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沒有做聲,只是由著他使力,半抱著自己上了皇帝的駕,看起來是一副心疼人的模樣,實際上那張臉,早就鐵青的不像樣了。
沒看見我傷了嗎,還擺著副樣子來給我看!
魏安然坐在一邊好不委屈的想,末了,又悄悄抬眼去看他。
男人故意抬著頭,只留給一個冷的側臉,手卻把牢牢地困在懷里,拇指在手臂上挲,像是護住什麼珍寶一樣。
魏安然心里的一塌糊涂。
又何嘗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自己這回在來儀宮,意料之外的與皇后撕破了臉皮,又為了裝可憐,生生挨了皇后一掌,還跪到冰天雪地里……
這個人,就是心疼而已。
魏安然抬了抬手臂,又往他邊挪了挪,整個人掛在他上一樣,抬著傷的臉往他眼前湊。
“夜非辰,我的臉好疼啊,是不是流了,那我的臉會不會留疤啊,萬一破了相,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溫熱的氣息吐在夜非辰耳邊,夜非辰耳朵紅了,結上下了,卻還是沒低下頭來看看。
魏安然撇撇,一計不行又生一計,“哎呦”一聲,趴下去扶著就開始喊,“夜非辰,我的膝蓋好疼啊,肯定是方才跪在雪里凍傷了,我的手也好冰,你給我好不好?”
夜非辰不忍,看了一眼,又飛快的轉過頭去,還是那副冷模樣,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
自己都低聲下氣到這個程度了,這人怎麼還生氣呢?
魏安然這會真不知道該怎麼讓他消氣了,只能出兩手指,扯了扯他的袖,帶著哭腔道:“夜非辰,你理理我好不好?”
夜非辰咬牙,心一橫,解下大氅,往外一鉆,車廂里就只剩一人了。
“你們把王妃送回府,本王還有要事理。”
魏安然呆呆地坐在車里,聽著夜非辰在外頭吩咐,從來儀宮出來后,他一句話也沒跟自己說……
魏安然越想越委屈。
自己明明知道錯了,還一路想著怎麼哄哄他,緩和一下氣氛,怎麼他一點也不領,還丟下就走了……
也是為了他好,不是嗎?
當時那種形,若由著皇后來,那回程的路上,怕就不止他們二人了,日后皇帝知道了,不得要怪罪他結黨營私,勾結慶王……
自己哪里做錯了,將計就計,不過是了點皮傷,就能讓慶王一脈吃個啞虧,多賺啊!
誰知道這人非但不領,竟還在半路就把丟下!
魏安然小心地了傷的那半邊臉,只覺得委屈,也害怕啊,怕皇后要的命,怕反被將一軍,就是到了現在,都在怕臉上的傷會留下疤痕……
這會是真的哭了,一個人在偌大的車廂里,也不出聲去喊住離開的人,甚至哭起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從外頭聽,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王爺和王妃牽著手,笑著離的府,這會就剩王妃自己紅著眼,半邊臉淋淋的回來,另一位連影子都沒看著,任是誰都嚇得魂飛魄散了。
楊嬤嬤等人把王妃扶下馬車,擁著往回走,段東忙往太醫院去請太醫,老管家認出這是皇帝的輦,親自帶了銀錢去打點。
魏安然被攙著回到房里,看著眾人這副塌了天的模樣,勉強撐起個笑來,“我沒事,你們去給我備水,我要泡泡澡,順便洗洗臉上的跡。”
幾個丫鬟點頭稱是,立刻去找人抬水。
幾人伺候換裳,低頭時才發現,方才在皇后宮里的那一跪,膝頭竟是青了,蔓延一片,看著駭人。
楊嬤嬤沒說話,親自去絞了熱帕子來給淤。
等細細的把臉上的漬干凈,三條清晰的傷口了出來,幾乎是斜貫整個左側面頰,饒是魏安然早有心理準備,等看清臉上傷口后,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顧皇后這一掌,是下了狠手的,就是奔著讓毀容被棄去的。
幾個膽子小的丫鬟,這會都紅了眼眶,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楊嬤嬤到底老,讓人去拿了和的面巾遮了臉,又給小姐絞了頭發,換上干凈的裳,剛做完這些,就有丫鬟來報,說竹虛太醫來了。
楊嬤嬤忙讓人去請他進來。
竹虛進門時,還覺得是下人危言聳聽,想調笑幾句,等看到面紗后的臉,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只覺得周的火氣噌地一下就竄上了天靈蓋。
看著魏安然那副紅著眼眶的模樣,他又罵不出來了,只沒好氣的啐了聲:“厲害不死你!”
“若不厲害,不就給師傅丟臉了嗎?”
竹虛想起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對付南漳村的那群畜生,都恨不得與他們同歸于盡,這會子遇上皇后,怕是非要跟來個魚死網破不。
他又不是第一回見這丫頭,罵有什麼用,再來一遍,只能比現在更不怕死!
竹虛狠狠地瞪了一眼,手給把了把脈,一副輕松的模樣,“沒什麼大礙,就是著涼,了些寒氣的侵襲,我給你開個方子,連服七日,保管寒氣散的干干凈凈。”
楊嬤嬤站在一旁,臉都快皺了苦瓜,“太醫,小姐臉上的傷……”
竹虛邊從懷里往外掏東西,邊啐道:“這我還能忘了不!給,這是宮里專門給貴妃和皇后使的玉凝霜,每日抹兩回,不出半個月,你臉上的傷就看不出來了。”
楊嬤嬤忙接過,妥帖收好,又差人拿著藥方抓藥去,等屋里靜下來,魏安然還是那副蔫了吧唧的模樣,一點神都沒有。
竹虛張了張,到底半句勸的話都沒說出來,只能嘆了口氣。
魏安然這會才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里還有哭過的痕跡,“師傅,我真的做錯了嗎?”
竹虛看了看,末了一屁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語重心長地勸道。
“你這孩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師傅我在宮里行走這麼些年,哪個主子沒找我看過病,能坐上高位的,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顧皇后是繼后,你當有多本事,能坐上繼后的位置,又能生下慶王,把他扶到這高位去的?你也不腦子好好想想,令妃娘娘再得寵,見了面,還不是得跪下尊稱一句皇后娘娘,熬了這些年才熬到貴妃之位,那位可是先皇后走了沒多久就了繼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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