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六月十五,距離天命島之約,隻有一個月。
蕭星寒和穆妍麵臨的第一個問題是,他們本不知道天命島在哪裡。隻能據軒轅明在他的回憶錄裡麵寫的,推斷出那是一個距離雲中城五日以船程的島嶼,軒轅燁之前所在的那個荒島,也在那個範圍,但明顯不是同一個地方。
問了諶寂和祁寧遠,他們說,以他們的瞭解,穆妍所說的範圍之,有不下十個小島。
到底哪一個是軒轅明所說的天命島,在外麵檢視,肯定什麼都看不出來,而且上麵極有可能還有陣法守護,軒轅明所描述過的,常年不散的白霧。
上島去查探,這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極有可能會讓自己人落軒轅明手中,不可取。
“那怎麼辦?還剩下一個月,我們連要去哪兒赴約都不知道。”上淩皺眉。
上淩和祁寧遠以及暫時夥的晉連城,冇有看軒轅明送過來的那些冊子,但是最終都看了軒轅明自己寫的那本回憶錄。
看完之後,祁寧遠說了一句話:“軒轅燁太慘了。”
上淩說:“那個賤人,狼心狗肺!他小時候被人當做畜生,長大了他自己選擇變了畜生!”
晉連城幽幽地說:“嗯,我越發覺得,其實我還真的是個好人。”
回到現在,上淩的問題問出來,氣氛暫時沉默下來。
祁寧遠握拳砸了一下桌子,有些氣恨地說:“那個該死的老賤人,冇想到他竟然抓了表妹的外祖父和表妹夫的外祖母!便是刀山火海,我們也隻能跳進去!可他連個地方都不說清楚,故弄玄虛!”
“他不說天命島在哪裡,軒轅燁冇有辦法告訴我們,在這個時候,我們又不敢放手去查,就隻剩下一個辦法。”穆妍神淡淡地說。
“蹤蠱唄。”晉連城接了一句,“讓蕭星寒取心頭養蠱,找風瀟然,很簡單。”
“為什麼你不說我家表妹取心頭養蠱可以找風嘯庭?你是不是對我家表妹賊心不死?”祁寧遠輕哼了一聲。
“你捨得?”晉連城似笑非笑地問,冇等祁寧遠回答,接著說,“我那麼說,跟捨得不捨得倒是沒關係。那個人是個蠱王質,他不想讓風嘯庭和風瀟然兄妹被蹤蠱找到,你們就一定找不到,他現在讓你們找,也不可能給你們兩個機會,一定隻有一個人能夠被找到。我認為那個人是風瀟然,因為這樣一來,蕭星寒取心頭養蠱,必然要再一次重傷,這對他而言,是有利的。不是我看不起穆妍的實力,是那個人從來都冇把穆妍放在眼裡。就這麼簡單。”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應該取我的心頭養蠱。”這句話不是蕭星寒說的,是穆妍說的。
晉連城神一僵:“穆妍,我認真地幫你們分析,你不至於連這種事都要跟我反著來吧?”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正如你所說,太簡單了,那個老變態算到我們肯定會那樣想,所以我賭他會反其道而行之。他希看到的結果,大概是我們猜錯,蕭寒寒取心頭養蠱,了重傷卻失敗了,找不到風瀟然,然後我再來。”穆妍神淡淡地說。
晉連城不說話了,祁寧遠點頭:“表妹你說得很有道理,還是你更瞭解那個老賤人。”
“我不瞭解他,隻是凡事多想一點總冇壞。還有一個原因,如今距離七月十五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都知道蕭寒寒是個神醫,那個老賤人也很清楚,就算現在取了蕭寒寒的心頭養蠱,一個月的時間也能恢複了,達不到讓蕭寒寒重傷去赴約的後果。所以,這不會是他的目的。他做很多事,純粹抱著折磨我們的心理,我們越慘,他越興。”穆妍說。
穆妍話落,晉連城看著蕭星寒問:“你怎麼說?雖然穆妍說得更有道理,但找到風嘯庭的可能更大,並不意味著我說的就冇有一點可能。你願意先嚐試嗎?如果你的養的蠱了,就不用穆妍傷了。”
對於晉連城怪氣的話,上淩張口就罵了他一句:“就你聰明!彆抖機靈了,冇用!我家小九師妹說是風嘯庭,那就是風嘯庭!你就是想看蕭老大被一刀,你當我們不知道?”
晉連城倒也不急不惱,聲音低沉地笑了一下:“隨便你們怎麼想,我說的又冇錯。”
“彆吵了,這件事表妹自己決定吧。”祁寧遠說,“不過還有個問題,如果找到了天命島在何,我們真的要帶著軒轅燁過去嗎?他現在很虛弱,而且完全無法流。我直說,帶他過去一定會為一個累贅,並且對他而言很危險。”
“嗯,還有點時間,這件事我們考慮一下再做決定。”穆妍說。
晉連城走的時候看了一眼穆妍,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在想,跟蕭星寒和穆妍合作的覺並不開心,因為總是讓他有種智商被碾的覺。其實他知道剛剛穆妍說的應該纔是事實,他想的太簡單了,他非要對蕭星寒說那些,純粹是格使然,不吐不快,用兩個字總結,就是……賤……
諶寂和風嘯庭年輕時候是很好的朋友,得知風嘯庭還活著,也很高興,隻是有些擔憂,怕最終不能有個好結果。
等到了第二天,看到穆妍蒼白的臉,諶寂意識到做了什麼,不由得心疼不已,又滿心愧疚。
“小花兒,我跟嘯庭,真的是對不住你啊!一點兒冇照顧過你,也冇幫上你什麼,現在總是害你為了我們苦。”諶寂心酸不已。
穆妍笑了笑:“爺爺,這種事冇什麼大不了的,反正蕭寒寒是神醫,現在還有還生蠱,死不了的,很快就好了。”
“你這孩子……唉!”諶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穆妍的堅強,讓他欣又心疼。
“不過一直冇有機會問,我那外公,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我在養傷,也不能乾彆的,爺爺跟我講講吧。”穆妍笑著說。
“嘯庭啊……”諶寂提起風嘯庭,神有些悵惘,“他是個……”
穆妍本來以為諶寂會說風嘯庭很正直,很講義氣,實力很強,格很好,開朗大氣之類的,畢竟他們是好友,誰知道諶寂思考過後,說出口的話是:“嘯庭當年是雲中城赫赫有名的紈絝。”
穆妍一聽就笑了:“哦?這麼有趣的嗎?怎麼個紈絝法兒?爺爺快跟我講講!”
“嘯庭跟軒轅燁同歲,他們都比我大兩歲。第一次見到嘯庭,是我三歲那年,他被帶來朔雪城做客,我們倆打了一架,原因是,我父母我小寂,他非要我小,就是故意的,他姓風,我就他瘋子,然後我倆在宴席上麵互相瞪對方,一起跑出去,打了一架。”諶寂說著,微微笑了起來。這是他記憶深,年的好回憶。
“誰贏了?”穆妍好奇地問。
“當然是他贏了,他非要讓我他哥哥,我怎麼都不肯。”諶寂笑著說,“他比我大,從小就比我高比我壯,我們倆每次見麵都打架,我從來冇贏過。”
“他不是風家主嗎?怎麼就了紈絝了?”穆妍問。
“他小時候格就很跳,不拘束。他五歲那年燒了軒轅鴻的書房,我冇親眼見到,他自己說的,因為他不喜歡軒轅鴻。六歲那年,他帶著軒轅燁和三歲的風瀟然,蠱了一個侍衛幫忙駕船,跑來了朔雪城,剛上岸,我還冇見到人,他就被他爺爺追過來拎回去了,那回他被吊起來打了一頓。”諶寂說。
穆妍腦海中浮現出六歲的風嘯庭和軒轅燁帶著更小的風瀟然離家出走的畫麵,覺得很有趣。
就聽諶寂接著說:“然後嘯庭十歲那年,又帶著軒轅燁和風瀟然跑了,那回冇來朔雪城,去了星柘島。過了兩天,雲中城的人才找到星柘島去,軒轅燁正在跟圓通大師對弈,嘯庭拉著風瀟然爬到了元寺最高的一棵樹上去看小鳥。那一回被抓回去,嘯庭足了三個月。”
“十三歲之前,這天啟大陸大大小小的島嶼,嘯庭幾乎都去過了,多是帶著軒轅燁和風瀟然跑去玩兒的。不過軒轅燁是雲中城地位尊貴的主,風瀟然是風氏的嫡長,出生之後,所有人都默認長大會嫁給軒轅燁,他們兩人都被長輩管得很嚴。有兩次嘯庭冇能把軒轅燁和風瀟然帶出來,就來朔雪城拉著我一起去玩兒,那也是我小時候僅有的兩次離家出走。後來,嘯庭就一直很想走出天啟大陸,去外麵看看,有一次差點就功了,跑出了很遠,最後被守界的長老綁著送回了雲中城。”
“他在雲中城裡麵,吃喝嫖賭,除了嫖之外,其他樣樣通,雲中城的兩個青樓都有他常年包下的雅間,雖然隻是過去聽聽曲兒,喝喝酒。他是風氏一族的主,但風氏並不是雲中城的掌權者,隻是依附於軒轅氏生存,一直被軒轅氏製著。有人說嘯庭是故意裝紈絝,為了避免軒轅氏猜忌,其實我知道,他這個人從來都不裝,他就是那樣一個心向自由,瀟灑快意的人。”
“他的妻子是什麼人?”穆妍問。
諶寂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曾經以為,嘯庭不會親,至不會親那麼早,因為我無法想象他那樣無拘無束的人會喜歡上什麼樣的姑娘。結果他十九歲那年,我收到了他親自送來的喜帖,他說他要親了。我很意外,也冇聽雲中城傳出風氏主定親的訊息,而且那喜帖隻是以他個人的名義,給我自己的,並不是給諶家的。我能看出他很高興,但他冇多說什麼,隻是說,讓我到時候準時去喝喜酒,不然跟我絕。”
“我去了,軒轅燁在雲中城城門口等我,並冇有帶我去風府大宅,而是去了一個很小的宅子,宅子大門上麵著大紅的喜字,很冷清。我見到了嘯庭,那天他親,同時也被逐出了風氏一族。他娶的是一個啞,來自雲中城的一個附屬小島上麵,無父無母,打漁為生,名青青,冇有姓氏。我問嘯庭什麼時候認識的,嘯庭說他們小時候就認識了,隻是他冇有跟彆人講,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去找青青,幫一起打漁,幫生火,青青會給他做好吃的魚湯,他在青青那裡,可以不用說話,發呆一整天,躺下就可以睡得很安穩。不過這樁親事風家自然是不同意的,長輩震怒之下說出要將他逐出家門的話,其實他服個,再加上有軒轅燁的關係,本不至於真的被趕出去,因為他是風氏一族天賦最出的繼承人。我知道,是他自己想離開那個家,他覺得抑是一方麵,他也不希那個在他眼中,上帶著他嚮往的單純和自由的妻子被約束,被改變。”
“如果不是青青懷了孕,其實嘯庭本打算跟親之後就離開雲中城的,之所以要選在雲中城親,隻是為了讓他的兄弟軒轅燁,讓他的堂妹風瀟然,還有我,去做個見證,喝杯喜酒。後來有一天,嘯庭跑來跟我說,風瀟然把脈斷定,青青懷的是個兒,那天他特彆高興,在朔雪城喝了好多酒,喝醉之前跟我說,讓我到時候記得給他喝解酒湯,他還要早點回家去。”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諶寂沉聲說,“青青平安生下孩子之後冇多久,風瀟然還懷著孕,雲中城就出事了。嘯庭那個時候正好不在雲中城,但他為何不在,我也不知道。如果他還活著,他所承的痛苦,不會比軒轅燁。”
“當年他來了朔雪城,卻不肯見我,隻是把你娘放在我門前,自己躲了起來。我並不知道他在,否則我一定會去找他的。”諶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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