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琛言平日里也是個能說會道的,這會兒一遇上他三弟這眼神,皮子卻不大利索,支吾了半天。
他先是讓淵墨啟程,然后再小聲道: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制你的定親信。三弟你看這婚期近在眼前,到時你還沒將定親之送出去,不是旁人笑話嗎?”
“再說了,既然是你親自開口要的親,想必是喜歡極了那蘇家二姑娘,這玉佩按規矩分一半又有何不可?左右也沒有掉塊不是?”
白琛言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卻不知說錯了哪句,白瑾行的臉更沉了些。
后來也不管他怎麼說,白瑾行皆渾都是戾氣,不發一言。
淵墨坐在車轅外聽著,心想這大爺也是不容易,他家主子這脾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清的。
很快就到了東坊冰玨閣,白琛言已經被他三弟的眼神凍得說不出話來。
等一下車,連忙讓他把腰間的玉佩摘下,遞給了玉師之后,才松了口氣。
白瑾行明顯不放心,也跟著玉師進了那堂。
“想那蘇二姑娘將來定是十分不容易。”他看了淵墨一眼,不知為何嘆道,“嫁了我這三弟,可不得整日被凍著啊”
淵墨一聽就不大樂意了,說道:
“大爺您放心,我家主子平日里不這樣兒。”
“嗯?”
想起蘇家那不管何時都笑得燦爛的二姑娘,淵墨一本正經道:
“主子想來是舍不得的。”
啥?白琛言一下子聽懂了,一臉錯愕,看了看堂才道:
“不是兒,那三弟剛剛干嘛一副要人命的嚇人模樣?”
不是喜歡人喜歡得嗎?怎麼來制個定親信還一臉不樂意呢?
這到底是個什麼別扭子!
淵墨也不懂自家主子的脾氣,撓了撓頭道:
“許是因為別的事煩著吧。”
白琛言只是嘆了嘆氣,沒有說話。
堂。
冰玨閣是京都有名的玉店,往常白瑾行得了空也是要過來瞧些好玉的,因此便同掌柜有些。
而這回他是要將自己戴了十幾年玉佩分兩半,制定親之,負責的自然是冰玨閣最好的玉師。
白瑾行盯著玉師,在這樣的迫下,即便是最好的玉師也不免手抖,寧掌柜只好走上前賠笑道:
“君上莫憂,這是咱們冰玨閣最好的玉師,您這玉佩我們定不會裁壞的。昨日我們店里進了批上好的冰種,您可要瞧瞧?”
白瑾行點點頭,跟著他走去了另一間房,待看了幾塊玉石后,目落在了架上最中間的位置上,微微一怔。
那是塊瞧著讓人眼前一亮的白玉,質地細膩且泛著微亮的澤,被制平安扣的樣式,小巧而致。
白瑾行走過去看了一會兒,問道:
“這是誰家做的平安扣?”
平安扣一向是將玉石制做的首選樣式,只因其可祛邪免災、保平安。
寧掌柜回道:“倒也不是誰家定制的,只是前些日子我收了塊白玉,著實有些喜,便讓玉師制了平安扣的樣式,放在店里也算是鎮邪免災了。”
說著說著,他便覺得這蕪陵君的眼神有些不對,連忙補一句:
“君上,這玉是我的心頭好,輕易不賣的!”
“當真不能賣?”
“這……這真不能賣啊!”
制玉本就不是一時之功,他們來這趟代了該將玉石制什麼樣的款式后,還得過兩天再來拿,本來這趟也耽擱不了多功夫,結果白瑾行跟進去就是大半個時辰。
白琛言在外頭都等了半響,正打算進去找他呢,卻看見他從堂走了出來。
原本渾帶著的戾氣也不見了,瞧著心好似不錯,眉目舒展下來,眼中甚至帶著的笑意。
白琛言不解地上下打量他:“三弟你這是怎麼了?”
白瑾行先是跟寧掌柜微微頷首,才看著白琛言道:
“無事,此番勞煩兄長了,這玉佩我兩日后再來取即可。”
白琛言不明所以,可看著白瑾行卻也不知道再問什麼,只好點了點頭。
他的眼神越過白瑾行看向后苦兮兮的寧掌柜遞上來一個錦盒,好奇地問:
“三弟,這是什麼?”
“沒什麼。”白瑾行讓淵墨接過那錦盒,便云淡風輕地往外走,邊走邊道,“我還有事,兄長就自己尋車回去吧。”
白琛言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離開,差點就要被氣笑了: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我這三弟這麼記仇?”
著蕪陵君離去的寧掌柜一臉地生無可: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君上這般不好招惹……”
上了馬車之后,白瑾行獨自一人打開那錦盒看了看,又很快合上。
外頭的淵墨見他一時不出聲,便原路返回打算按照原計劃進宮。
可誰知這車駕到一半,里頭的人卻低低地來了一句:
“去蘇府。”
啥?縱然是武功極高的淵墨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解:
“主子今日不是還要進宮一趟嗎?”
白瑾行又是沉默半響,而后憋出兩個字:“不急。”
淵墨:“……”剛剛您嚇大爺那模樣,可一點都不像不急的樣子啊。
“是。”
這讓他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再說什麼,掉了頭便往蘇府而去。
馬車走得有些顛簸,手中錦盒上懸的流蘇一晃一晃的,白瑾行盯著那錦盒看,心中忽的就有些不對勁。
惱怒的緒來得快而突然,有些莫名其妙。
為何他突然了要給買東西的念頭?還是在這種時候,送這樣的東西!
一想到前兩日尤卿問他的問題,還有今日兄長對他說的話,他不皺眉,難不真的如此明顯嗎?
既然如此,那他今日去送這東西,會不會顯得很殷勤?會不會又讓人誤會什麼?比如什麼他特別喜歡之類的……
到底是誰整日說喜歡誰?這些人都沒眼瞧的嗎!
白瑾行握著錦盒的手了,差點又想開口讓淵墨掉頭別去了,可又轉念一想,自兩人相識以來,他確實沒送過什麼。
自邊便人待好,想必也沒怎麼收過禮,如今兩人即將婚,他怎麼著也得待好點兒,免得說自己委屈。
贈半塊銘佩是白家的規矩,他自己挑的這個,算作他自己的……
可萬一……不喜歡這個怎麼辦?
蕪陵君平日里那張平靜自若的臉,這會兒卻藏著此起彼伏的心思,一會兒擔憂,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惱怒……怎麼著都平靜不下來。
蘇府清風院。
長幸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琢磨著要怎麼推掉明日的禮儀課呢,就知到小院外頭來了人,的鼻子了,似乎還是很悉的氣息。
于是,邊走過去邊道:
“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