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八字很合，大小姐和胡家哥兒的婚事是不是就這麼定下了？”碧月問。

　“是，如此便板上釘釘了。”楊嬤嬤點點頭。

　雪云慨道：“這麼快？！”

　快嗎？

　魏安然瞧著外面的天，心想，呆在這府里倒覺得度日如年。

　“我也好久沒出過門了，正好出去逛逛。”

　——

　第二天。

　今兒的天不好，天空像被云團堵住，只有冬日朔風從西北吹來，嗚嗚作響。

　楊嬤嬤見是這種天氣，給魏安然帶上了最厚的披風。

　今日主角是大姐姐，魏安然穿得便素凈簡單，丫鬟也只帶了瑞云和碧月。

　最想帶的其實是楊嬤嬤，但因為自己一走，楊嬤嬤就要坐鎮覓塵軒，防止出什麼子，還要保護好娘，所以作罷。

　待魏安然收拾妥當，三人往東鶴居走去，給楚老夫人請安。

　東鶴居。

　楚老夫人正和秦氏說著閑話，看見魏安然打了簾子進門，面不虞地說：“你這次出去，要跟你大伯母和兩位姐姐，不要給我們楚家惹出禍端來。”

　魏安然一臉認真地反問：“祖母，然兒要是真惹出禍來該怎麼辦？”

　楚老夫人差點被氣死，臉沉的剛要開口，就被秦氏搶了白，遞了臺階。

　“一個小姑娘能闖什麼禍，就算惹出了禍，你大伯母也不是吃素的，沒事。”

　楚安曼也上前福了福，說：“祖母，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上香要。”

　楚老夫人無奈地擺擺手，“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一行人起，往外走去。

　雖說天氣不好，但出了城，視野開闊起來，過云霧，遠山丘連綿可見，期間還有良田百畝，令人心舒暢。

　即便今日沒出太，視野卻算廣闊，那山丘雖然不高，但勝在連綿起伏，別有一般雅致。

　魏安然深深吸了口外面冷冽的空氣，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南漳。

　這個想法下了一跳，南漳村對來說，既是世外桃源，又是噩夢降臨。

　臉不是很好，眼中也染了一抹痛，索放下簾子不看。

　楚安曼見面不好的放下簾子，問：“三妹妹是看到什麼了嗎？”

　“除了田就是山，有什麼好看的。”

　楚安潔笑著給講，“那遠的山是寶華山、空青山一脈，山脈眾多，縱橫西東。不過，咱們要去的，是那觀音山，那可是第一靈山，旁邊的大明寺，求簽問道都特別靈，三妹妹也記得給自己求一支。”

　魏安然淡然一笑，“若真到厄運，神佛也難抵，求出簽文又能怎樣呢？”

　楚安潔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眼，有些驚恐地看著。

　怎麼回事，剛剛魏安然臉上一閃而過的絕，是什麼意思？

　還有這句話，讓人……

　魏安然又說：“這求簽若真是那麼靈，二姐姐可要誠心求一求，好替自己的姻緣求個好結果。”

　楚安潔的心這才落到肚子里。

　剛才許是三妹妹話沒說完，再加上晃了神，才會覺得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能出那種死灰般絕的表。

　這樣才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該有的天真，剛才是自己看錯了。

　“你不必拿吉祥話哄我，今日你老老實實呆著，別給二姐惹麻煩，我就要誠心給佛祖拜拜，說一聲阿彌陀佛了。”楚安潔放下心來，說話也輕松了許多。

　“我的婚姻大事自有老夫人和大夫人心，怕是求簽也求不來的。”

　魏安然眼神一震，半晌沒說出話來。

　——

　一座小丘出現在路的盡頭。

　魏安然們的馬車緩緩行了一個時辰，就到了觀音山腳下。

　若想往大明寺中去，則需要在山腳繞行大半圈，走環山而建的山道。

　因著大明寺求簽上香者多，揚州府特意修了這麼條路，比一般山路略寬闊平穩些，還鋪以碎石，比起其他山路來好走許多。

　只是楚家馬車寬敞，山路也只能容一輛車前行，無法并肩。

　山道一邊是蒼巒疊翠，另一邊則可以看到城郊視野。

　今日不是什麼求神拜佛之日，更不是初一十五，上山的人不多，他們楚家的馬車走得也算順暢無阻。

　一盞茶的時間，馬車就在大明寺門前停下了，有小僧彌早早出來，候在車前。

　眾人由丫鬟們扶著下了車，一行人跟在小僧后面，款款進大明寺。

　魏安然被瑞云扶著，下車時抬頭看了一眼，頗有幾分故地重游的親切。

　不過這大明寺，雖還是那般古樸莊重，肅穆無比，只是這大殿的金像更璀璨耀眼，往來香客眾多，香火不斷，看著卻更繁華了些。

　只是，一個寺廟要什麼繁華？

　魏安然搖搖頭，把這種無所謂的事趕出腦后。

　他們一行人被引大殿，秦氏虔誠地跪下，雙手合十，一臉虔誠。

　眾人也學著的樣子，凝重嚴肅地跪拜下去，虔誠祈禱。

　魏安然只是淡然地站在下首，看著面前一金的佛祖，他半闔著眼，似是注視他的信眾，給每個虔誠的人予以希。

　在魏安然看來，那不過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罷了。

　還記得十四歲那年，瘋病痊愈的母親帶著自己，為婚姻大事來祈福。

　母親每個佛像前都肅穆地跪拜，誠心祈求上天，能給兒賜一個好幸福的未來。

　魏安然也學著母親的樣子，一個個地俯下去，給自己求一個圓滿。

　可是，無論們的愿景有多簡單，或者多奢求，那幾尊金像就這麼沉默不語地帶著對人間的悲憫看著們，也只是看著們。

　來參拜的，哪個不是有所求，們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眾生的癡念，如夢幻泡影，他們只作如是觀。

　連為神仙，都要夠天劫，就說明劫，避無可避，作為凡人，也只能著。

　是生是死，他們也無解。

　魏安然昂著頭，就這麼注視著眼前的佛像。

　魏安然就這麼站在殿堂中，無畏無懼地環顧著，四周或兇或喜的佛像。

　小沙彌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秦氏率眾眷一一跪拜過這殿前的三世佛，又繞到殿后拜過諸菩薩，沒人注意到這個不敬神佛的無禮之人。

　趁著小沙彌帶眾人去殿后參拜時，悄悄溜出了大殿。

　站在檐下，看著四周的風景，還沒欣賞夠呢，就聽見一聲清亮的年音。

　“魏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