啊，我現在不在南嶺分局了，調到市局刑偵支隊了，這位是上峰，支隊長，這位是李大軍，大案組組長，這位小鄭就是敬老院的工作人員，小夥子很熱心，我以前來過幾次，都是他接待的我。”鄧武之一邊拭著頭發上的雨水，一邊給兩方的人作了介紹，互相又重新打了招呼，表明了來意。

“走吧，我帶你們去見錢老師。”鄭玨說完在前面帶路，從大廳正對著的樓梯向三樓走去，長長的走廊裡，有的房門開著，一些老人正在聊著天下著棋顯得很是悠閑，走廊盡頭，有一面鐵柵欄，還上著鎖，柵欄裡面還有一個房間，鄭玨用手一指說道：

“喏，那裡面住的就是錢老師。”

“怎麼還單獨隔離起來了？”李大軍有些不解的問道，上峰臉上也有幾分疑『』。

“哦，錢老師這兒不是有病嗎，有的時候怕『』走『』喊影響別的老人，再者也怕萬一哪天走丟了，所以院長就在這安了一道柵欄，每天安排專人陪同出去。”鄭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小聲回應著上峰和李大軍的疑問。

“哦···這也對，我們現在能進去嗎？”上峰本想說他們私自限制人自由，但一細想，敬老院能收容神病人已算恩德，但沒有說下去。

“可以，走吧。”說話間鄭玨用鑰匙打開了鐵柵欄的門，又輕輕推開了房間門。

屋關著燈，外面電閃雷鳴，此時，上峰借著一道閃電的，看見一個披頭散發、蒼老瘦弱的人背影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狂風暴雨，裡喃喃地說著什麼，這個場景讓幾個人都有點汗『』倒豎。小鄭趕忙手在牆壁上打開了燈，盡管燈很微弱，但屋的森恐怖的氛圍還是被燈沖淡了許多，房間不大，大概七八平米的樣子，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簡易的櫃子，窗前的背影似乎沒有察覺後這一切，依然在那喃喃的說著什麼。

“錢老師，我是小鄭啊！”鄭玨打破了屋的寂靜，跟老人打了招呼，老人聽到有人，慢慢的轉過來，上峰等人又是一驚，只見眼前的錢靈芝一米六五左右，瘦的皮包骨，一頭白發非常零『』的披散著，滿臉的皺紋，表木然，兩眼黯淡無神，直勾勾的看前屋突然出現的幾名男子，上峰和李大軍是第一次見到，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冷。

“錢老師，這幾位是公安局的同志，鄧局長也來了，他們是來看您的！”鄭玨邊說邊走過扶著老人坐在了床邊上。

“老人家您好，我是鄧武之啊，還記得我嗎？”鄧武之也往前走了幾步。

“秀華回來了···秀華回來了···”老人沒有理會鄧武之，裡還在喃喃的說著，這次上峰聽清了，是在念著自己兒的名字。

“上隊長，你看，就是這樣，每天重複的就是這句話，問什麼也不聽不懂，也不會回答的。”鄭玨轉回對上峰解釋道。

“平時還有人來探嗎？”上峰接著問道。

“除了鄧局以前來過幾次以外，再沒人來過，家裡就剩一個人了，也是怪可憐的。”鄭玨帶著憐憫的語氣，看了看床邊表極其木然的錢靈芝，依然在那喃喃的重複著那句話。

外面的暴雨在三個人走出敬老院樓門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雨後泥土的味道讓上峰緒也逐漸變得放松，他回頭看了看三樓最裡面的窗戶，襯著屋燈，那個披頭散發的影子依然站立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