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一幽靜的別院中,玉真公主和玉奴師徒二人也在看著天上的羣星。們是世人眼中已經化一杯黃土的死人,泰陵的公主園中,有玉真公主的一席之地,而楊家的祖塋之中,也有楊氏玉環的墓碑墳塋。當們被杜士儀從雲州接到幽州的時候,最初還有些不敢在人前出現,可很快便發現,這天底下認識們的人,實在是太太了,畢竟,這是距離長安數千裡之遙的幽州。
李隆基的死,對外人來說,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可對於玉真公主來說,死去的雖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卻已經不再是昔年在宮中相依爲命的親人,只是君王。在痛哭了一場之後,不飲不食三日,此後便再不進葷腥。
心裡很明白,不論如何,和杜士儀之間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因爲,杜士儀謀取的是這個天下!可當廣平王妃崔氏及其子千里迢迢來到自己和玉奴面前之後,得知長安城中宗室象,卻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
玉奴爲了習練茲樂舞,本就態輕盈了不,得知嫡親阿姊楊玉瑤和族兄楊國忠的死訊後,也同樣消沉清減,外甥崔氏和孫外甥李傀到了邊後,心有了寄託,總算漸漸又開朗了起來。想到崔氏留在房裡看護有些咳嗽的李傀,此時出神片刻便開口說道:“師尊,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我們帶著六娘和小傀去一趟江南吧?”
“你說服了你師傅再說。”玉真公主見玉奴登時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手腕上那隻無暇玉環,呆呆出神,知道那是上次玉奴生辰時杜士儀送的,只覺得心中惘然。
如若他日泉下見父兄,他們會不會怒責自己有眼無珠?
就在這時候,只聽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須臾,霍清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手中恰是捧著一個小小的匣子。
“觀主,杜大帥命人送來的,說是恭賀觀主芳辰。”在霍清心裡,天子也好,別人也好,全都不如玉真公主重要。不等玉真公主回答就自作主張打開了匣子,卻只見裡頭沒有什麼名貴的玩,只有兩對一男一小小的泥人。其中一對,恰是子伏在男子膝頭。而另一對,則是子伏在男子肩頭。
那一瞬間,玉真公主恍然想起了那已經極其久遠的舊事。當初王維遠貶濟州,自己悲憤之下伏在杜士儀膝頭痛哭一場;金仙公主去世,自己在悲痛絕的時候,也曾經借過杜士儀的肩頭一泄心頭悲苦。這一輩子,當著人面真流時,除卻當初王維那一曲鬱袍,也只有這樣兩次。
信手拿起那匣子中的一張素箋,展開之後看了一眼,已是癡了,甚至連紙箋被風一吹飄落飛去也恍然未覺。
玉奴默默上前俯撿拾起了素箋,可看清楚那上頭的詩,亦是爲之恍惚出神。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可待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生逢盛世,作爲一介江郎才盡泯然衆人矣的神童,杜士儀擔心的不是天下大勢,而是如何在這第二次人生中活得更精彩.盛唐風月,有的是雄風傲骨,有的是自信從容,有的是出將入相,有的是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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