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醫院也是他的,上面的名字是秦皇,我知道,他是怕我找不到他,所以用了這個名字,其實我沒想過要打擾他,正如同很多年前我趕他走一樣,如果我是萬世孤清的天命,那我只希我邊最後一個朋友能遠離我。
三道警戒線攔住了想要進去的人,很多都跪在地上祈福,那是連山善舉的善報,長長一條馬路全是人,都是自發前來看蕭連山的,我用力在人羣中往前,直到我靠近最外層的警戒線,對面站著三個人,都老態龍鍾們在人羣中張,然後中間的老人認出了我,衝過來一頭埋在我懷中,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很奇異的畫面,一個老人抱著我痛哭。
“連山不行了,一直不走撐到現在就是爲了等你。”顧安琪的淚水在臉上的皺紋中充盈。
我咬著牙輕拍著的背,抹著眼角的淚水,趙治已經老的佝僂著背,見到我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畢恭畢敬。
“終於等到您了……”
那是陳婕,不管這些人變什麼樣子,在我記憶中永遠都會記得,我攙扶著顧安琪,對他們點頭,太多的話想說,可一句也說不出來。
們只把我帶到病房的門口,我推門進去,病牀上的老人艱難的回頭,渾濁的目頓時變得清澈,他已經無法支撐起,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一行淚水從他眼角落下,巍巍翹起的角是我悉的憨笑。
我輕輕拍著蕭連山口,這一次我沒哭,就如同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般,快五十年沒見了,可好像他一直都在我邊。
“哥給你削個梨。”
我坐到蕭連山的邊,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劉豪也是這樣給睡在病牀上的我削梨,我一邊削一邊對他說,別怪哥當年趕你走,邊的朋友都走了,哥想給自己留一個念想,知道你和安琪過的好,哥心裡踏實,對了,我過的很好,就是學會喝酒了,我笑著拿出酒壺給他看看,然後接著說,喝醉的時候會想起你們,我還記得你和聞卓擡槓。
蕭連山虛弱的笑,每一次呼吸都變的艱難,可如今他卻是那樣的開心,他擡起手我看著他指向我放在一旁的酒壺。
“想喝?”我笑著問。
蕭連山緩慢的點頭,我知道他不喝酒的,他是想會這五十年我的日子,我沒有阻止他,擰開蓋子扶起蕭連山喂他喝了一口。
酒從蕭連山角落,他蠕著結,吃力的說。
“苦……這……酒苦……哥,你過……的也苦。”
我手一抖刀劃破手指,鮮染在梨上,我沒想到蕭連山會對我說這樣的話,角抖,咬著牙繼續爲他削梨。
“哥不苦,哥是太寂寞……有時候想找一個人說話,卻發現我認識的人都不在了。”
我心靜削水果總是能削出完整的果屑,可手中的梨只削到一半便斷開掉落在地上,隨同垂落的還有蕭連山的手,淚水隨著臉頰滴落在梨上,我終於明白當年爲什麼武則天和上婉兒會求我破去們的長生不老,活的太久,記住的事就太多,有些事是忘不掉的,記的太清楚會是一種溢於言表的煎熬。
離開的時候我把那個削好的梨放在蕭連山的牀頭。
我沒去見顧安琪和陳婕還有趙治,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和們一樣脆弱,我經不起太多的生離死別,每當我痛不生的時候,我都會回到祭宮,就靠在越千玲的棺槨前,到現在我還是堅信,不過在裡面睡而已。我喝著酒著棺槨,心裡憋著難,想找人說話,我回想起當年這裡發生的一切,到現在依舊是萬箭穿心的痛。
千玲,連山走了,你知道他這個人笨,在下面帶著他,我怕他會迷路,還有,告訴他,別忘了喝孟婆湯,他子你也知道,我怕他固執不肯忘了這一世……還有輕語,在龍虎山坐化的時候我去過,給說,我沒忘了,只是不想打擾清修,讓安心過忘川吧,聞卓回不來了,而且聞卓即便在,也不想看苦……
花開花落年復一年,我不知道在多久以後,一個人去了海底金宮,我記起還有一件沒做的事,我重新登上那千丈高的瀑布,當年聞卓在這裡讓我答應他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陪他再從這裡跳下去,他玩世不恭的一句戲言,我一直銘記於心。
我從上面一躍而下,閉上眼睛只覺不斷的墜落,耳邊依稀還能聽見當年那些朋友的驚呼,我欣的笑,重重的撞水中,慢慢往下沉,我真想就這麼被淹沒在裡面,甚至不想睜開眼睛,只有這樣我還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其實他們一直都在我邊。
我浮出水面的時候,抹這臉上的水,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水,落口中都是蕭連山臨走時對我說的苦,今天陳婕在暹羅去世,我所有認識的朋友是最後一個走的,我沒去的葬禮,這些年我去看那些曾經生死與共的朋友在我面前被安葬,我已經再也承不起這種生離死別。
萬世孤清!
我現在終於會到這四個字的含義,萬世……我才經歷的時間在這萬世中不過是恆河沙數,可我邊已經沒有朋友了。
日子越長我越是喜歡熱鬧,或許是太孤獨的原因,我漸漸喜歡上人多的地方。
古巷裡的那間茶館每天下午都會聚集很多人,在這喧鬧繁華的都市中,這間茶館顯得古樸而深遠,坐在裡面的都是些七老八十德高重的玄學高人。
我總是能在這裡聽到關於我和他們的故事,我喜歡混跡在人羣之中,聽這些人口中描述的曾經,雖然大多都是杜撰和添油加醋的,不過我喜歡這故事中提到的他們,或許只有這樣我還能在無盡的時間中找到僅存的開心。
每天下午都會坐在茶館靠窗的角落,來的時間久了,店主會特意把這個位置留給我,我會點一杯茶,而桌子上卻放著六個茶香撲鼻的茶碗,我總是最早一個來,最晚一個走,每天如此。
茶館裡的人開始的時候還會議論我怪異的舉,時間長了也習以爲常,茶館生意很好,可即便來的人是站著,也不會坐到我旁邊的空位上。
“這地空著也是空著,能不能讓我坐一下?”
後傳來聲音,想必是剛來茶館的新人,我端著茶杯頭也沒回,吹這杯沿邊漂浮的茶葉。
“不能,這些位置我是留給朋友的。”
“你朋友沒來?”那聲音還是不放棄的問。
“不!他們一直都在。”我看著擺放在我面前的那些茶杯回答。
“你朋友也太不守時了吧,真要來了,這茶也涼了。”聲音還是沒有放棄的意思,死纏爛打的對我說。“說到朋友,你可得看清楚才,我曾經也了一個朋友,他就請我吃了一隻螃蟹,結果我把命都搭上了,這樣的朋友還是的好。”
我手中茶杯懸停在邊,原來我還沒忘記怎麼笑,已經很多年沒笑過來,我不由自主的苦笑,依舊沒有回頭。
“螃蟹是沒有了,一杯清茶,若是請你喝,我這個朋友你敢不敢?”
後的人坐到我旁邊,毫不遲疑的端起茶杯,也停在邊,擡頭看我一眼,角掛著不羈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