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知道有些事，非說不可的，與其夫人到了事發生之時，自己瞎猜，倒不如他先坦白，解了夫人的誤會。

反正主子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可是主子不在乎，架不住夫人在乎，所以這些話，只能由他來說。

“是這樣的，幾年前，主子在邊關打仗，有一日，在巡視疆土時，遇到幾個賊寇意圖對於一個小丫頭不軌，您想啊，這事擱誰上，都得救不是？所以主子就讓手下將那小丫頭救了，也不是主子親手救的，後來才得知，那丫頭是邊城城主的兒，從那之後，逢人便說，自己是殿下的人，以後……以後是嫁與殿下的……”

何安覺得自個兒說的很闢，挑了重要的說，還將主子撇的一乾二淨。

說完了，擡頭瞄了眼木香，生怕會一個不爽，跳起來，命人快馬加鞭趕去邊關，把那丫頭砍碎末渣。

哪知他朝木香看去時，人家還閉著眼，舒舒服服的躺著呢！

左思右想，何安再道：“不管怎麼說，反正我家主子，是不知道的，也不關心，在邊關時，他一心撲在戰事上，現在有您，心都在您上，哪會理那些無聊的子。”

木香晃著搖椅，慢聲道：“你今兒特地跟我說這個，是有原因的吧？”

何安抓著腦袋笑了，“要不怎麼說夫人睿智呢，我就是想給您提個醒，萬一您聽到什麼流言蜚語，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只當他們在放屁！”

木香輕著小腹，嘆息著道：“邊關離咱們這兒上千裡的路程，所謂鞭長莫及，夠不著，難免就會胡思想，小安子，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惜咱這這兒裝著個球，哪兒也去不了，你家主子在邊關，能能替他守好後防，也算幫了他的大忙，你說對不對？”

“夫人說的對，是我太淺，”何安愧疚死了，是他把夫人想的太狹隘了，可是正當他極度自我懺悔之時，木香的再一句話，把他雷的外焦裡。

“替我查清那丫頭的底細，以及與你家主子有關的任何事，不管大事小事，事無鉅細，都得一一向我彙報，白鷹在哪？傢伙，胳膊好了之後後就不見蹤影了……”

“鳥的膀子那翅膀，不胳膊，”何安頂著無奈提醒，同時也鬆了口氣，這纔像的風格，是能幹出的事。

木香一把掀了眼罩，瞪他，“你管我，我膀子，你管得著嗎？趕的，把我待的事辦妥了，否則你晚上別想睡覺！”

“是是，奴才知道了，這就找人把消息整理好，送到您房中，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真的只是那丫頭一個勁的往主子上，主子沒理過，”何安又多了句，真是越抹越黑，越描越黑。

他轉就要走，可是沒走兩步，一拍腦門，想起最重要的一事還沒說，竟給主子撇清關係了。

“那個……我也是聽說的，絕對是聽說，聽說……聽說那丫頭十天之前，坐著馬車來京城了，可能……可能……”何安使勁著手，這個消息，他是準備一開始就要說的，可是這一張，就給忘了，竟給主子撇清關係了。

他說不出口的，還有很多。比如，如果那丫頭知道主子回去邊關了，肯定調頭就去追，哪還會再到京城來。

再比如，可能還不知道主子已經娶親，畢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主子娶不娶親，也沒必要讓知道。

可是何安想起這丫頭，最喜歡自我維護的子，再直白的話，也能給聽岔了。

正因爲如此，纔會誤以爲主子一直都對有意，無論主子是漠視，還是不理，對視而不見到，都以爲主子心裡是在意的，只是礙於份，礙於面子，不能對直言罷了。

這纔是何安最擔心的地方，偏偏這個時候主子又不在，夫人還懷著孕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從清風院出來，何安皺著眉，唉聲嘆氣。

到前廳時，遇上康伯。

康伯見他愁眉苦臉，打趣道：“何安哪，什麼事能把你難這樣，小五回來了，正到找你呢，你去見見他，不管從前如何，現如今他可是宮裡的人，咱們可怠慢不得。”

何安點點頭，“我曉得了，我等會就過去，我就是擔心夫人的子，懷娃的子不容易，主子又不在，咱們可得護好了夫人，千萬別無關要的人，惹夫人生氣。”

康伯頗有慨，“這話說的極是，夫人不容易，對面太子府的人又回來了，往後不了找咱的麻煩，夫人待會還說要進宮，我勸了，可也沒勸住，你要是跟著進宮裡，可得好好看著夫人才是！”

何安心裡有事，康伯的話聽了七七八八，忽然，他問道：“您老還記得水家姑娘嗎？就是邊關那個，頭幾年，總往咱們府裡寄東西。”

“水家姑娘？”康伯著鬍子，想了想，這才記起，“哦，你說的是邊關水家二小姐，水瑤姑娘吧？好好的，你怎麼問起來了，不是在邊關嗎？”

“不在了，我剛剛聽人說，跟著販賣馬匹的人，往京城來了。”

“哦，那可是不巧了，殿下早兩天就已經走了，也不知在路上，有沒有遇到，”康伯沒能想清這其中的關聯，隨口說道。

“遇個什麼呀，”何安急的快跳起了，“您老莫要糊塗了，那水家二小姐，每年都要往咱府裡寄東西，說是給下人們的福利，可是您老咱咋不想想，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憑啥要給咱們寄東西，還不是爲了籠絡人心嘛！爲啥要籠絡人心？還不是爲了殿下嘛！把自個兒當咱們王府的主人了！”

“誰把自己這兒的主人了？”喜鵲端著在水盆，正往這邊來，準備把前廳打掃一遍的，只聽見何安說的後半段時，當即就生氣了，語氣也很衝，“誰那麼不要臉，把自己當這兒的主人，咱們王府，除了夫人，誰也沒這個資格，你告訴我，是誰，我非罵死不可！”

“噓，你小點聲，別讓夫人聽見，我剛把哄好，你可別添了，”何安快急跳腳了。

哪知，喜鵲聲音更大了，“啥？你都告訴夫人了？你這個笨蛋，你咋能把這事告訴夫人呢，這不是給添堵嘛！”

“廢話，我能不說嗎？那水家二小姐這兩日，就要到京城了，萬一到時候，招呼都不打的，就衝進咱們王府，再說那麼一堆七八糟的話，你想過後果沒有？”

“可是……可是這，要不讓門房這兩天注意看門，陌生子，一概不準進府，我再寸步不離的守著夫人，現在還不足三個月，胎氣是最不穩的時候，千萬出不得岔子，”喜鵲快急哭了。

“你先別急，容我想想呢，”何安深吸口氣，著自己趕快鎮定下來，被這吵吵的，頭都要炸了。

康伯卻從他們二人的對話中，聽清了事件的原由，“行了，你們倆也彆著急了，有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家夫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何安，你去跟府裡的老僕們都說一聲，他們都過水姑娘的恩惠，萬一到時候，真的奔咱們這兒來了，大家心裡也好有個數。”

“對，你老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只要咱們統一口風，再別那姑娘自以爲是，也別佔了夫人的上風，等明白了況，想必也不會再糾纏，”何安說著安自己，也是安他們的話。

喜鵲還是氣呼呼的，“我不管，反正只要敢氣著夫人，我管是誰，先打一頓再說！”

何安不得不潑冷水，“不是我小看你，自小在邊關長大，騎馬箭樣樣通，你打？我看是打你還差不多！”

“什麼？還會武功？那，那咱家夫人豈不是危險了，”他一說，喜鵲更擔心了。

康伯打斷他們二人，“都閉，夫人哪有你們想的那樣脆弱，咱家夫人可厲害著呢，都去忙吧，別在這兒站著了。”

何安跟喜鵲被他趕走了，可是康伯卻重重的嘆了口氣，讓他們別擔心，他自個兒又如何能不擔心呢！

何安負責去通知府裡的人，在廚房門口，見找他找的正著急的小五子。

才進宮幾日，小五整個人就不一樣了，從穿著到氣質，尤其是時不時都會翹起來的蘭花指，更是無一不昭示著他的太監份。

看見小五，何安也愣住了，被他看人的姿勢給嚇到，“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小五不由分說的拉起何安的手就走，“小安子，我有話同你說，咱們去你屋裡。”

“去我屋裡幹啥，有話你就在這兒說，我還有事呢，噯噯，你別拉我，別我拉我啊，”何安一個勁的往後撤，小五子卻一個勁的把他往屋裡拉，見此景，何安嚇壞了，不詳的預籠罩著他。

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非得去屋裡幹啥？

小五死拖拽的把何安拉進屋，將他往屋裡一丟，反就將房門關上，再上。

“你，你這是幹啥？我可警告你啊，康伯找我還有事，他過會就要尋我了，尋不到我，他肯定要著急的，”何安覺得經過今兒，他非得結不可。

“我不會耽誤你太久，我是藉著出宮採買東西，才從後門溜進府的，最多不過三刻，我就得走了，”小五神兮兮的湊到他面前，何安往後撤，他就往前湊，一撤一湊，很快的，何安就抵到了牆邊。

何安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你想幹啥？”

小五嘿嘿一笑，“小安子，進宮這幾日，我發現宮裡的太監，都有個，你猜是什麼？”

“？呃，這我哪知道。”

小五又是嘿嘿一笑，“你知道宮裡的太監，都是怎麼打發漫漫長夜的嗎？嗯？”

他這個尾音拖的又長又怪，把何安聽的寒都豎起來了，“我咋知道，跟我也沒啥關係不是！”

何安瞅著空想溜，哪知小五一屁坐到他邊，跟他一起靠牆坐著，嘆息道：“跟你是沒關係，你又不是太監，哪裡知道我們當太監的苦，小安子，那天我就跟你說了，以後要找個好姑娘親，可是如今我也知道了，宮裡的太監跟宮，他們也有一呢！你說說，我以後……能不能也找個姑娘……那個啥。”

說到關鍵之，小五害的低下頭，揪著自己的角，也不敢看他。

“啊？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小五一笑，更用力的點頭，“那天晚上，我後殿值夜班，到了後半夜，聽見偏殿旁的小花園有異聲，反正守夜有侍衛在，我閒著沒事，就的跑去看，竟是跟我一同值班的小太監，藉口上茅房，跟個宮廝混。”

“後來我問他，都男人都不算，如何能廝混，你猜他怎麼說？”

何安猛搖頭，他哪知道啊！

小五扭了下子，靠著何安的耳朵一陣嘀咕，何安臉從紅到紫，再從紫到黑，花樣變的可多了。

說完了，小五猛的拍了下何安的肩，衝他眼，“你說，連他都能找個對食的，我爲什麼不能，王總管說了，只要我好好幹，過兩年，他便給我務一個，讓我也過過尋常男人的日子。”

何安原本尷尬的心，在小五說到最後時，有些酸。

小五沒有犯錯，也不存在齷齪，他只是想過平常人的生活。

如果他沒有被閹，過兩年就該娶媳婦了，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到時候就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他有錯嗎？他這要求過份嗎？

可惜啊，天意弄人，偏偏沒了男人的玩意，做了閹人，再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樣生活了。

何安拍拍小五的肩，道：“如果你真的想，那姑娘也願意的話，哥哥祝福你，等過幾年，你不想幹了，到時在宮外置辦一宅子，你帶著出宮過日子，想要孩子的話，可以抱養，鄉下有很多養不起孩子的人，到時抱回來養，還不是跟親生的一樣。”

小五激的抓著何安的手，“我就知道小安子最懂我的心思，你讓夫人放心，我會在宮裡好好幹，對了，你記得告訴夫人，出宮回太子府的那個太子，他是假的，真的太子已經死了，皇后將他藏在自己的寢宮，我猜想，皇后寢宮下肯定有個很大的室，否則怎能藏下一個人的，那室也不知通向哪裡，你得讓夫人小心些。”

“這事夫人已經猜到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起這個，小五猾的笑了，“我剛纔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瞧見有個小太監跟宮廝混，那宮就是皇后宮裡的，他倆好的時候，那宮無意中說了，也不是親眼看見，都是互相傳的，不過我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何安微微點頭，“肯定是真的了，宮裡生活苦悶，宮就喜歡探聽主子們的，你回宮之後，萬事小心，皇后知道你是襄王府的人，肯定事事對你防備，你也不要輕易出宮，否則就會引起皇后的疑心，萬一再滅你的口，那可就完了。”

小五笑了，“不可能的，我現在天天在皇上跟前當差，若是我突然不見了，我師傅肯定要去找皇上的，再說了，皇后現在顧不上我。”

“你還是得多加小心，宮裡莫名其妙死去的太監宮也不在數，屈死的冤魂更是多了去了。”

“嗯，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送走了小五，何安馬不停蹄的一個一個去找在府裡的老僕人，能說清楚的，就把事的大概說一下，說不清楚的，就直說，讓他們別理會水家二小姐，否則惹怒了夫人，他們可擔待不起。

然而此時的木香，躺在搖椅上，著白鷹的白，喃喃低語道：“快跟我說說，你是不是神鳥？有沒有神通，一日能飛多遠，若是我讓你去找赫連晟，你能不能尋得到？”

問完了，自己又給否定了，“肯定不行，你若真有本事，又怎會人打傷胳膊呢，又怎會人逮住關進籠子呢？還人誤以爲你是，鷹立羣，你也是史無前例的頭一隻吧？”

－－－－－－題外話－－－－－－

輕煙的宮鬥不深，太深的話，我自己都糊塗了，真的，簡單的東西會寫，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