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仿佛知道了我心中的失和不快，在一次通話中笑嘻嘻地告訴我：“阿峰，等姐功了，再告訴你是什麽事，我現在需要的是努力好好工作，努力展現我的能力和才華……你也一樣，不要沉湎於兒私，應該為事業的助推，催化劑，而不應該玩喪誌……”

我隨口答應著柳月：“姐，我知道的。”

“知道嗎，阿峰，每當我想起你，我心裏就充滿了歡樂，我工作起來就特別有神，對未來，我就充滿了信心……”

“METOO!”我回答到，盡力裝出輕鬆的樣子。

“你很聰明，也很機靈，你隻要好好做，以後你會比我做的更好，”柳月語重心長地說：“在單位裏混，在政場裏混，三分做事，七分做人，工作再好，不會做人，也不會有出頭之日……要善於觀察，善於思考，善於歸納，善於揣領導意圖，善於團結大多數，靈巧世，靈活做事……”

像每一次打電話一樣，柳月又開始給我灌輸這些道理：”必須把會做人放在首位，然後才是會做事。這裏說的做人，就是關係，就是把自己作為一個點編織到上下左右的網中，為這個網的一部分。記住，現在說誰工作能力強，一般指的不是他做事能力強，而是指做人能力強……”

我認真地聽著，默默地記著。

除了在電話上，柳月也會經常在來信中和我談起很多觀點和見解：

“阿峰，記住，不要執著追求真理，不要固執地去探詢事的本來麵目，把探索真理這類事讓研究人員去做吧，這是他們的事。要牢牢記住這樣的信條：對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確的，有用即真理……實在把握不了，可簡化為：上級領導提倡的就是正確的……”

“阿峰，在政場混，不但要學會逢場作戲，更要善於逢場作戲，要把逢場作戲當一個習慣，不，當事業，說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和從政是最相似的職業，隻不過出賣的是，從政出賣的是心。記住，從政以後你的不僅僅屬於你自己的，說什麽要據需要……”

“混政場的目的是什麽？是利益。要學會合理攫取各種利益，有人現在把這腐敗。你不但要明確的把攫取各種利益作為混政場的目的，而且要作為明確的目的。你的領導提拔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的下屬服從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周圍的同僚朋友關照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阿峰，你自己可以不要利益，但別人的你必須給。記住，攫取利益這個目的一模糊，你就離失敗不遠了……”

“還有，要經常由衷地讚領導，讚領導換個說法拍馬，要相信拍馬是一種高級藝，千萬不要以為拍馬隻要豁出臉皮就行，要拍得有水平……豁得出去的人多了，可傍上大款的或把自己賣和好價錢的是極數，大部分還是做了低層的三陪小姐，這和拍馬是一樣的道理。讚領導就是為了得到上級的賞識。在人治的社會裏，上級的賞識是升的極為重要的途徑，別的都是形式，這一點不可不察……”

“我們的社會無論外表怎樣變化，其實質都是農民社會，誰迎合了農民誰就會功。我們周圍的人無論外表是什麽，骨子裏都是農民。農民的特點是目短淺，注重眼前利益。所以你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須讓自己在需要的時候有農民特點，要適應他們的短期效益，要適應他們的鼠目寸，把自己快速融你需要的那個群……但是，阿峰，你自己在心裏一定要把眼放遠，要有一個真實的尺度……”

柳月說的這些話對我後來的長起到了無比重要的作用，為指導我行為的思想指南，以至於直到現在，當初的很多話我都還牢記在心中，仿佛就是昨天的話語。

我深深地理解柳月對我的良苦用心。

柳月和我的通信也變得固定起來，每到周三，我總是能收到柳月的來信，我呢，也會在周四準時給把信寄出。

我強行製住心對晴兒的不安和愧疚，保持著和柳月的熾熱往，我覺得，我們的在一天天醇厚濃起來，一天天沉厚彌重起來。

我的心中開始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和勾畫，我努力想把和晴兒的過去從記憶中抹去。

秋天過去了，冬天來臨了。

我記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別的冷。

在這個冬季的一天，我請假回到我的老家探親，看我的爹娘。

“你和許晴不是說好秋天就要定親的嗎，這都到冬天了，怎麽還木靜？”這是我回到家裏在火盆邊坐下後，娘說的第一句話。那會，娘正在堂屋裏和麵包餃子給我吃。

“這麽好的姑娘，這麽好的閨，俺看還是早定親，早娶過來，安穩，省得讓別人打主意給拐跑了……”爹坐在堂屋裏的火盆旁邊，著老旱煙袋，悶聲說道。

“秋天的時候，你爹把咱家的豬都賣了，就是攢錢給你定親用的，這都箱底到冬天了，不能再拖了，俺看年前這事得辦了……”娘邊麵邊看著我：“寶兒啊，你說呢？”

我的小名寶寶，我是老江家的單傳，老爹老娘對我寄予了無比的厚。

我沒有回答，從挎包裏出幾條石林煙，這是當年中級幹部才能用的東西，我采訪經常收這玩意兒。

我把煙放到八仙桌上：“爹，以後別老旱煙了，傷，危害健康，這煙吧，完了，我再給您弄……”

“這煙多錢一盒？”爹瞟了一眼。

“4塊！”

“哎呀呀——”爹從嚨裏發出咕咕的驚訝聲：“這麽貴，4塊啊，一條就是40塊，得買多糧食啊……爹可不敢這麽貴的東西，回頭讓你娘拿了去鎮上你二姨家開的小賣店裏代賣，還能換不錢呢……”

爹娘是典型的中國式農民，勤勞勤儉、艱苦樸素是老本。

我沒做聲，坐在火盆旁邊出手來烤火。

“寶兒，娘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木答複呢？”娘繼續麵，看著我。

“就是，先說正事要，”爹將煙鍋在火盆沿上磕了幾下，也抬頭看著我：“你和許晴，你們倆孩子到底是咋想的，俺知道你們這年輕人思想先進，可這年齡不等人，你們倆年齡都不小了，爹當年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妹妹都在你娘肚子裏了……”

“嗯……知道了……”我變用樹枝撥拉火盆裏的火，邊甕聲甕氣答了一句。

屋外，寒風呼嘯，北風凜冽，山裏的風發出陣陣怪吼……

我抬頭看了看屋外，站起來：“娘，外麵下雪了……”

爹和娘隨意看了看門外，院子裏開始飄起鵝大雪，在寒風的裹挾下鑽進牆角。

“今年的第一場雪，這雪有下頭，明年一定是個收年。”我開始轉移話題。

“寶兒，先不說這個，將忙（剛才）娘說的事你覺得咋樣？你個晴兒商議一下，年前咱把親定了，行不？”娘不和我討論明年的收，固執地要和我商議今年的定親。

“就是，先說這個，定下來，爹娘心裏也好有個底，有個盼頭，”爹說：“你娘天天念叨晴兒，這娃子真是萬一挑一啊，咱祖上積德，能讓你娶到這麽好的媳婦兒……”

我的心一個勁兒往下沉，我知道躲不過去了，回避不了了。

“爹，娘，我和晴兒……”我沉默了一會，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看著我的親爹親娘，開口了。

“你們咋了？”爹坐在火盆前抬起頭，娘停止了手裏的活。

“我……我們……”我唯唯諾諾了一會：“我們……”

“你們到底是個啥子啊，說啊！”爹急了，兩眼瞪著我。

“別著急，寶兒，慢慢說，慢慢說給娘聽，你們咋了？”娘的晃了一下。

“我們散了——”我終於吐出了這四個字，地下腦袋，手裏的柴棒機械地在火盆裏撥弄著。

“啊——啥——什麽？”爹呆了。

“你——你——說的是什麽？再說一遍，娘木聽清！”娘的又搖晃了兩下。

“我……我和晴兒分手了，我們倆算完了！”我又說了一遍。

“咋了？為啥？”爹看著我。

“什麽？晴兒不跟你了？媳婦跑了？”娘一屁坐到旁邊的板凳上，聲音抖：“是……是晴兒嫌咱家窮？還是嫌你人才不夠？”

做娘的考慮事的出發點總是從維護自己孩子的利益來開頭。

我搖搖頭，神沮喪地低頭不語。

“寶兒，你——是不是你嫌棄人家，不要人家了？”爹瞪著我：“晴兒做了什麽對不住你的事了？”

我點點頭，又急忙搖搖頭：“沒——沒有，晴兒沒有做什麽對不住我的事……我……是我……”

“你——是你什麽！”爹的口氣有些火了。

“我……是我和別的人好了，我又喜歡上了別的人，不怪晴兒，是我不好！”我抬起頭。

“什麽！”爹發出一聲怒吼：“你這個孽子，你——你不要人家晴兒了？”

“俺的天！俺的兒！你這是做的哪門子孽啊！晴兒這麽好的閨打著燈籠難找，人家願意跟著咱是咱老江家的福分，你，你竟然不要人家了，你，你這是要作死哇……”娘出手指狠狠著我的腦袋。

我埋頭不語，任爹娘指責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