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廄里,陸隨之尋到正在弄草料的趙涼,恨鐵不鋼地沖上前,奪了他手上的草料丟在地上。
“你怎麼還在這兒呀?小姐剛才去了膳營,還尋你來著,大家都在那邊吃飯,你怎麼也不去吃?”
趙涼又抱著一捆草,忙碌著放在戰馬的食槽里,卻有些心煩,“找我做什麼?”
“你傻呀!都對瑞王和七殿下說了,是你立了大功!”
陸隨之被風吹開的草打了臉,忙把趙涼從食槽旁拉開。
“你快別忙這些了!小姐剛才給老爺請功,老爺現在都是副帥,你呀,該好好想想你想當什麼了!”
妙音端著托盤過來,厚重的實木托盤墜著手,走了這麼遠的路,手腕有些抖,“隨之,快過來幫我接著!”
陸隨之轉頭便接過托盤,“嚯,三菜一湯,可真香呀!”
妙音活了一下手腕,見趙涼轉就走,忙沖過去擋住他。
“大家都去軍帳那邊,你怎麼沒去?”
“我不知道我爹到底做過什麼,就連你爹幫忙都沒查明白的事,我怕將來一躍上了高位,到時候也會牽累你和你爹……若真的是謀逆之罪,不只是要滿門抄斬,還會誅九族,我趙家幾百口,
加上你蘇家上下,上千口人,我不敢去領功。”
趙涼別開臉看著地面,視線惶惶,仍是不敢看太過驚艷的眼睛。
妙音倒是沒想到,他能思慮這些。
“此事我幫你記著呢!回頭我問我爹要當年的證,咱們慢慢追查,你先吃飽喝足,換一干凈的裳,我帶你去見七殿下,咱們先把功勞領下來,”
“我不去!”
“你這孩子別扭什麼呀!”
“我比你還大幾個月,你竟喚我孩子,可見我也太年輕,若是真的當了趙家軍的將軍元帥,其他人恐怕也不會服從我,到時候,不得都說我依著你吃飯。”
妙音氣結失笑,抬手就在他腦門上,“你武功高強,你有勇有謀,你還忍辱負重,且能以一敵百,誰敢不服,就打到他服!”
說一下一下,趙涼被得紅了臉,卻得自己手指頭都疼了。“腦殼這麼,也是個奇葩!”
趙涼盯著泛紅的指尖,就看得怔住。指甲是仙花涂染的,橙紅的,襯得白皙,手指纖巧,指尖仿佛能開出花朵來。
妙音見他又愣愣的,不氣結,“我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你救我和隨之,我和隨之都誠
意幫你,但請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你容我想想。”趙涼轉搶過陸隨之手上的托盤,就一溜煙的走遠了。
妙音氣得跺腳,見陸隨之亦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忍不住問,“隨之,趙振當年到底怎麼死的?”
“趙振是五年前,于離家不遠的酒樓毒發亡的,當夜,桌上擺著許多國庫的庫銀,后來查實是用于購買兵馬糧草的庫銀。”
妙音頓時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毒發亡?為何不說中毒?卻是毒發?”
“刑部仵作驗尸,查出他中的是慢毒藥,且那種毒需要兩年以上,才會發作,所以這件事看上去,比臨場下毒更古怪,且那些庫銀也是貨真價實的。”
“也就是說,趙振從沒有察覺有人給他下毒。”
“正是如此!”
“下毒的,必然是他邊最親近之人,否則,誰能堅持兩年給他下毒?”
“趙振邊親近的人可多了去了,府中侍妾妻妾一堆,還有子,還有兄弟姊妹,府邸的護衛雜役仆從。”陸隨之莫能助地搖了搖頭,“小姐,老爺可是追查了兩三年都沒有個結果,為此還挨了皇上的訓斥,罰俸三個月,差點連位都丟
了。”
妙音拍了拍陸隨之的肩,“差點連位都丟了,卻沒丟,說明皇上并非糊涂之人,以后莫再說詆毀皇上的話。”
“是,小姐!”
妙音暗忖著趙振中毒之事,莫名地想到赫連遙那番話。在拓跋玹說和他中毒被人算計時,赫連遙毫不猶豫地就懷疑到了趙明霜頭上……
“隨之,趙家人都很擅長用毒麼?”
“可不是麼!他們在戰場上防,平日里于算計,詭詐著呢!”陸隨之話說完,頓覺自己多,“小姐,您可千萬別查趙家的人,老爺就是當年就是懷疑趙天給趙振下毒,才……”
妙音見幾位穿趙家軍兵服的男子朝這邊走,忙咳了一聲,“此事,等回去再說!”
“是!”陸隨之剛應下,便聽到有個人喚自己,見是蘇驍邊的護衛李應,他便妙音打了聲招呼,忙迎著李應上前,“可是老爺喚我過去?”
“是呀,老爺正著急呢!”李應忙朝妙音行了禮,又姿態恭敬地目視走遠。
陸隨之不耐煩,“老爺找我到底何時?”
“老爺剛當著副帥,正忙著呢,哪兒有空見你!”李應說著,見妙音遙遙回頭了一眼,就忙拉著陸隨之到了馬棚
西邊的草垛后。
兩人沒有注意到,妙音折回來,拎著裾,就躡手躡腳地跟到了草垛另一邊。
“隨之,不是我說你,你也該知道上進些。”
“李應,你我在老爺小姐邊多年,你說話別這樣拐彎抹角。”
“這是三千兩銀票,夠你買宅子娶妻妾了。”李應把銀票塞進他懷里,“敏夫人前后可是塞給你五千兩銀票,也從來沒有催促你什麼,眼下的形勢你也該看清楚些,小姐腦子好使了,左右不過拿你當護衛,前幾日你還險些為喪命……”
妙音恐慌地握拳頭,不后悔剛才和陸隨之說了那一番徹查趙振死因的事。如果陸隨之想要死,直接找趙天說一聲,趙天必來殺。
李應又道,“如果死了,你就沒了累贅,去考個武狀元,將來便有機會為你陸家建功立業!想當年,你爹再不濟,也是一刑部的捕快,你就這樣甘愿一輩子當個護衛麼?”
陸隨之沉默。
“好好想想,有錢,有家,有功名多好呀!將來,敏夫人母得到了蘇家龐大的產業,定然也幫你鋪一條坦途,你要做的,只是一刀下去,送蘇妙音歸西!”李應拍了拍陸隨之的肩,便匆匆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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