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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被賣原女主以后》 第143章 番外四

 記得阿娘說過, 阿爹年輕時候曾經在邊疆當過駐軍。如今雖然人在京城,但是邊疆這邊仍然有周家人。阿爹的下屬戰叔和展叔都在邊疆的軍營里,現在聽說已經是將領了。我雖然想效仿花木蘭從軍, 但是大齊好幾年沒有征兵,也不知能不能混進去。

 從京城跑到邊疆,騎著我的小紅馬,整整耗費了兩個半月。

 不得不說,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從前從未意識到自己淺薄的我,如今終于明白了自己的無知。只是離開家到邊疆去這一路, 我看到了許多許多從前我在京城絕對不會看到的東西。就好像我曾經跟阿娘去看一個地方的社戲, 花團錦簇的臺上熱鬧非凡。當有人撕開那個幕布, 就會看到孤零零的骨架。

 不知道這麼說是不是正確, 但是人真的需要親眼看到, 才會相信這個天下不只是家里的后花園。

 從盛世安泰的繁華到窮鄉僻壤的凋零,只是從東到西的一條路。

 就像京城和晉州,明明都是大齊的國土,卻會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兩幅面貌。而晉州的城池和村落,又會是另一種不同。書中說的‘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原來并非是詩人的無病, 世確實如此。真的會有人因為吃不起飯而死,也真的會有父母因為吃不起飯而賣兒賣

 我曾在晉北的一個小鎮上看過一場馬戲。跟我在京城的朱雀街看到的馬戲完全不同。雖然圍觀的人一直在拍手好, 但是我看到那個被塞到瓶子里脖子細得只有旁邊的馬戲班主手臂, 我完全笑不出來。

 還有被關在籠子里的小孩子,很多跟阿葺一樣大。

 我不知道是不是年紀也一樣大, 他們的格只有三歲小孩那麼大。蜷在籠子里, 脖子上套著鎖鏈。班主讓他們吃很奇怪的東西, 然后贏得在場的喝彩。而這些孩子, 大部分都是窮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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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曾經因為不讓我斗蛐蛐兒而記恨全家人的我,忽然覺得我真的很不懂事。

 我沒有看完表演,從包袱里拿了一錠銀子放在小孩兒面前的銅鑼里。雖然不知道班主會不會把這銀子買吃的,分給這些表演的人。但是至這錠銀子可以讓他們挨點打。

 這個天下好人也有,壞人也多。我在那一次后懂得了一個道理,財不白。笑著說話的人不一定全是好人,兇悍的人也不一定全是壞人。但出門在外,曝有財產在,肯定會遭人惦記。如若不是這幾年一直跟著師父在習武,加上我天生力氣大,怕是都不能安全抵達晉北。

 在短短的一個月半里,我突然間就懂得了很多曾經聽不懂的道理。便如同我曾在家中的那些煩惱,與家里人鬧不合,與這些邊疆這些吃不起飯被迫賣兒賣的人來說真的不算事兒。

 人能吃得飽飯穿得暖,還能有安穩的日子過,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如果阿娘在這里,聽到我說這樣的一番話,估計會很欣。全家最不懂事的阿拆終于長大了。我抵達北疆這一路不能說不辛苦,但是總的來說收獲很大。雖然突兀地離開家,不知道阿爹阿娘是不是急瘋了。有時候我也會給家里寫信,至于會不會寄到,那就不清楚了。

 駐軍的軍營在北疆的霍和府,離晉北的招兵有一段距離。

 我先去的晉北招兵,不過才到那就知道我進不去。因為我年紀太小了,軍營招兵的要求是,十六歲以上,健壯的男子。我才十二歲,雖然力氣大,但是很瘦弱。盡管我可以假裝自己已經十六歲,但是第一道我就過不了。本不可能進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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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來想去,我便用從家里帶來的銀兩在駐地的下屬村子里租了一個屋子。

 這個村子在霍和府的最北邊,離軍營訓練場很近。只不過兩邊隔了一條河和一座山。從村子可以看到軍營的方向,但軍營看不到村子。我把這附近的村子都轉悠了一遍,最后才選定的這個村子。本來想著等時機合適,再想辦法混進去。沒想到七月底的時候忽然發生了戰事。

 戰事發生得猝不及防,我還在屋里睡覺,外面就響起了號角聲。我跑到后山,整個村子最高的地方爬上樹去看。那邊的駐兵軍營里出兵了,與關外的游牧小國打起了仗。

 我在樹上站了很久,離得遠,只看到他們往北邊的城墻外面去。想著跟過去看看。

 結果我翻過山越過河,沒有過霍和府的城墻。還沒抵達城門外就被巡邏的人給趕回去。

 我悻悻地趴在城門口的水里好久,最后無功而返。

 回到村子里,剛好天黑了。

 我租住的這戶人家姓王,家里只有六口人。兩個年過七旬的老人和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婦人,一個跟阿娘差不多大年紀的婦人,外加一個小孫子。

 院子算是村子里最大的一個,這也是我當時選這家住的原因。這家都是老弱婦孺,聽說家里的男人都在軍營里。所以偶爾我問軍營里的事兒,這家人也能答上來一兩句。

 而就在我憾不能去戰場看看的時候,我萬萬沒想到戰爭會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猝不及防,毫無準備地就發生了。

 駐軍那邊跟外族的小國才打起來,夜晚,居然會有一支突厥的隊伍繞過了山,沖進了村子。我是第一次直面戰爭。在我親眼目睹一切的發生之前,我還沒有意識到戰爭的分量和沉重。我也從來不知道書中寫的那麼有意思的會排兵布陣的戰爭,發生在現實中是這樣殘酷和令人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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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經歷這樣殘酷的戰爭是完全不像想象中的好玩有意思,也不是兵法上記載得你來我往,互相智斗。真正的戰爭就是死人。你死我活的拼斗,和許許多多你意想不到的死人。

 鮮會染紅地面,月下,白天還在你面前活蹦跳的人會以一種驚悚的表在你眼前瞬間死去。有的死的時候眼睛還是睜著的,仿佛也不清楚自己年輕的生命為什麼會結束得這麼快。

 我租住的地方臨近大齊的邊緣,這個地方離駐軍軍營很近,能觀察到軍營的靜。但是深夜這群突厥兵會沖到這樣一個晉北窮苦的小村子里燒殺搶掠。明明彼此之間沒有必須殺人的理由,也沒有仇恨,他們舉刀就砍,四砍殺。

 一邊砍殺一邊搶掠。村子里本來就窮得揭不開鍋,大部分村民都吃了上頓沒下頓。可這些人卻跟過境的蝗蟲一般,搶的一點不剩。村子里手無寸鐵的老人和小孩兒,哭著求饒也沒有用。蠻族對他們沒有毫憐憫。一個村子幾十戶人,一個時辰不到就被殺了。

 慘聲,哭喊聲,混合著突厥兵猖狂的笑聲以及/穢的笑臉,在黑夜中是那麼的森。

 不可否認,我當初是懷揣著建功立業的夢想孤前往晉北的。

 在我們周家,阿爹周臨川是當朝第一智者,也是周家最能干的一帶家主。年紀輕輕拜一品,帶領周家走向興盛,還是朝廷冊封的世襲異姓王。

 阿娘雖然不如阿爹出顯赫,但是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穩坐大齊首富。如今跺一跺腳,大齊都要跟著抖三抖。妹妹安寧雖然不好,但聰明絕頂,心思靈敏。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外面替并不擅長際的阿娘解圍,已經能跟著阿娘去給敲算盤了。章太爺爺曾夸贊蕙質蘭心,將來會是接替阿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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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只有三歲的阿葺也很不一般。天生過目不忘。雖然年紀小還看不出來,但我知道,他跟安寧一樣聰明。哪怕撿來的蘇羅哥哥,也是我比不起的人……

 全家人,全家人,好像只有我是個不聰明不能干還喜歡鬧事的普通人。我不想輸給家里其他人,所以我想要當大齊第一個將軍,將來給周家宗耀祖。

 但是這個夢想和我一直以來憋著的這口氣在看到這樣慘烈的現實后,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這件事后,我一直很后悔,非常的后悔。

 后悔我在家練武的時候沒有更努力地去練,讀書的時候沒有更努力地去思考。如果我像安寧一樣聰明,能夠舉一反三,將書中的知識運用到現實。或者像蘇羅哥哥一樣武功強悍,以一敵百。能夠在這字突厥逃兵闖村子的時候將他們全部打出去,殺掉!這個村子的人就不會死。

 但現實就是這些人沖進來的時候,我做不到安寧那麼冷靜。我沒有思考,只夠拿起武跟沖進屋里的突厥人對打。而我引以為傲的武藝卻沒有展現出我想象中的橫掃千軍,只夠勉強地抗住一兩個人,不讓他們闖進我住的這戶人家。

 練了那麼久的武功,我只能把突厥逃兵擋在門外,卻連拔刀殺人都沒有做到……

 我是如此的普通,我的大將軍的夢顯得如此的可笑!

 “謝謝你小姑娘,真不知道怎麼謝你的大恩大德。”

 我租住的這戶人家的老阿太從后面拍了拍我的后背眼睛里都是淚水,“要不是你救得及時,我家小孫子就要被那些畜生砍死了。狗蛋兒是我們老王家的子,斷了我們老兩口都不敢下去跟列祖列宗代。你救了我們家狗蛋的命就是救了我們一家人的命。”

 我回過頭,狗蛋的小男孩兒跟阿葺差不多大。但是不如阿葺白胖,狗蛋特別的瘦小。細胳膊細卻頂著一個碩大的腦袋。那模樣,多走幾步路我都擔心他腦袋會從脖子上掉下來。

 這都是的,所有的人都忍。一來邊疆地區土地貧乏,種不了太高產的作。二來邊疆的戰事頻繁,外族蠻族私掠。像這種離大齊的國界線近的小村子經常被外族搶掠,能活下來已經要用盡力氣。所以基本是種不了糧食的。即便是種了也會被搶。

 “啊……”我有點恍惚,看著小孩兒怯生生的眼神,我不知為何鼻子有點酸,“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其實剛才那伙人沖進來,我趁踹了一個舉刀要砍孩子的突厥兵。倒是沒注意抱得是這個孩子,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剛才抱的是狗蛋兒。

 “……你,你怎麼了?”老阿太好像看出了我的沮喪,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沒什麼,”我覺得好傷心啊,活在世界上十二年,終于發現我是個普通人,“我就是有點難過。”

 老阿太沒有問我難過什麼,扭頭看向村子的方向,一雙眼睛已經通紅。

 雖然突厥兵已經走了。但是村子里家家戶戶都關了門,不敢出去看哪怕一眼。生怕那些突厥兵卷土重來,發現他們沒有死,又來砍殺。

 蘇羅哥哥來得很突兀,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影叔。

 影叔沒有進來我的屋子,就在外面站著。

 蘇羅哥哥看著上還是沉默不語的我臉上的表好像很心疼。他別的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走過來,將我抱在了懷里。像小時候那樣,讓我坐在他的膝蓋上。

 不知道拍了我多久,他才啞著嗓子問了一句:“……嚇壞了?”

 “沒有。”嚇倒是沒有嚇到,我搖了搖頭,低垂著眼瞼十分失落,“蘇羅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勁?”

 “為什麼這麼說?”

 蘇羅哥哥上的傷還沒好,靠在他的口,我能聞到苦的藥味兒。

 “如果今日在這里的是你,你是不是可以把這些人全部趕出去?”我想到阿娘說過的,蘇羅哥哥三歲多的時候,曾在一群逃兵的手里救過的命。蘇羅哥哥有一把寶石匕首,他三歲就敢殺人。可是我,已經十二歲了,面對那樣惡貫滿盈的突厥兵,我居然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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