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馳在長安道上,穩穩當當瞧不出半點著急。
長幸問過白瑾行之后,十分不客氣地拿了案上的糕點吃了起來,邊吃邊眉眼帶笑地打量對面的他:
“我還以為你在外頭辦事,正打算出府去找你一趟呢。”
可別看表面淡定,心中卻是有些尷尬。
此時兩人呆在這略有些封閉的空間,總是會想起那晚的形,心便不安分起來,于是只得找些別的事來轉移注意力。
故而一邊努力地維持著臉上的偽裝,一邊不停地吃點心。
白瑾行的目只在的角停留了一瞬,聲不似以往那般冷清:
“你上的傷沒好完全,出府尋我作何?”
長幸本想的是自己先回蘇府一趟,可沒想到一出門白瑾行就等在了外面,所以為了避免尷尬剛剛才問出了那一句。
而要做什麼白瑾行應當是知道的才對。
如今被他這麼明知故問,長幸當下不語塞,半響才嘆道:
“我打算去做什麼君上還不知道嗎?”
在白瑾行面前一直都是表現得甚是無賴,不管遇上何事都足夠坦然從容、恣意膽大,俗稱不要臉。
如今竟也會出這般神,倒是讓白瑾行覺得有趣,直直著好一會兒。
只見他微微側,緩緩展臂手。
待那修長白皙的指腹上自己的角時,長幸陡然愣住,背脊都不直覺地僵直了。
白瑾行手去角的碎屑,又拿出手帕了手,仿若自己方才什麼事也沒有做過。
長幸回神后呼吸卻急促了兩下才勉強下來,面上再也做不到強裝淡定了:
“你……你你方才做了什麼?”
心中暗自咬牙,今日的白瑾行是怎麼回事?怎麼這般會撥人!還讓不讓活了?
這畫風實在不太對,這人不要高估對的抵抗力好不好!
白瑾行角微彎,瞇眼瞧著長幸的神,好像明白了往后該拿什麼來對付這無賴。
心中雖是這般想,面上卻不半分,眼中帶上了嫌棄:
“不過是覺得你適才的吃相過于慘不忍睹。”
長幸石化,反應過來就心里忍不住怒吼道:去你的會撥人吧,就知道這冰棱子里吐不出什麼好話!
接著便是角一,忽然不太想搭理他了,遂垂了眼不吭聲。
白瑾行卻眸如金芒,盯著好一會兒后道:
“你打算回蘇府,卻不知現如今朝廷上下是個什麼事態。你只知傷你之事疑似你長姐指使,故而想回去尋證據?”
長幸依舊低著頭并不答話,默默坐在那一。
雖幾日未出府,但發生了什麼事又怎麼可能聽不到半點風聲?
就算是白府的人都嚴,還有靈力呢,使個“幻音”出去打聽些消息又不難。
照理說這幾日太子本該為迎娶蘇家長做準備,可現如今不管是蘇家還是宮中都沒半點喜慶的氣氛。
聽說是宮中那位龍抱恙,太子為嫡長子便一直在前侍奉,幾日不眠不休地盡心照料,甚至請旨將婚期延后。
太子的婚事本是大事,婚書已昭告天下。
本來若是說延期便延期朝野上下定會有人不滿,可現如今圣上龍欠安,太子此舉倒合合理,且如此說不定還能彌補了父子二人之間的嫌隙。
太子黨都是審時度勢的,故而這太子的婚事就這般延后了。
長幸得知此事之前,本是有些頭疼的。原本蘇長思要嫁太子,白瑾行又借著與蘇家結親,也就間接和太子算作一。
若執意要對付蘇長思,那勢必就是驚到太子,若白瑾行為出頭,那這里頭的勢必定復雜得很。
說不定還會比有心人挑撥太子與白瑾行的關系,令其兩人反目,惹出太子黨斗。
長幸本不想給白瑾行添這樣的麻煩,才決定自己悄悄解決,可現在事態的發展實在太出乎的意料了。
太子與蘇長思的婚事一旦延期,他又守在照料圣上不問此事,那拿證據對付蘇長思,就絕不會將太子牽扯進來。
如此一來,太子為避免這麻煩,定不會去袒護蘇長思,的麻煩便算了許多。
長幸安靜地坐在那里,兀自分析了一番形勢,遲遲不說話。
實際上分析到這里,也知道白瑾行這幾日定是了不手段。單憑他呈上折子建議太子留在前侍奉而拖延婚期,便可知他不想讓太子牽扯進來,且無論如何都想為討一討公道。
這里面牽扯眾多,事復雜,原本他有他自己的計劃,可卻應允一同參與此事,如此便足以見對的縱容了。
想到這里,長幸忽的輕嘆出聲,好似不該在這時候鬧脾氣啊。
眸,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便先聽到他低聲道:
“你想如何我倒也不怪你,不過此前我們說好,我留你于白府養傷,得同你回蘇府給一個代。此事,可記得?”
不知為何長幸竟覺得此時他的聲音和緩不,早已沒了以往的淡漠冷。
他這是……下意識想護著?
不管是使手段為擋去麻煩,還是眼下陪同借回蘇府之名實則找蘇長思算賬,皆是為了護?
此念一出,長幸稍頓,繼而很快便回了神,揚了揚道:
“自然是記得的。”
末了,想了想便手去輕扯了白瑾行的袖子,眸底澄澈干凈,在他往自己來時乖巧地彎眸一笑,輕聲而誠摯道:
“多謝君上。”
白瑾行眸微晃,猜出了在說什麼,臉上閃過些許不自然,轉開臉不去看。
他不再說話,卻催著外頭的淵墨將馬車駛得再快些。
兩人直往蘇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