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湖心閣上方攏著層層疊疊的晚霞,或濃或淡的暈染開來,像是落滿了紫藤花瓣。
可長幸站在湖心閣的浮橋前,抬頭看著這天,卻知道它肯定會很快就暗下來。
小雅又一次在花廳布好了菜,果不其然,才剛半柱香的時間湖心閣便再次燈火通明。
長幸沒有用晚膳,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進湖心閣的小廚,還沒忙完便聽見外頭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長幸心中一咯噔,放下手中的材料走出去看。
這一出門便看見滿頭大汗的淵墨跑了過來,拱手急切地道:
“夫人,主子不知為何發了高熱病倒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長幸神一變,當下什麼都顧不得了提起子跟在淵墨后往白府的書房跑去,一路跑到了書房,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面傳來一聲低斥:
“出去!”
長幸的腳就這樣尷尬地停在半空,抬頭往前一看,發現這書房的布局很簡單,兩旁都是高立著的書柜,往前看過去過那層不厚的紗簾,就是一方長案。
而白瑾行此刻就坐在那長案的后面,呵斥完那一句后他抬頭與長幸對視,眼中是一閃而過的錯愕,長幸卻是眉眼平淡地放下腳,挑眉與他對上了這一眼。
嘖,這看起來不是神的嗎?長幸深覺自己被人坑了,瞥了一眼淵墨后轉便想走。
眼看人就要走了,白瑾行這才回過神來,眼神慌了一瞬,可張了張不知該如何開口。
就在他猶豫的這一瞬間,長幸竟真的轉走了出去,白瑾行急忙起跌跌撞撞地快步追了出去,最后是趕在人徹底走遠前,上去一把拉住了的手:
“你還要走……”
這人的聲音聽著有些委屈,長幸忍不住停下腳步,先是看了看他握著自己的那只手,視線再往上對上這人的眼。
長幸有些莫名,又有些想笑:“不是你我出去的嗎?不是你不想見我的嗎?”
握著手腕的手漸漸有些收,白瑾行低頭看著有些發惱:
“不是的,剛剛那不是同你說的,我也沒有……”
后來的話他開不了口,便索不說,沒有什麼呢?沒有不想見嗎?
之前這人心不好了說不理便不理自己,他耐著子問了緣由,又不愿意好好給他個解釋。
他便當是不想見他,索睡在書房,好眼不見心不煩。
可現如今要他如何輕易地承認,這幾日他確實想見?要他如何承認他傲著子不見,只是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容易討好,是想讓多在意自己一些?
這些話白瑾行一輩子都說不出口,他既害怕長幸知道又害怕不知道。
誰不是生于人世的第一回呢?他是承認自己付了真心,想以自己的真心換的真心。
可到底愿不愿意呢?
白瑾行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他不敢說,也不愿說。
他自出生便孤傲冷清了這麼多年,這種子不是一時說改就能改的。
長幸看著他,誰知等了半天也沒有下文,想了想自己廚房里還有要做的事,便下意識掙他的手: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白瑾行眼神微微一慌,解釋的話都說出口了,這怎麼還是要走?
他急忙將拽,皺著眉道:“我這都解釋給你聽了,你不許走……誰說我沒事,我……”
說著,他一把將長幸攬在懷里,湊到耳畔悶聲道:
“你都不哄我了,我心里堵。”
這像是生氣更像是撒的話,聽得長幸好一陣怔愣,白瑾行這人什麼時候竟也會出這樣的子了?
簡直就是了委屈來要糖吃的孩子,的心被這句話震得好一陣發麻。
要知道這人以前的子最是冷清傲,又守禮俗規矩,即便是最親近的時候,他也很會說甜膩的話,更別提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拉著的手,又把抱在懷里。
長幸一時間心頭得厲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
“好好好,我不走了,你先放開我,這里這麼多人看著呢。嗯?”
白瑾行的頭埋在肩上,聽到這話,那一直繃的弦終是松了松,可還沒等他說話,下一秒便覺得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察覺到白瑾行子頓時沉了下來,長幸一愣,趕抱著他不讓他摔到地上,著急地喊著:
“白瑾行,白瑾行……”
了他的額間,掌心燙得厲害,長幸這才意識到這人是真的發了高熱暈了過去。
趕招呼著一旁的淵墨和滄武把他扶進書房的塌上,又請來了一個大夫,大夫把了脈寫了藥方,長幸便吩咐淵墨去煎藥,自己則一直留在書房照顧白瑾行。
滄武取了些冰塊過來做冰袋覆在白瑾行額頭給他理降溫,滄武一時不解,不知道的用意,但他一向子穩話又,且在上次的湖心閣事件后對這位夫人更是佩服,這會兒雖是不解,但也覺得這麼做自然也有的道理,便沒有問出口。
果不其然,冰袋放上去沒一會兒,他家主子因發高熱而難的神便緩和了些。
長幸又折騰了一個時辰,直至大半夜,白瑾行這高熱才漸漸退了下去。
第二天等再次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榻上,被側睡著的白瑾行抱住懷里。
雖然不知道昨晚是怎麼睡到榻上來的,但是這塌睡兩個人小了些,且白瑾行還是個病人,長幸一想到自己昨夜無良地占了人家病人的半張榻,便覺得不好意思。
看了看白瑾行睡得極沉的臉,手往他額間探了探,松了口氣:呼,總算是沒有發熱了。
這麼想著,長幸便小心地挪開白瑾行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可還不待挪開他的手,白瑾行便又將往懷里一攬,也不知是不是沒有睡醒,呢喃著夢語:
“困,別。”
長幸:“……”嘖,這人要不是病號估計能把他踹下去。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在生病的時候握著人的手不放,第二天還誣賴朝發脾氣的。
長幸心中雖然是這麼吐槽的,但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秀貌的臉,又默了一瞬,唔,好像這樣也不怎麼吃虧?
不一會兒便敗下陣來,昨晚都沒怎麼吃東西又忙活了大半宿,這會兒天才剛蒙蒙亮,也正困著,索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書房里安靜極了,外頭的人都不敢上前敲門,連經過時的腳步都是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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