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生的突然, 但安琳瑯還是記得很清楚,安家老太太在安琳瑯失蹤的三年后去世。書中雖然沒寫,但安琳瑯大概能猜到安家老太太的狀況不太好。大致有新老管之類的老人病, 不得刺激。安玲瓏搞小手段是何居心安琳瑯不知, 但老太太出事不能坐視不管。
安家老太太是‘安琳瑯’兩輩子唯一在乎的人。
安琳瑯占了‘安琳瑯’的, 理所當然地負有保護老太太的責任。原本的打算是按照劇的走向, 三年后再出現在京城。現如今看來, 事好像沒有按照原書的劇進行。不知其中到底發生怎樣的變故,真善主竟然跟安家老太太撕破臉皮。怕有意外, 還是決定回去一趟。
正月里縣城的商鋪大概在正月十五這一日開張。西風食肆不會等到這麼晚,但該會在正月初八就開。安琳瑯只能事先將縣城和鎮子兩邊的生意安排好, 自己則隨安家人先回京城。
周攻玉不在, 安琳瑯也要走,兩邊的生意一下子沒有了主事人。方老漢與方婆子這一年里事事靠兩人做主, 兩人一走他們就仿佛失去主心骨一般覺恐慌。
方老漢眼地看著安琳瑯,想挽留又開不了口:“玉哥兒不在,琳瑯, 琳瑯你會回去多久?”
他其實想問安琳瑯回去以后還會回來麼?
琳瑯的家人找來了, 玉哥兒的家人也找過來。雖然方家夫妻倆早就知道兩個孩子早晚有一日會離開, 但真的有這一日, 他們還是有些難以承。
“不會太久,這邊的生意才起步。爹, 京城的事理完我便會回來。”
安琳瑯看他驚慌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
說起來, 方老漢是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救命恩人, 也是親人。他爹, 安琳瑯是心甘愿的。若是可以, 安琳瑯其實也不大愿意回京。對豪門貴族的生活并不興趣,素來信奉錢靠自己掙這句話。但旁人可以無視,安老太太也必須顧:“這段時日生意就給玉哥兒,這件事我已經跟周劍周戰說過,你不必太擔心。你跟娘喜歡擺朝食攤,開春以后繼續擺便是。”
“不等玉哥兒回來商量商量?”得了安琳瑯肯定的話,方老漢夫婦心定下來。
“事不宜遲。”安琳瑯記得老太太臥床一年不到就去了。若是劇發生變化,或許老人家提前去世。思及此,深沉地嘆了一口氣:“家中老人病危。”
聽到這,方老漢頓時正起來。他是最心善孝順不過的人,若為孝順長輩他是萬萬不會阻攔的。
“病的嚴重麼?多久了?大夫怎麼說?”方老漢急忙問。
方老漢這麼多年來難得過了一個熱鬧的年,臘月一過,臉上上也長了不。如今看起來已經不似一年前的消瘦干癟的寒酸模樣,臉上也再沒有了愁苦的神。此時若非腳不便,倒也有點富家老爺的模樣。只是人心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純良。
他此時跟在安琳瑯邊,一瘸一拐焦急的模樣,倒是讓安琳瑯覺得十分溫暖:“病如何還不清楚,聽說吐了。如今臥床不起,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方老漢一聽吐,忙道:“鄒大夫醫超群。玉哥兒那麼難治的病都治好了。不如琳瑯啊,你回去的路上在省城停一下,看看能不能請鄒大夫。若京中大夫沒辦法,鄒大夫或許有辦法治。”
安琳瑯點點頭:“爹放心,我自會安排。”
周攻玉如今不在,庶務便先到杜宇的手中有他暫管。待到周攻玉回來,自會挪到他的手中去。鎮子這邊的西風食肆還是孫師傅和幾個徒弟。孫榮劉廚子他們各自管著香腸作坊和酸菜作坊。縣城這邊的西風食肆杜宇暫時賬務,后廚就給五娘和孫。
安琳瑯快速地安排好一切,次日便啟程雖安家人回京。
因著催得比較急,一路回去都是快馬加鞭,風雨兼程。馬車抵達京城城外之時,安琳瑯都覺自己的靈魂都要飄出軀殼。雖說早就知道古代道路不平坦,坐馬車不是很舒服。但現在只覺得后半輩子都不想乘馬車了,覺的尾椎骨估計已經報廢了。
“二姑娘,馬上就到家了。”任管家一路看又是吐又是吃不下飯,人眼看著都瘦了一圈,“老太太得知姑娘您要回來,早就在盼著。”
安琳瑯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說太多:“快點回。”
馬車到安家門口的時候,門口已經有兩個婆子在看了。除了兩個婆子,還有兩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攥著手在來回踱步。們是安琳瑯的侍,當初跟去金陵的兩個被林家人置了。如今這兩個是沒有跟去金陵的。們跟著老太太院子里的婆子在門口等,此時一看到馬車上的任管家,臉上焦灼的神頓時化作欣喜。沖下臺階就迎了上來,眼地往馬車里看。
待到馬車停穩,一只手從馬車里出來。其中一個圓臉的姑娘率先上去將車簾子掀開。而后扶著安琳瑯下了馬車。
們早聽主子說過,二姑娘在外吃了苦,有些不認人。所以對待安琳瑯冷淡的態度并沒有態度,反而殷勤地上來介紹安家。另一邊一個子較靜的姑娘撐開了傘,兩人扶著安琳瑯慢慢往府中走去。天空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冬日的京城比上輩子的京都要冷得多。
“姑娘,老太太早就在等著了。”兩婆子亦步亦趨地跟在邊,言簡意賅地將這段時日府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聽。提到安玲瓏時,他們臉上都難掩晦氣,“……這段時日,老太太了不罪。”
安琳瑯其實來的路上聽任管家大致說過,點點頭便先隨他們去了安老太太的院子。
安家的府邸占地很廣,分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古代以南為貴,安老太太的院子在正南方。走了約莫一刻鐘才到,剛一進屋,一濃郁的藥味兒撲鼻而來。
屋里燒了地龍,十分暖和。安琳瑯還沒來得及打量四周,就看到一個著面的婆子抹著眼淚疾步迎上來。走至安琳瑯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紅著眼睛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安琳瑯。見穿著一布麻十分樸素的模樣,頓時就忍不住掉眼淚:“姑娘在外苦了。”
安琳瑯不認得,但看這態度應該是很親近的人。耳邊那個蘭芳的姑娘上前小聲地提醒了一句。安琳瑯才知道這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也是自親自照顧的嬤嬤蘇嬤嬤。
蘇嬤嬤一看安琳瑯陌生的眼神頓時就繃不住眼淚,連忙把頭扭到一邊:“姑娘人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快些進去吧,老太太還在里頭等著呢,你且瞧瞧!”
安家這一層又一層的門總讓安琳瑯覺不自在。大約這就是大家族吧。
進了室,屋里就已經掌了燈。這個大冷的天兒里,門窗一關,屋里晦暗得很。剛一進屋安琳瑯就聞到一苦藥味兒,床上坐著一個消瘦的老太太。
滿頭的頭發白了一半,額頭一塊抹額護著腦袋,此時正靠著床柱朝招手。
安琳瑯坐過去,老太太抓著的手就紅了一雙眼睛:“人沒事,人沒事就好……你這丫頭好狠的心!出去一趟幾年不回來!是不是非得我老婆子人死燈滅,你才舍得回來看我!”
說著,嗚咽一聲就哭起來。
安琳瑯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手足無措地看著。然而這老太太撲過來就一把抱住,一邊拍打一邊嗚嗚地哭。安琳瑯的頸邊料都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環住。小心地拍了拍,懷里的老太太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腰肢佝僂著,弄得安琳瑯都莫名地鼻酸了起來。
“你這個狠心的丫頭!”老太太哭得直打嗝,“要不是老任說我老婆子要死了,你怕是不回來!”
安琳瑯不知該怎麼說,只能默默地挨了一頓捶打。
祖孫倆抱著庫了好一會兒,安老太太才慢慢歇了氣兒。屋里的人不知何時都退出去,只剩祖孫倆和幾個親近的仆人在一旁抹眼淚。
老太太放開安琳瑯,著的臉頰打量了許久才慨一句:“瘦了。”
“還好,”瘦了確實是瘦了,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條兒拔長的時候。安琳瑯原先大概只有一米四幾,去歲一年拔高了十多厘米,如今差不多有一米六。此時聽著老太太的話笑了一聲:“沒瘦,只是長高了。我在外面,其實沒吃多苦,您,祖母不必太傷懷。”
“這還沒苦?”老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一把握住安琳瑯的手翻過來。手經常做飯,早已不如往日。雖然不至于長滿繭子,起來卻也有些糙,“這手都糙什麼樣兒了還沒苦?安玲瓏那個死丫頭,我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說到這個,安老太太就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齒!
安玲瓏這個孫終究是留來留去養仇。論起狠毒,安老太太見過對外人狠毒的,卻沒見過對自家人下手這麼狠毒的人。若非他們對琳瑯做出那等不可饒恕的事,絕不對將們母趕出府去。然而即便趕出府邸,這點手段也不過是略施小懲。一沒有傷人二沒有斬斷他們跟府中的聯系,安老太太自認為已經是輕拿輕放,對不起琳瑯,可這些心思歹毒的人卻不知好歹!
安琳瑯回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大概,但到底怎麼回事還一知半解。
照道理說,主安玲瓏這個時候已經嫁給男主路嘉怡,如今應該還在新婚期才對。安琳瑯雖然對劇的記憶模糊不清,但大致的走向還是知道的。路嘉怡是嘉慶三年的新科狀元,在紅榜下差點被尚書府的家丁榜下捉婿。他高聲告知家中已有妻才免于這場鬧劇。
托了玉哥兒的福,安琳瑯將年份記得很清楚,今年是嘉慶三年。換言之,安玲瓏已經嫁到路家,如今應該遠在金陵。又怎麼突然跑到京城,還散布謠言把老太太給氣得吐?
聽到安琳瑯的疑,安老太太于是將這一年多里發生的事都說給安琳瑯聽。從安琳瑯失蹤林家人假冒寫信安安家故意瞞,到安玲瓏下藥與路家嫡長孫就好事卻落得滿城笑柄的名聲,到安玲瓏不滿給路嘉怡做妾來京城求救,被安侍郎給強行接回來等等種種,聽的安琳瑯瞠目結舌。
等等,不是,安玲瓏給路嘉怡下藥?這不對啊!
原書中主是堂堂正正明正娶地嫁到路家去的。算不上十里紅妝,卻也是引得金陵城諸多閣姑娘艷羨不已的盛大婚禮。這畢竟是偏重生甜寵文,怎麼就跑偏了?
安老太太如今提起安玲瓏已經全然沒有了長輩的疼,全是憤恨:“當初害你走失的找人牙子就是找來的,假惺惺地跑去晉州找你。結果引得路家那小子跟他一起去了晉州,留了把柄給路家的那個小子抓到。如今不蝕把米反倒招惹了嫌棄,當真是可笑至極……”
安琳瑯是知曉這件事的,那些人早就被玉哥兒就出來。不過安老太太一提,立即就憶起去年正月里在鎮子口驚鴻一瞥的紅子。原來當時不只是安玲瓏,路嘉怡也來了?
怪不得,路嘉怡可是個十分看中妻子品行的男主。畢竟路家的教導便是,妻賢則家和。一旦被他發現安玲瓏品行不端,確實極有可能會翻臉。
不過這些跟有何關系?流落在外,跟安玲瓏已經沒有利益沖突。再說,安玲瓏算計了這麼久才得償所愿,若單純為了報復安老太太做出這樣的事來得罪整個安家……未免太過于沖無腦。畢竟已經得罪了路家,再得罪娘家,是破罐子破摔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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