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件事，竇皇后現在顧不得管了，只因……

“母后……”上蕓兒哭的眼睛都腫桃子了，伏在人榻上，弱如風中楊柳。

竇皇后被哭的心煩，猛的一拍桌子，怒聲道：“你哭夠了沒有，若是哭夠了，就給本宮站起來，別忘了你是誰，本宮的皇兒若是不在了，你就是寡婦，新皇繼位，你的下場，不用本宮說，你也明白！”

上蕓兒的確是哭夠了，也哭累了，哭不爲太子，而是爲了自己，年輕守寡，又是以太子妃的份守著，日後除了剃度出家爲尼，便是居府中，再不出門，否則定要被世人的唾沫星子噴死。

以袖拭淚，輕飄飄的站起來，現在只一人在皇后宮中。

竇皇后凝起描的緻的娥眉，沉聲道：“現在，咱們有兩條路，其一，對皇兒的死，而不宣，明日讓襄王妃進宮，將引來殿裡，你我聯手，將太子之死嫁禍於。”

“這……”上蕓兒收起眼淚珠子，仔細考慮皇后的提議，“這恐怕不，襄王妃此人詭計多端，而且行事很警惕又果斷決絕，咱們想嫁禍，臣妾擔心，一個弄不好，會被反咬一口，到時得不償失，還會讓殿下的死泄出去。”

主意被否定了，竇皇后並未生氣，嫁禍襄王妃此事，的確不穩妥，那丫頭太狡詐，行事囂張，無所顧及，即便赫連晟如今不在京城，的勢力依然不弱。

“那便只剩後一條，找人假扮太子，本宮會讓人去弄一張人皮，到時還需你協助，”這也是爲何非告訴上蕓兒不可的原因。

要找人假扮太子，在宮裡，可以照應，但既然太子的病已好，肯定不能在宮裡常住，一旦他回到太子府，沒有側應的人，定是不行的。

上蕓兒咬著脣，“臣妾謹遵母后懿旨！”事到如今，還能如何？自然是皇后說什麼就是什麼，就是不知找的是什麼人。

竇皇后滿意的笑了，“你能識大，母后很滿意，放心，母后不會虧待於你，母后的榮耀也是你的榮耀，太子的前程，自然也是你的，只是回太子府之後，你得時刻看著，不要讓這個人與除了你之外的旁人接！”

“但是也不能做的太明顯，對外只說太子需靜養，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讓他接外人，他府裡的姬妾，適當的遠離，最好是將他們關起來，你只說太子經此大劫，決心改掉以往的壞習慣，一心只爲皇上，爲黎明百姓分憂，知道了嗎？”

上蕓兒點點頭，怎能不明白竇皇后的意思，若不是現在天氣冷，太子的，肯定是要壞的。

說來也奇怪，並不至死的傷，太醫卻越治，傷越重。

重不懂醫，但是多多也能看出況不對勁，可是皇后在，那個木坤也在，不敢說，只能順著他們二人的意思。

竇皇后再道：“皇兒的，本宮會收斂起來，本宮這裡有一尊白玉棺材，放在裡面，百年不腐，等到合適的時機，本宮會將皇兒下葬，蕓丫頭……”

竇皇后語氣一轉，哀傷道：“蕓丫頭，你是本宮親自爲皇兒挑選的，如今也是本宮最信任之人，皇兒的死，本宮的難過不比你，可是太子已經死了，那咱們就不得不爲日後打算，既然今夜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過來見見一個人吧！”

上蕓兒猛的擡頭，眼中多多有些不敢置信。皇后竟早已將替代的人挑好，並帶進宮了。

但是當上蕓兒看見走進來的男子之時，心中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太子唐昊邊的親信侍從，與太子高相近，材相近，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太子往常的習慣與行事風格。

如果沒記錯，唐昊的近侍從都是皇后親自挑選，皆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一個沒有毫背景的孤兒，又是太子邊的人，絕對是冒充太子的最佳人選。

“夙昱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太子妃，”進來的年輕男子，舉止優雅，笑容清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有幾分唐昊的風格。

夙昱！對了，他夙昱，如果他不提起自己的名字，上蕓兒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記憶中，他是個沉默寡言，站在唐昊邊時，頭垂的很低，很容易就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而他好像也很善於讓自己明，不讓人注意到他。

今夜他突然擡起頭來，好似一個人從暗的地方，走到明之，整個人的彩，瞬間就綻放了出來。

上蕓兒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不知該說些什麼。

竇皇后此時也笑不出來，只叮囑道：“蕓丫頭，今夜你便在本宮的偏殿休息，與太子好好相，明日一早，本宮給你們備下馬車，便會送你們出宮。”

上蕓心中驚異，皇后的意思……是要他們今晚獨？可是纔剛死了夫君，就算另有安排，也不必如此著急吧！

竇皇后嘆了口氣，“若不是勢所，本宮也不必如此，皇上白天已經來催問過了，他還指太子爲他分憂國事，事耽擱不得，你別怪母后，夙昱個溫和，不會做出逾矩之事，去吧，天不早了，趕去歇著吧！”

“是，臣妾知道了，”上蕓兒未有異議，也不敢有異議。

出了殿門，兩個婢領著往偏殿而去，卻沒讓帶的婢前來。

夙昱至始至終，只在後默默的跟著，不遠不近，五步的距離。

進了偏殿，壁燈已經點上，地上鋪著厚厚的毯，踩在上面，一點聲息都沒有。

“娘娘早些歇息，殿裡的洗漱用品，一應俱全，奴婢先告退了，明日早上，奴婢們會過來給太子妃娘娘開門！”

既是說了開門，那麼今夜殿門肯定是要鎖上的。

上蕓兒無從反駁，也無從拒絕，只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除了聽從皇后的指令，旁的什麼也不能做。

到了殿中只剩他們二人時，四周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自個兒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上蕓兒這還是頭一次跟個陌生男子獨，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你……你晚上睡在外間的榻上吧！時辰也不早了……”

“太子妃請留步！”

夙昱忽然出聲，嚇了上蕓兒一跳，“你……你要做什麼？”

夙昱看一臉防備害怕的模樣，失聲笑了，“太子妃莫要張，現在時間還早，小人知道您還沒用晚膳，這就人傳進來。”

他走出去，片刻之後便進來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三素一湯。

湯也是清湯，還在守喪，葷菜不能吃。不過看他這樣快便將菜都端來了，一定是很早便準備好了。

夙昱將碟子都擺好，還有一壺酒。

“飯菜沒毒，您不必張，”他解釋道。爲了打消的疑慮，他當先坐下，拿起筷子，每樣菜都嚐了一口，並將兩隻酒杯都滿上，再端起自己的那一杯，一飲而盡，亮出空杯，對一笑，“太子妃可放心了？”

上蕓兒被他的坦誠弄的怪不好意思，回想一番，這人是皇后推出來的，又怎會害呢！

“有勞你費心了，可是我並不是很，”話雖如此，但還是坐下了，免得駁了人家的好意。

“怎能不，您這幾日的辛苦，小人都看在眼裡，早膳沒用，午膳只喝了些湯，長此下去，子肯定不了，多吃些吧，”夙昱出筷子，夾了些菜，擱在上蕓兒碗中，他的神平靜極了，如果不是他心機過重，就是他太善於藏，把自己真實的緒藏的太好。

上蕓兒從未吃過男人夾的菜，此時看著碗中的菜，竟有些莫名的。親幾年，若是唐昊坐在一起吃飯，也總是替唐昊佈菜，唐昊從不會在意吃的是多是，更不會爲夾菜。

又或者，他招來幾個姬妾與同桌，吃飯時，跟姬妾打鬧，本不在乎的，好似不是個有有的人，只是他府裡的一件擺設。

夙昱見低著頭，抿著，便知在哭，他嘆息一聲，拿過帕，隔著桌子替去眼淚，“一切都已過去了，他再不會醒來，以後就讓我陪著夫人可好？”

他已改了稱呼，上蕓兒卻未注意到，“謝謝，我沒事了，太子雖然已去，但我還在守喪，你不要離我太近，免得……”

“免得什麼？夫人忘了皇后娘娘的話了嗎？從現在起，我便是太子，是你的夫君，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待夫人，不讓你再掉眼淚，或許夫人不相信我，但是無防，以後夫人會明白的，夙昱之所以在這裡，只爲你一人，蕓兒，”他至深，忽然握住了上蕓兒的纖纖玉手，盯著上蕓兒，眼中的意竟是執著而真誠的。

上蕓兒詫異，“你……你怎麼，怎麼能如此喚我，難道就因爲皇后的命令，你便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嗎？若是爲了完皇后娘娘的命令，你大可不必如此，往後在人前，我一定會盡維護你，不讓人看出破綻，但在人後，請你尊重我，放手！”

“不放，”夙昱的眼神突然變的炙熱如火，“爲何要放？難道還要我日日看著你傷心難過，看著太子辱你，踐踏你的尊嚴嗎？別忘了，你是上家最爲驕傲的長，爲何如今會變這個樣子？”

上蕓兒因他的話，眼神漸漸變了，“你……你是……”

夙昱笑的很苦，“小姐可還記得上家打掃庭院的小雜役，小人雖然只在上家待了幾年，可是聽說小姐進了太子府，小人還是拼了命，混進太子府，只想看看小姐過的可好。”

他的一句，過的可好，引的上蕓兒哭的肝腸寸斷。

嫁進太子府，便是如了爹孃的願，如了皇后的願，如了全族人的願，又有誰問過是否過的好，過的開心。

每次回母家，家人在意的都是太子，或者當今的局勢，讓務必要讓太子開心，不能違背的心意，不管太子要往府裡帶多妾，都須得笑臉相迎，這是大度，是婦道，更是爲了穩固上家在朝中的地位。

夙昱見哭的傷心，不忍再說，走上前去，將抱進懷裡，“小姐，如今太子既已死，你又何必再爲他傷心，夙昱猜到皇后娘娘想找人替代太子，所以自薦做這個替代品，爲的就是不讓旁人玷污你，蕓兒，跟了我吧！”

夙昱說的真意切，神真誠，“日後我會好好待你，不讓你半分委屈，太子府裡的那些侍妾，等到時局穩下來，便遣散了，我帶著你到一個邊陲小鎮，離京城遠遠的，再置辦一宅子，咱們二人，去過與世無爭的日子，可好？”

上蕓兒止了哭聲，擡起淚水婆娑的眼兒，著夙昱。

此時的，心是脆弱的，心防接近最低點。太需要安，太需要被擁抱，也太需要溫暖了。

“我……我不知道，”覺得腦子糊塗了，心裡想的是答應他，可是又不敢冒然去說。總覺得今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夙昱瞭解的心思，並不強求，放開的子，坐回之前的位置，“今夜不談這個，先吃飯，這裡有湯，先喝一碗湯暖暖子。”

上蕓兒接過他遞來的湯，看著這張陌生的臉，說實話，還是覺很彆扭，“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