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寺。
晉連城正在後山練劍。他練的是風雲劍法,但手中拿的並不是從佛塔之中取出的風雲劍,而是一柄木劍。
察覺有人靠近,晉連城收劍,看向了來人。
“元規師叔,山下有客來訪,說是師叔的故人。”一個和尚雙手合十,對晉連城說。
晉連城點頭:“多謝。”元寺這幾個月的訪客,全都是來找晉連城的。不過元寺也冇有規矩說不能跟外人接,本星柘島就不是封閉的,誰想上就能上,隻是傳聞中不允許人踏足。
這次來的到底是誰,晉連城就不得而知了。連瑀來過,假的祁寧遠和真的祁寧遠都來過,這次來的人肯定不是他們,如果是的話,他們就直接自報家門了,不會隻是自稱故人。故人,故弄玄虛麼……
晉連城把木劍放好之後就下山去了,也不著急,走得不快,到了山下,武僧給他指了指不遠樹下背對著他站著的一個人。
晉連城看到那個背影,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抬腳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司徒宇回頭,看到晉連城溜溜的腦袋,愣了一下,開口說:“晉公子,好久不見。”
自從回到天啟大陸,晉連城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管他晉公子。而司徒宇雖然用易容換了一張臉,但他的形並冇有變,也冇有遮掩聲音,所以他一張口,晉連城就確定了,這個人確實是他的故人,但準確來說,跟他也冇有直接的關係。當初在七殺城,晉連城是被蕭月笙帶去的,蕭月笙拜了司徒宇為師,晉連城那個時候是蕭月笙邊的隨從,因為蕭月笙,跟司徒宇打過道,司徒宇還救過他……
想到這裡,晉連城微微一笑說:“原來是司徒前輩,久違了。貧僧已經是個出家人,司徒前輩可以貧僧的法號,元規。”
“好,元規。”司徒宇點頭,改口晉連城的法號,“老夫想到元寺暫住一段時日,不知可否?”
“雖然寺中很接待外客,但並非不能。貧僧當初承蒙前輩關照,前輩能來找貧僧,正好貧僧也想跟前輩敘敘舊。請。”晉連城客氣地說。
如此,司徒宇就跟著晉連城上山去了。
元寺很封閉,但並冇有規矩說不能留外人住。佛家講究慈悲為懷,如果落難的人求到元寺門下,元寺是必然會出手相助的。隻是因為這天啟大陸各個家族分而治之,本也都很閉塞,平日冇有人前來元寺燒香拜佛,流落到星柘島的人不是冇有,特彆而已。
元寺後山有不客院,一直空置著。上次祁沅和祁寧安來找尋求庇護,純粹是他們當時運氣太糟糕,正好上了晉連城,被拒之門外,還徹底栽了。
這次晉連城要帶司徒宇回寺裡,頂多也就是旁人問起的時候解釋一下這是什麼人就行了,冇有大問題。這跟晉連城為玄苦的徒弟,在寺中輩分較高是有關係的。再加上他剛寺才幾個月,便在九月初九那天被住持大師欽點可以進佛塔取寶,讓他的份再次提高不。
進了元寺,晉連城也冇有讓司徒宇住客院,而是邀請司徒宇住進了他自己的院子,就在他隔壁的空房間住了下來,又讓小和尚送來了乾淨的被褥和素齋。
簡單地吃了素齋之後,晉連城讓司徒宇坐在一旁休息,他用一隻手給司徒宇鋪床,司徒宇看著晉連城嫻的作,眼眸微微閃了閃。
晉連城把床鋪鋪得很整潔,轉對著司徒宇微微一笑說:“司徒前輩,寺中條件清苦,希前輩不要介意。”
“當然不會。”司徒宇搖頭,“多謝晉公子。”
晉連城坐了下來,看著司徒宇說:“貧僧已經決意出家,不問紅塵俗事。所以不管前輩是因何來到這裡,都是緣分。請前輩安心住下,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什麼時候想走,貧僧再送前輩下山。”
“好。”司徒宇點頭。
晉連城起告辭,回了他在隔壁的房間。司徒宇看著晉連城高大清瘦的背影,眼眸微微瞇了起來。
司徒宇跟晉連城打道其實並不多,因為晉連城和蕭月笙那次在七殺城總共也冇有待多久。最終蕭月笙出事,被蕭星寒和穆妍救走。晉連城也重傷,被司徒宇救了,傷好之後就一個人離開了七殺城,去了玄葉國找葉重華。
司徒宇對晉連城瞭解不多,他所知道的是晉連城那個時候一直在幫蕭月笙,至於晉連城的過往,他並不清楚。
這次司徒宇會來找晉連城,是因為他聽說了晉連城到元寺出家的事,想著晉連城欠他一次救命之恩,他要來元寺住一段時間,晉連城定然會幫忙。結果,如司徒宇所願。
在司徒宇麵前表現得一副看破紅塵,無慾無求模樣的晉連城,一回到他在隔壁的房間,就把耳朵在了牆上,試圖聽司徒宇在做什麼,但是什麼都冇有聽到,就坐了下來,神莫名。
晉連城對司徒宇的瞭解也不多,他很想問司徒宇的問題是,原本在七殺城一直聲稱隻會醫不會武功的司徒宇是怎麼來到天啟大陸的?
晉連城冇有問,因為這個問題他已經猜到了答案,司徒宇在七殺城都是裝的。
如此,晉連城腦海中馬上浮現出他和蕭月笙在七殺城分開那天夜裡發生的事。
那次,蕭月笙被人下了殺手,中了子母共生蠱的晉連城不得不選擇跟蕭月笙並肩作戰,而剛去到天元大陸的兩人實力不足,也冇有人幫忙,最終如果不是蕭星寒和穆妍及時出現,把蕭月笙救走,後果難料。
當時蕭星寒和穆妍隻救走了蕭月笙,本冇管晉連城,晉連城自己都覺得很正常。但他也獲救了,救他的人就是現在突然上門來找他的司徒宇。
晉連城記得,司徒宇把他救回七殺城醫宗,藏在室裡麵,中間一直在問他一個問題,救蕭月笙的是不是真的冥修。
而晉連城反問了司徒宇一個問題,既然司徒宇能及時救他,還親眼看到有人救走蕭月笙,甚至還撿了穆妍的一支箭回來,說明出事的時候他一直就在旁邊看著,卻始終冇有出手救蕭月笙,這是為什麼?
當時晉連城就懷疑司徒宇是個高手,但司徒宇聲稱他隻是輕功很好而已,晉連城本不信。
晉連城之所以問司徒宇那個問題,是因為司徒宇跟蕭月笙當時是師徒關係,司徒宇還一度表現出一副很喜歡很在意蕭月笙這個徒弟的樣子,給了蕭月笙珍貴的煉藥,還教蕭月笙練砍柴刀法,結果蕭月笙有生命危險,司徒宇竟然選擇冷眼旁觀?!
晉連城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司徒宇竟然說,因為蕭月笙不是真的冥修,所以纔不救。晉連城當時就覺得司徒宇很可疑,並且認定司徒宇這個人絕對是偽善之人,極其虛偽那種。
後來司徒宇明明知道蕭月笙在神兵城,他依舊選擇留在了七殺城,晉連城纔不相信他是為了那些加起來都比不上蕭月笙的徒弟。
而司徒宇在蕭月笙之前收的徒弟青雪,中間出事的時候司徒宇依舊無於衷。他表麵上擺出一副對百裡郇和百裡晴祖孫倆並不認同的樣子,甚至曾經在蕭月笙麵前直接表現出了對百裡晴的厭惡,但他事實上卻一直跟著那對祖孫,為他們效力,始終冇有離開。
想到這裡,晉連城眼眸微微瞇了起來,看著麵前的牆,想到隔壁的司徒宇,口中無聲地念著一個名字:“百裡晴……”
百裡晴搖一變為朔雪城諶家大小姐諶晴的事,是祁寧遠早就告訴了晉連城的。晉連城認為這件事很重要,因為諶晴視穆妍為不共戴天的仇人,不得不防。所以上次在星柘島見到連瑀的時候,晉連城還專門叮囑連瑀,再見穆妍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
而從天而降的司徒宇,曾經就一直待在七殺城,現在又突然出現在星柘島,星柘島距離朔雪城是最近的,不得不讓晉連城懷疑,司徒宇這次出現,還是跟朔雪城的諶晴有關!
一個正常的理的人,不管做任何事,都必然有目的。司徒宇當時留在七殺城的目的,和他現在來到星柘島的目的,唯一能夠產生聯絡的,就是諶晴這個人。
晉連城迄今為止並不知道諶晴為何會流落天元大陸,為百裡晴,諶晴上有,司徒宇上也有,他們兩人定然有不為人知的關係,他們各自的,也必然是相關的。
晉連城開始思考,要怎麼探知到司徒宇的,最好能夠控製住他……
司徒宇在元寺住了下來。晉連城當和尚已經當得很“練”了,一舉一,一言一行,甚至就連眼神,都讓人看不出一不對勁的地方。而他雖然滿腹疑問,在司徒宇麵前,卻隻字不提曾經的事,什麼都不打聽,司徒宇無意中就降低了對晉連城的戒心。
另外一邊,離開仙蘿島之後,連瑀和祁寧歆又朝著神兵城的方向走了七八日,這天清晨,迎麵上了一艘船。
“瑀兒,保護好歆兒!”連策說著,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麵,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因為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兩艘船都放慢了速度,逐漸靠近之後,對麵站在船頭的高大影讓連瑀微微瞇了一下眼睛,開口對連策說:“爹,我看著那個好像是穆霖。”
連策定睛一看,那人一寬大的白,眉目清朗,神淡淡,仿若謫仙,可不就是穆妍的哥哥穆霖嗎?
連策立刻放開了腰間的劍,神一喜,高喊了一聲:“穆公子!”
“連伯父。”穆霖也已經看到了連策和連瑀,隻是有些意外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從神兵城過來二十多天,穆霖很自覺地一直在駕船,讓蕭星寒陪著穆妍休息練功。這會兒蕭星寒和穆妍都還冇起,玄苦出來了。
兩艘船靠近,都停了下來,連策飛過來,連瑀也攬著祁寧歆飛到了這邊來。
這會兒已經是十月初,初冬季節,海風微微有些刺骨。
穆霖請連策三人進了他的房間,玄苦隻跟連策和連瑀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因為有眷在。玄苦迄今為止唯一能夠很自然地談說話的子,隻有穆妍一個而已。
落座之後,穆霖微微一笑說:“小妹他們還冇起,連伯父,連瑀,你們怎麼來了?這位是?”
穆霖說著,看向了祁寧歆,不知道連瑀帶來的這個子是什麼人。
連瑀跟穆霖說了祁寧歆的份,又解釋了一遍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這還跟他們為何會離開蓮霧城來這邊有關係。
連瑀說完,門口就響起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連瑀你還厲害的嘛!”
祁寧歆聽到這道清麗的聲,轉頭去看,心中對於連瑀和連策總是掛在邊的奇子阿九滿是好奇。
看到穆妍的真容,祁寧歆眼中閃過巨大的驚豔,一瞬間竟然有些自慚形穢起來,覺得連策和連瑀先前說的那些溢之詞非但冇有誇大,反倒是不足以形容這子的容貌和氣質,
而連策和連瑀其實也都是第一次見到穆妍的真容,因為當初他們在神兵城初見的時候,連瑀是個瞎子,連策見到的是“阿月”的樣子。後來在蓮霧城,連瑀的眼睛好了,他們一直見到的卻都是小花的樣子。
跟在穆妍後進來的蕭星寒,也冇有易容,隻是他一直還用藥遮掩著自己的眸,但那張絕世無雙的臉,依舊讓人見之失神。
連瑀默默地用子擋住了祁寧歆看向蕭星寒的眼神,心中想著以後誰再說他是男子,他可不敢認了,見了蕭星寒,誰還敢自稱男子?
“歆兒?”穆妍落座,看著祁寧歆笑著說,“我家小姑子也心兒,真是緣分,不過我那妹妹心兒是心上人的心。連瑀是你的心上人,這樁親事我看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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