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楚舟認真看了兩天的劇本。

電影名字《404》，後面還標了個暫定名。大致講述的是一個亡命天涯的罪犯羅修，開車誤了一個濃煙繚繞而又散髮著恐怖氣息的城市，地圖找不到這裡，所有通訊設備都失效，宛若惡魔的領地。

羅修被迫困在這個城市，夜幕來臨之際，怪傾巢出，他在逃命的途中了傷，被城中人凌弋所搭救。

凌弋是個比羅修年輕許多的年，羅修從他口中瞭解到這個城市。這裡人煙稀，就像末日的廢墟，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怪就會出來覓食。但凌弋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他沒有任何關於家人和好友的記憶，就像這個城中設定好的npc。

羅修想逃離這裡，遂強行帶著凌弋一起上路，理由是遇到危險時想多一個盾。路上他們遇見了各種各樣詭異的人，比如殘暴的母親，膽小的屠夫，眼神兇狠的孩子……還遇見了各種各樣的怪，也喚起了羅修以前的記憶，殘破的家庭，不堪的過往，以及作為01號通緝犯所犯下的罪。但他發現自己的記憶並不完整，偶爾會出現破碎的閃回，和模糊的畫面。

凌弋在沈重恐怖的氣氛環境中，卻表現出善良而又勇敢的品質，與周遭格格不，而羅修可能是到染，忍不住在危險中保護他。

他們在途中看見一間房，羅修覺得眼，發現這間房和他以前住過的一間一模一樣，牆上著他的所有像片，但是他在像片之中，竟然發現了凌弋。他轉頭看見鏡子，一瞬間閃過了惡魔的臉。

你為什麼會為罪犯。凌弋問他。

羅修緩緩回答。因為我殺了一名罪犯。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導演的劇本，居然沒有給他們發完。所有的謎團都沒有解釋，楚舟看得一頭霧水雲里霧裡，他開始腦補，會不會整部劇都是羅修的心世界，而凌弋則是他人格中還存在的善良化？

他試鏡的角自然不會是主角，主角已經定好了演員。他試鏡的是凌弋，故事中的關鍵人，算是男二。

試鏡的那天，楚舟簽完保協議，就開始等。他發現同他一起等的的確還有其他演員，都不怎麼出名，果然，這個導演的確很有節省本的打算，先從演員的片酬開始。

到楚舟的時候，他已經是最後一個。他緩緩讓自己平復下張的心，然後進了試鏡的房間。

房間里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個長頭髮的人，非常漂亮，另一個人男人則將帽子的帽檐得很低，看不清模樣。旁邊還站著一些工作人員，還有錄影拍照的師傅。

見到楚舟，長髮的人友好地笑了笑：「楚舟是吧，你好，我是雲秀。」

楚舟聽到聲音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聽聲音是個男人啊！而且他說他是雲秀，他是導演嗎？？？

聞名遐邇的雲秀導演是個裝大佬嗎？？？！

楚舟心中被驚起的波瀾一層一層拍打過去，但即便如此，表面還是裝得十分淡定，禮貌微笑，打了個招呼：「雲導您好，我是楚舟，很榮幸能見到您。」

雲秀點了點頭，開門見山：「那我們開始吧。」

導演給楚舟安排的戲份是安劇中的一個小孩，工作人員在椅子上放了一個布娃娃，讓他對著娃娃演。

楚舟深呼吸一口，然後開始回憶劇本的容。

小孩坐在小板凳上，全臟兮兮的，故作兇狠的眼神中卻噙著一點淚，噘著，瞪眼看著凌弋。

「你爸爸媽媽呢？」凌弋緩緩跪下來，以一個平等的高度，溫地著孩子。

男孩往旁邊一指，凌弋順著他的方向去，看到了路邊堆積的怪，目驚心。

凌弋的眼神驀然變了，震驚中糾結著迷茫、恐懼……還有憤怒。

他在這個城中，不懂這個城市的真相，但他不由自主地憐惜眼前的孩子。所以他憤怒，這種憤怒卻是無能的嘆息，轉瞬即逝。

男孩眼神的慢慢熄滅：「我只剩一個人了，我在這裡活不下去了……」

「我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活下去吧。」凌弋低聲喃喃，像是自言自語。

「活下去。」凌弋輕輕握住男孩的手，語氣堅定起來，眼淚盈眶，「活下去是不需要理由的。」

男孩愣了，眼中浮現疑：「你為什麼要哭呢，大哥哥？」

「可以了。」

雲秀的聲音突然響起，將楚舟從戲中拉了回來，他剛剛就對著眼前的布娃娃，邊將它想象男孩邊演了下去。

楚舟了眼淚，緩緩起。雲秀和悅地看著他，評價：「演得還行，你以前演過電影麼？」

楚舟忍不住撓了撓後頸，老實回答：「沒有……」

「看來是個可塑之才。」雲秀認可地點點頭，用手肘捅了捅邊的男人，「你覺怎麼樣？」

男人勾起角，輕輕笑了笑：「要不要和我對一段試試？」

「哦？你要是想也可以。」雲秀尾音揚了揚，笑容可掬，「不要太欺負年輕小哥哦，遲。」

男人起，從桌子後面緩緩走了出來，顯示出高挑的材，繃的在單薄的T恤下似乎可見。他拿高了帽檐，讓人能看清那雙深邃而又略顯佻意的眼。

楚舟這才認出這個人來。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傅遲。」

傅遲語氣倒是很開朗。楚舟和他握了手，出禮貌的微笑：「遲哥好，久仰。」

「哈哈哈沒有什麼久仰的。」傅遲邊莫名其妙地笑起來，邊拍打楚舟的肩膀，「不要這麼生分。」

楚舟被拍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人還是個自來嗎？

雲秀手肘撐著桌子，雙手疊，將下擱在手上，完全是一副看戲的姿態，出友善的微笑：「傅遲在這部劇里演羅修，我挑一段簡單的，你們對著試試？」

最終，他們演的是羅修和凌弋逃的路上，羅修不慎負傷的劇。

傅遲戲的時候，方才眼中的笑意和侃意立馬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罪犯的冷和嚴厲，周遭的氣場也跟著陡然變化，盯向楚舟的目讓他起了一的皮疙瘩。

……好厲害。楚舟暗自慨，這就是優秀演員嗎？

他又忍不住回想起了之前與傅洵對戲的覺。

劇開始了。

羅修了很重的傷，倚在牆邊無法彈，即便如此，他的背卻依舊得很直，眼神是不肯松懈的狠意。

周圍怪窺伺，凌弋慌張得手足無措，害怕得全發抖，卻還是爬到羅修面前，想將他帶走。

「滾！」羅修兇神惡煞地低吼一聲。

凌弋被吼得全一抖，但還是咬牙靠近他，巍巍地迎難而上：「我要是不管你，你會死在這裡。」

羅修冷笑而又輕蔑地笑了一聲，卻帶著苦：「我不需要你可憐。」

凌弋手指一邊發抖，一邊給羅修包扎，上開始逞強：「我不是可憐你，我自己看不下去，我不想眼睜睜看著活人變……」

羅修愣了愣，眼中一時明暗雜，緒難辨：「在這種鬼地方待這麼久，你還能這麼天真，你是不是傻子……」

突然，影中的怪緩緩地現出了影。凌弋全每一個細胞都在發抖，卻還是毅然決然地趔趄著站起來，舉起了火把……

「你瘋了，凌弋。」羅修咬牙切齒。

凌弋臉蒼白：「我來拖住他，羅先生你要是還有餘力，就趕逃吧……」

「ok，就到這裡吧。」雲秀笑瞇瞇地停了他們，「楚舟，你可以回去了，我們之後會通知你的，你表演得很好，繼續加油。」

楚舟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通過，有些忐忑地道了謝，真誠評價道：「遲哥演戲太厲害了，我完全被代氣氛了。」

傅遲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是很厲害哈哈哈，小哥你很有眼啊。」

雲秀：「……」

正當楚舟準備轉離開時，雲秀突然問他：「如果我說這個故事里，羅修會經歷十分痛苦的心掙扎，你覺得應該給他好一點的結局，還是給一個徹底的悲劇？」

「唉？」楚舟突然有些懵懂，這也算試鏡的題目之一嗎？

雲秀寬他：「別張，我就隨便問問，按照你真實的想法說吧。」

「這樣麼。」楚舟認真地想了想，才緩緩回答，「我也不清楚哪一個更好，但是我覺得，無論結局是好是壞，所有掙扎都值得被回應……」

楚舟看著雲秀直直看向自己的眼神，扯出一個淺淺的笑：「不然，豈不是太殘忍了？」

雲秀沈默半晌，會心一笑：「謝謝你，楚舟。」

待楚舟走後，傅遲才問雲秀：「秀秀啊，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沒有定結局……」

雲秀不好意思地小聲哼了哼：「別拆穿我嘛。」

傅遲看見雲秀在演員的資料上寫了什麼，問道：「剛才那個，你準備定他了？」

雲秀用筆敲了敲文件：「這種價位還能有不錯的苗子，不多了，得好好珍惜。」

傅遲「哦」了一聲，看了下表，不喊出聲：「糟了，我哥們兒還在外面等我，去晚了得被揍。」

「行，你走吧，我還有點事。」雲秀將一個文件摔在他懷裡，「幫我把這個備用文件帶回去吧，別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