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一席話,我再沒心思待在九重天上。我雖同夜華有些慪氣,可上得玉清境療傷一事,終歸欠他人,倘若不告而別,便真正沒度量;倘若跑到他跟前去告一回別,又顯見得我沒面子,遂留書一封,言辭切切,對他近兩日的照拂深表了謝意。便與折一道過南天門,匆匆下界。
即便墨淵此刻還只是那西海大皇子上一個沉睡的魂,我也想去瞧一瞧他。這一顆奔赴西海的殷切的心,正譬如山林中一只早早起來捉蟲的母鳥,捉得一口蟲子時,便歡欣地撲棱著翅膀飛快往鳥巢裡飛,要急急地將這口蟲子渡給巢中的雛鳥。
從九重天上下西海,騰雲約需騰個把的時辰,折踩著雲頭十分無趣,一直在我耳旁絮絮叨叨。萬幸近日他同四哥過得順風順水,才我一雙耳朵逃一劫,沒再翻來覆去地聽他講四哥那一樁樁一件件丟人的舊事。
折此番絮叨的乃是西海水君一家的八卦,我寶相莊嚴地坐在雲頭上,聽得津津有味。
東南西北四海的水君,我印象最淡的,便是這個西海水君。開初我還以為,大約是我在青丘待得久了,沒時常關懷關懷這些小一輩的神仙,才令他在我這裡的印象十分寡淡。如今聽折一說,方曉得原是近兩代的西海水君為人都十分低調,才令得西海一族在四海八荒都沒甚存在。然就是這樣一位保持低調作風一保持就是很多年的西海水君,近日卻做了件很不低調的事。
這件事,正是因他那被墨淵借了子調養魂魄的西海大皇子疊雍而起。
說是自六百多年前開始,疊雍那一副不大強壯的子骨便每況愈下,西海水晶宮的藥師們因查不出癥結,調理許久也沒調理出個所以然來。請了天上的藥君來診斷,藥君帶了兩個小子上門來聞問切一番,拈著胡須兒開了兩服藥,這兩服藥卻也只能保住疊雍不再咳罷了。藥君臨走跟前悄悄兒拖著西海水君到角落裡站了站,道疊雍大皇子這個病,並不像是病在上,既然沒病在上,他區區一個藥君自然也奈何不得。
眼見著連藥君都無計可施,西海水君一時悲憤得急紅了眼,思忖半日,幹脆弄出來個張榜求醫,亮堂堂的榜文滿了四海八荒,上頭寫得清清楚楚,三界中有誰能醫得好這西海大皇子的,男的便招進來做西海大皇子妃,的便招進來做西海二皇子妃。
唔,是了,這西海大皇子疊雍,傳聞是個斷袖。
西海水君因一時急得焦頭爛額,出的這個榜文出得忒不靠譜。誠然這天底下眾多的能人都是斷袖,譬如當年離鏡的老子擎蒼。但還有更為眾多的能人並不是斷袖。他一襲不靠譜的榜文,生生將不是斷袖的能人們嚇得退避三舍。待終於發現這榜文上的病,這榜文已猶如倒進滾油裡的一碗冷水,將四海八荒炸得翻了鍋。
從此,西海水君庭前,斷袖們譬如黃河之水,以後浪推前浪的滔滔之姿,綿延不絕。可歎這一幫斷袖們雖是真才實學的斷袖,卻並不是真才實學的能人。
墨淵的魂魄藏得很深,非是那仙法超然到一個境界的,絕瞧不出那疊雍裡宿著一個日日分他仙力的魂魄。
於是乎,大皇子疊雍被折騰得益發沒個神仙樣。西海水君的夫人瞧著自己這大兒子枯槁的形容,十分哀傷,日日都要跑去夫君跟前哭一場,令西海水君十分悲摧。
人有向道之心,天無絕人之路。疊雍那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二皇子蘇莫葉,同我的四哥卻居然有一番酒朋友的牽扯。說四哥從西山尋了畢方回十裡桃林後,有一日與折鬥了兩三句,一氣之下便殺去西海水晶宮尋蘇莫葉喝酒了。
正上西海水晶宮一派愁雲慘淡之時,那二皇子蘇莫葉多喝了幾杯酒,喝得醺醺然,靠著四哥將家中這樁不像樣的事挑挑全說了。四哥聽了蘇莫葉家中這一番辛酸的遭遇,惻之心油然而生,立即表示可以請十裡桃林的折上神來幫一幫他。縱然折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是個“退三界、不問紅塵,趣優雅、品位比趣更優雅的神上神”,本不淌這一趟渾水,可抗不住四哥一番割袍斷的**威脅,終歸還是揣著架子奔去了西海。這一奔,才奔出的墨淵快醒來的天大喜訊,圓滿了我的念想。
折挑著一雙桃花眼道:“我同真真離開西海時,答應了西海的一群小神仙,隔日便會派出仙使去西海親自調養疊雍。要令墨淵的魂魄恢複得順遂,那疊雍的子骨確然也是該仔細打理一番的。”
他說得雖有道理,我皺眉道:“可你那桃林中卻什麼時候有了個仙使?”
他倜儻一笑道:“上回東海水君辦的那個滿月宴,聽說有一位白綾縛面的仙娥,送了東海水君一壺桃花釀做賀禮,自稱是在我的桃林裡頭當差的?還說那仙娥自稱是九重天上太子夜華的親妹妹,幾個老神仙去九重天上打探了半月,也沒挖出來夜華君有什麼妹妹,後來又跑到東海水君證實,原來那仙娥並不是位仙娥,卻是一位男扮裝的仙君,因同夜華有些個斷袖,才堂堂男兒扮做紅妝,假說自己是他的妹妹,以此遮掩。”
我了角:“東海水君其人,真是風趣,哈哈……真是風趣。”
能親手來調養那西海大皇子的仙,以報答墨淵,我十分激折。可他此番卻一定要給我安個男子的份,再將我推到一位斷袖的跟前去,令我微有惆悵。頗後悔既沒了四哥在前頭頂著,那日東海水君的滿月宴,我便不該祭出折的名頭來。
折眼風裡斜斜一瞟,我了回天,搖化作一個年的模樣,面上仍實打實覆著那條四指寬的白綾。
煎熬了個把的時辰,總算到得西海。
折端著一副凜然的上神架子直直將我領進海裡去,水中兜轉了兩三盞茶,便瞧得一座恢宏宮邸大門跟前,西海水君打頭的一眾幹西海小神仙們盛裝相迎的大排場。
因我是被折這尊令人崇奉的上神親自領進西海的,即便他口口聲聲稱我只是他座下當差的一位仙使,那西海的水君也沒半點怠慢我。依照禮度,將折恭請至大殿的高位上,仔仔細細地泡了好茶伺候著,又著許多仙娥搬來一摞一摞的果盤,令他這位上神歇一歇腳。
折歇腳,我自然也便跟著。
我的二哥白奕在萬兒八千年前,有段時日曾醉心文墨,常拿些凡界的酸詩來與我切磋。其中有一首便是一個凡人們公認的雖無德卻有才的大才子寫的,全篇記不得了,只還記得其中的兩句,做“近鄉更怯,不敢問來人”。二哥細細與我解釋,說詩人遠走他鄉,多年杳無音信,此番歸心似箭,回得故鄉來,可離家越近,卻越不敢向旁人打探家中的消息。這兩句詩,將詩人一顆想往又畏懼的心剖白得淋漓盡致,非大才不能為爾。那時我聽了二哥這一番話,心中並不茍同,只覺得這詩人思鄉切卻又裹足不前,乃是他略有變態,正常人顯見得是不能做出這一番躊躇模樣來的。
直至今日,我才悟出那兩句詩的深意,才曉得做這首詩的凡人並不是個變態,確然有幾分大才。因我此刻坐在西海水晶宮的大殿之上,懷中揣的,便正是一顆近鄉怯之心。既想立刻見著墨淵的魂,又害怕立刻見著。
折並沒歇多久,閉著眼睛喝了兩口茶,便提說須得走了。因他是揣著上神的架子說的這個話,西海水君即便有那個心想留他一留,也礙於他不茍言笑的凜然神,只得招呼一眾幹的西海小神仙再前呼後擁地呼啦啦將他送出去。
送走折,西海水君持著一派憂愁的臉,謙謹地說了兩句客套話後,便親自領了我去見他那大兒子疊雍。我深深吸了口氣,將渾上下崩著,生怕見著那疊雍時作出些失儀的形容。
眾臣:世子爺,你怎麼抱著世子妃來上朝?世子咬牙切齒:娘子隻有一個,丟了你賠?她是戰部最美年輕指揮官,前世被渣男背叛,慘死斷情崖底。重活一世,開啟瘋狂稱霸模式。一不小心,還成了世子爺捧在掌心的寶。太監總管:皇上不好了,世子府的人打了您的妃子!皇上躲在龍椅下瑟瑟發抖:無妨,他們家世子妃朕惹不起!
沈妝兒前世得嫁當朝七皇子朱謙,朱謙英華內斂,氣度威赫,為京城姑娘的夢中郎君,沈妝兒一顆心撲在他身上,整日戰戰兢兢討好,小心翼翼伺候。不成想,朱謙忍辱負重娶出身小門小戶的她,只為避開鋒芒,韜光養晦,待一朝登基,便處心積慮將心愛的青梅竹馬接入皇宮為貴妃。沈妝兒熬得油盡燈枯死去。一朝睜眼,重生回來,她恰恰將朱謙的心尖尖青梅竹馬給“推”下看臺,朱謙一怒之下,禁了她的足。沈妝
崔茵是個孤女,被逼以堂姐的身份替嫁給落魄宗室成親三年,她乖順地做他的賢內助、患難與共,崔茵以為,他們會廝守終生,然而李承璟成為攝政王后的第一件事,是去崔府接回了堂姐,崔茵成了見不得光的外室,就連親生的孩兒也要管別人叫阿娘,她站在院中的海棠樹下,杏眸含淚,質問他為什麼,卻見他頭也不回地命人鎖好大門,涼聲道,“你非世家貴女,能給我什麼助力?”母親忌日那天,她意外跌下山崖而昏迷,濃霧里仿佛看見因被李承璟囚禁郁郁而終的前世,睜開眼,看著面前那個救下她的恩人,默默下定了決心,蕭緒桓出身寒門,如今卻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崔茵想,如若想從李承璟手下逃離,只能借眼前人之手,來日他若是膩了,自己大可離開,兩不相欠*人人皆知蕭緒桓與攝政王李承璟水火不容,幕僚卻偶然撞見,西河細雨之中,煙波畫船,主公懷里依偎著一位殊色佳人,美人玉指纖纖,剝開瑩白的荔枝,送到他的唇邊,杏眸瀲滟生霧“大司馬介不介意,妾曾經嫁過人?”輕扶在她腰側的大掌倏忽收緊,只見他眸光幽深,沉沉地望著她,低頭,含住了她指尖的荔枝,幕僚大驚,看清了那位美人的面貌,哪里是什麼喪夫寡居的女子,分明是攝政王的外室,事后,幕僚痛心疾首,想要揭穿那女子的身份,蕭緒桓淡笑一聲,看著手中美人遺落的墨寶,驚鴻翩躚,恰如其人,深深嗅了一口,“那又怎樣?”他一早便知崔茵在騙他,可又有誰知,他早已覬覦她多時,只可惜彼時她已嫁做人婦,窈窕倩影只能遠遠相望,而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李承璟曾以為,名分與議論不過是身外事,崔茵是他的結發妻,永遠都是,手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他都要,偏偏他忘了,美人心易碎,再多的權勢也換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