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馀峨山都在抖。
從佛塔里,源源不斷刮出熾烈的風,這風里像是帶著火,所到之,只留下一片死氣。
“他要毀了這座山!”顧白嬰眉間鋒銳陡生,持槍沖去:“攔住他!”
簪星忍住心頭劇痛,握盤花追上,風呼嘯而過,渾厚的魔元之力如暗綠長淵,對著鬼厭生撲天而去!
金瞳年眼中劃過一道腥戾氣,他冷笑一聲:“純正的天魔脈,也不過如此!”修羅傘猛地張開,無數厲鬼修羅立刻從傘中源源不斷鉆出。被修羅傘噬魂之人,魂魄永留傘中,為他所用。
這傘吞吃過數以萬計的靈魂,這數以萬計的人,都是他的殺招。
厲鬼們隨著漫天黑霧爬上眾人法,孟盈一劍斬滅面前一道修羅,冷冷道:“邪魔外道。”
“我本就是魔,邪魔外道有何不可?難不要像一樣假惺惺的?”鬼厭生盯著簪星,修羅傘尖魔元纏繞,朝著簪星瘋狂刺來,“明明是魔族,卻要與宗門修士混在一,裝作菩薩心腸,我有什麼錯?人傷我,我還擊,這世道斷沒有份微賤就注定人宰割的道理!”
簪星眉眼冷凝,雙手持擋住刺向眼前的傘尖,無憂中青蓮花朵朵綻放,修羅傘竟不能再近前一分,簪星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若要找害你之人報仇無可厚非,但旁人又有什麼錯?紫螺又有什麼錯?與你無冤無仇,你害,憑什麼找諸多借口,難道就該死在你的修羅傘下嗎?”
那個姑逢山上領著簪星一道拜師門,溫又善意的紫螺不在了,簪星永遠也忘記不了在修羅傘上看到紫螺影的那一刻,蒼白而木訥,和過去生鮮活的師姐判若兩人。
“你何必遷怒無辜之人!”
“什麼無辜之人!”鬼厭生大笑出聲:“這世上人人生來有罪。不中用,就活該去死,而你——”他眼中瘋狂之更濃:“也注定要死在我的修羅傘下!”
“小殿下——”就在這時,殿中傳來一陣呼喊。一道青影子掠殿中,小雙帶著剩下的魔族眾人沖了進來。他們在塔外等了良久,直到兩生佛破裂,獬豸雕像灰,整座佛塔制已解,又聽見佛塔高傳來的靜,立刻趕來幫忙。
白顱骨驀然張,發出一連串尖利的笑聲朝著鬼厭生飛去,白骨婦道:“小殿下,我們來助你!”
殿中的纏斗陡然激烈起來。
無數修羅厲鬼在殿中哭嚎奔逃,本是佛塔,卻恍如鬼界,牧層霄運轉元力聚于滅神刀刀尖,朝著面前的黑霧猛地斬下,一道刺眼金而過,奔逃修羅轉瞬湮滅。
田芳芳提起手中寬斧,火蛟龍從長斧中蜿蜒而出,倏爾噴出炎炎赤火,將眼前黑霧焚燒殆盡。
孟盈手中的月魄劍芒似月輕盈,揮劍而過的剎那,黑霧被月包裹。
而朝著鬼厭生而去的年,銀槍若雪長鋒,掀起滔天元力,似要將詭異紙傘撕個碎。
簪星隨而去,青與銀槍帶起長風,嫣紅花流挾裹破碎殘雪,魔力與元力無比契合地錯在一起,花雪隨風,霽生寒。
他二人一槍一,直沖鬼厭生而去,將鬼厭生得節節后退,金瞳年眸中猩更濃,忽然大喝一聲,從他,出一濃重的魔元之力,這魔元之力十分厚,無聲無息漫出,修羅傘上陡然生出一抹艷。
簪星臉瞬間蒼白。
梟元珠,鬼厭生在借用梟元珠的力量!
鬼厭生本就修煉萬鬼修羅道,得到元力的同時必然自損,如今強行召喚梟元珠,必然要忍比方才還要錐心蝕骨之痛,連帶著簪星也被影響。
“等的就是你!”剎那間,顧白嬰的影已經近到了鬼厭生跟前,他眉眼冷漠,手中銀槍猛地拔高,一道雪亮芒從劍尖飛出,朝著鬼厭生心口呼嘯而去!
靈?簪星一震,顧白嬰竟已將繡骨槍修出靈?
鬼厭生也沒料到繡骨生靈,長槍上方,虛虛凝出一道巨大的雪亮影,仿佛自天地初生孕育出的戰意,頃刻間穿鬼厭生的膛。
一顆黑的珠子被了出來。
這珠子不過眼球大,其中燃燒著一簇黑火苗,正是梟元珠。
簪星目一凝,飛而起,手去奪那漂浮在空中的梟元珠。
鬼厭生手中修羅傘直撲簪星而去,簪星不得已,只得側避開,鬼厭生朝梟元珠掠去,后有銀槍如蛟,朝著他重重砸下。
帶起的槍風如山岳,鬼厭生心下一跳,猛地錯,繡骨中朱槍靈瞬間穿漂浮在空中的珠子。
“啪——”的一聲。
梟元珠裂了兩半。
簪星和鬼厭生同時抬頭,朝梟元珠飛去,那兩塊珠子亦如有自己的意識,飛二人心頭,頃刻間消失。
一撕裂從心房傳來,仿佛心臟將要被這珠子撕碎,簪星驀地彎下腰去。
“怎麼了?”顧白嬰腳步一頓,回頭看著。
在他后,修羅傘金芒沖著他的后背而來,鬼厭生眼底滿是扭曲的恨意,他道:“去死——”
“小心!”
金的傘尖,從子的前穿過。巨大的魔元之力將掀翻,撞碎了佛塔花窗,從塔尖直直墜落而去。
的手還維持著方才推開顧白嬰的姿勢,青魔元之力卻從膛漸漸消散溢出,伴隨著艷的。如一方無聲枯萎的蝴蝶,從花枝飄落。
“小殿下——”
腰間的那枚小小的青鈴鐺突然發出一連串劇烈的鈴響,年猛地低頭。那枚自打他佩在上便不曾有任何靜的結心鈴,響聲刺耳而尖銳,如有人拿著利劍,一刀刀剜著他的心頭。
恍惚間,似有細雨淅淅瀝瀝,山里燃著明亮的火,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人和人相,除了相遇就是分離。分離時多,相遇時,活著總是如此。”
多羅臺上清涼的晚風,轉瞬就了將大地覆蓋的深雪,雪地里并排寫著的兩個名字,親昵又般配,說:“約定不僅要留在雪上,更重要的是留在心里。師叔,你要將我的話記在心上。”
什麼約定?又曾說過什麼?
結心鈴的鈴響聲聲撕裂,將他的長夜突兀地撕開一道口子,有清風一點點進來,在青石上落下重疊的人影。
“......師叔平日里不如多多指點我,介時我練好了法,師叔也與有榮焉。”
“......太焱派中,你的幻最好,師叔,你能不能教教我?”
“......師叔,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師叔......”
子清亮的聲音縈繞在他耳邊,漫天星辰灑下,重重夜幕中,有人站在自己前,著他的眼睛認真開口:“顧白嬰,我想改變我的命運,也想改變你的。”
“砰——”的一聲。
腰間的青鈴鐺,似乎終于經不住這樣劇烈地震,在空中倏然碎。
年猝然抬眸:“......簪星......”
“楊簪星!”
佛塔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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