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德旺跑的太急,差點撞太子上。
太子怒道:“慌慌張張的何統?”
“事關重大,奴婢一時急犯了宮規,請殿下重罰!”黃公公趕跪倒請罪。
“出什麼事兒了?”太子冷著臉道。
“回殿下,外頭傳言韃袒人要派使團進京……”
“韃袒人的使團哪年不來,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太子狠狠剜了黃公公一眼,不耐煩的打斷他。
每年冬末初春冰雪消融之際,青黃不接的韃袒人就要縱馬來南朝搶掠。礙于他們先祖曾和本朝開國太祖對著長生天盟誓,兩國以兄弟相稱。韃袒人絕不無故侵南朝否則生生世世被長生天詛咒。而南朝人會在韃袒人有所需要的時候盡可能提供幫助。
所以韃袒人每次侵前都會派使節進京,玩把文字游戲,提一些南朝皇帝絕不可能答應、或者絕對沒法辦到的要求,被拒絕后就以南朝人不守信用為借口,發兵南下。近百年來,這都快慣例了。要是哪年冬末韃袒人不派使團來那才奇怪呢!
黃公公急道:“不不、這回跟以往不一樣兒!他們不會獅子大開口,他、他們要和親!”
太子一愣,“什麼?韃袒人要跟咱們和親?不會吧!”
順平帝征討云境國和西涼佛國時最怕韃袒人在背后捅自已一刀,于是就提出跟韃袒人和親,卻被韃袒人一口回絕。理由很簡單,不是長生天庇佑生下的人統低賤,不配做韃袒王族的人。同理,長生天庇佑統高貴的王族人也不會嫁給外族。
順平帝實在想和韃袒人結親也行,可以把親妺妺敏榮長公主送給韃袒王做暖帳奴。或者順平帝娶個韃袒奴做妃子。若不是韃袒人兇狠善戰、南朝又缺與之相抗衡的鐵騎,順平帝恨不得當場宰了那個狂妄的韃袒使者。
掰指頭數數,這才幾年啊,如今韃袒人竟然主提出和親?這臉打的可夠響的!
黃德旺也覺得不可思議,可這又是實打實的消息,由不得他不信。“回殿下,千真萬確,京里頭都傳遍了。而且韋氏、周氏、順昌、和意這幾家跟韃子做生意的大商行里的韃子管事,已經在暗中打聽六皇子的喜好了。消息就是從他們那兒流出來的。
奴婢派人打聽了一下,據說是老韃袒王上個月暴斃,王位傳給了自已的長子。幾個大部落首領不服,要擁立老王的弟弟為王。新王勢單力薄對抗不了那幾大部落,這才想到了和親的法子。不但要把自已最疼小兒桑婭公主嫁過來做皇子妃,還要讓自已的長子塞罕娶一位南朝公主為大妃!
為表誠意,新王許諾給桑婭公主的嫁妝是一萬匹上好戰馬和五千名武士,除此之外桑婭公主名下的奴隸、土地衍生出來的財,親后依然歸桑婭公主用。而為塞罕娶親準備的聘禮則是三萬兩馬頭金和五萬張上好羊皮。”
“什麼?”太子騰的一下跳起來,兩眼瞪溜圓。若說他先前只是詫異,此刻則是百分之一萬的震驚。
一萬匹上等戰馬、五千名壯騎卒,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一支五千人的鐵騎啊!稍加訓練,人數就可以上萬。本朝雖然號稱百萬兵馬,可實際上有馬可騎,隨時可以投戰斗的鐵騎不過十萬。這其中健壯的上等馬只占三,剩下的都是些勉強能上陣的老弱殘馬。就這還是滅了西涼佛國之后湊出來的數目。
這是多大一勢力?
這還只是桑婭一個人的嫁妝,塞罕的聘禮就更驚人了。三萬兩馬頭金,五萬張上好羊皮,最也能折銀二百萬兩。這筆巨銀足可以支撐十萬步卒三年的糧餉費用。
若是這兩樣兒加在一起……
太子瞬間冒出一冷汗。
本朝未娶正妃的年皇子只有蕭琰一個,本朝未嫁的年公主也只有樂亭一人,偏偏這倆人是嫡親兄妺,都是從郭貴妃肚子里爬出來的。
若讓蕭琰得了這筆天大的好,他這個太子還算個屁?
太子越想越恨一拳砸桌子上,“不行!絕不能讓那個混帳占了這個便宜!”
黃公公一哆嗦沒敢吭聲,這種事兒哪得到他多啊!
徐寒香眼珠子滾了滾,上前抓起太子的手,一邊輕一邊擺出副心疼的表道:“殿下何必為這種小事兒發怒,傷著自已可怎麼辦?”
“你懂什麼?”太子不耐煩的回手。
徐寒香笑道:“朝廷上的事兒妾是不懂,可和親說到底不就是男人娶媳婦,人嫁丈夫嗎?若是樂亭公主死活不肯嫁,或是那什麼罕沒看上樂亭,這事兒不就解決了?”
太子眼睛一亮,對啊!可不就這麼簡單嗎?
轉念又覺得不對,這事兒的重點不在于攔著樂亭嫁給塞罕,弄個假公主替嫁容易,不過是給個封號的事兒。歷朝歷代送公主和親走的不都是這個路子嗎,有幾個送真公主出去的。
這事兒的重點在于,怎麼攔著蕭琰那混帳娶桑婭公主。與塞罕的聘禮相比,桑婭的嫁妝更難得更舉足輕重。而且,人家是指名道姓要嫁皇子的,總不能弄個假皇子吧?
就算韃袒人同意,父皇也不會同意啊!這麼大一勢力,到誰手上父皇能放心?
“有沒有可能讓桑婭嫁給父皇?”太子回頭問黃德旺。
黃德旺一咧,“回殿下,若是塞罕求娶樂亭的話……這差著輩份吶!而且,據奴婢所知那位桑婭公主才、才十三歲!這、這和圣上的年紀差的有點兒遠吶!”
何止是遠,順平帝都能給當爺爺了!
太子無意識的嘆了口氣,“要是他孤沒娶正妃……”
黃德旺趕咳嗽兩聲。
太子倏的意識到自已失言了,趕把后半截話咽回去。話雖咽回去了,可那念頭卻像三春草似的在他心頭瘋長。
若他沒娶柳婉,他不就是韃袒人和親的第一人選?桑婭那勢力也就就名正言順的合合理落到他手上了,還有蕭琰什麼事兒?他的太子之位就是銅打鐵鑄的,就連父皇對他也得客氣三分!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除非……
徐寒香被太子眼中稍縱即逝狠嚇了一跳,意識到太子在想什麼,徐寒香腦子嗡的一聲,渾上下的瞬間全沖上頭頂。太子也被自已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下意識搖頭,想把這個念頭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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