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后,趙玉凝就要隨越西使臣團一起離開昭陵。
養了十五年的兒馬上要走,饒是趙震珩這樣的人,心底也生出不舍來。
況且德妃已故,趙玉凝褪去一驕縱,上便有了德妃五分影子,想到德妃這麼多年的溫相伴,趙震珩對趙玉凝更加憐惜,親自起把趙玉凝扶起來。
甫一相,趙震珩眉頭擰麻繩:“怎麼瘦了這麼多?”
“只是這幾日胃口不大好而已,父皇不必擔心。”
趙玉凝淡淡的說,再不是當初那個吃一丁點苦頭就又哭又鬧的小姑娘。
會寵哄的人已經不在人世,再苦再鬧只會給人徒增笑料,只能著自己學會寵辱不驚。
“你這孩子……怎麼把你母妃的子都學會了?”趙震珩嘆,這麼多年,德妃一直是后宮里最懂事的存在,皇后偶爾還因為太子和司家的事跟趙震珩吵上一,唯有德妃安安分分,從來都不曾失態過。
“兒比母妃還差得遠,日后出嫁從夫,還需好好學習如何做好一個妻子。”趙玉凝謙虛的回答,提到這門親事,趙震珩臉上的憐惜了一分,拉著趙玉凝在一邊坐下:“朕已經讓人把你母妃的棺木葬進帝王陵,你放心,待朕百年之后,側只會有一人。”
竟是用這麼婚事換了讓德妃與趙震珩合葬的條件。
蘇問春詫異,對趙玉凝的印象完全傾覆。
除夕宮宴的時候,看見趙玉凝和林語歡走在一起,子雖然沉悶了許多,但那子驕縱還在,怎麼除夕宮宴一過,趙玉凝就變這樣了?趙琛宮這件事對的沖擊竟然有這麼大嗎?
“謝父皇隆恩!”
趙玉凝跪下叩謝,宮人再度通傳,二皇子趙凜和皇子妃魏尋煙到,趙玉凝順勢起,坐到蘇問春邊。
除夕宮宴魏尋煙了傷,傷口不算很深,養到今日已了痂,脖子上只剩下一道淺的傷痕。
和趙凜是十指相扣一起走進殿來的,太醫已經確診,魏尋煙有了三個月的孕。
婚十載才懷上這一胎,趙凜和魏尋煙對這個孩子相當重視,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昭告天下,卻是心養著胎,不過半月,魏尋煙就被養得胖了一圈,氣掩不住的好。
“兒子兒媳給父皇請安,愿父皇萬壽無疆,愿昭陵國運隆昌!”
趙凜有疾,魏尋煙又是孕婦,不等兩人跪下,趙震珩便開口吩咐:“不必多禮,坐吧。”
“謝父皇!”
兩人在一旁落座,又過了一會兒,趙熠姍姍來遲。
一進殿,趙熠便快步走到趙震珩面前,不肖多言,直接掀了擺跪下:“兒臣來遲,請父皇恕罪!”
“如今朝中的事都在你一個人上,來遲一點也無妨,起來吧。”
趙震珩很是寬容,許是知道如今只有趙熠一個人能靠得住,看趙熠的眼神都比之前要溫和許多。
趙熠起,卻不落座,就站在趙震珩邊和他說話,商議的都是朝中之事,旁人不上話,只能安靜聽著,又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趙瑾晟才在宮人的通傳聲中進殿來。
他和趙震珩平輩,雖然來遲一點,卻不用像趙熠那般急著認錯,只是跟趙震珩解釋了一下為什麼來遲,趙震珩也沒多說什麼。
人都到齊了,又閑聊了幾句,高如海讓宮人上了飯菜。
所有人按照長尊卑坐好,原本之前都坐在趙震珩手邊的趙玄,這次因為年齡最小,和最不親近的蘇問春一起坐在下首的位置,和趙震珩這個皇祖父隔著好幾個人的距離,像是隔了看不到邊際的山海一般。
所有人都敏銳的發現了座次的變化,但誰也沒有說出來。
趙琛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錯,當初趙玄這個皇長孫了多寵,如今就要多冷淡,這是誰都阻止不了的。
眾人心思各異,卻維持著表面的平和,一頓飯也吃得熱熱鬧鬧,不過所有人都沒什麼食,連年紀最小的趙煜都早早地放下碗筷。
宮人撤走碗,奉上熱茶解膩,剛喝了一口,趙熠主打破一片溫馨好:“今日元宵節一過,開了春天氣馬上就會好起來,皇叔可曾想過什麼時候啟程回西陵?”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作都頓住,氣氛頗為微妙,唯有趙瑾晟還端著茶杯若無其事的喝茶,半晌才放下茶杯沉:“怎麼,老三嫌皇叔在宮里開銷太多了?”
“并非如此,只是西陵總不能無人鎮守,皇叔來京中已經快半年時間,擇日啟程侄兒也好安排人手護送,不然夏日一到,路上多雷雨天氣,總是不大安寧。”
趙熠這一番話說得極為妥帖,他不是要趕趙瑾晟走,而是擔心為趙瑾晟的安危著想。
趙瑾晟抿著不吭聲了,趙熠把話說得再漂亮,也改變不了他希趙瑾晟趕離京的事實。
趙熠到底是晚輩,提這個話題已經是不大恰當的,現在趙瑾晟不接這個話茬,他也不好步步,沉默了一會兒,趙震珩接過話題:“皇弟,朕知道這次讓你回京委屈你了,去年冬早,鬧了雪災,今后三年西陵的賦稅就免了吧。”
本來之前讓趙瑾晟京,打的就是讓人去送死的算盤,如今要趕人走,自然得給點好。
西陵原本的賦稅就不高,如今三年全免,實在是一筆可觀的收,趙凜和趙炎都有些驚詫,趙瑾晟卻輕輕笑出聲來:“皇兄,臣弟跟老三說笑呢,昭陵剛和越西議和,正是用錢的時候,臣弟管著西陵,怎麼能不給朝廷繳納賦稅呢?”
滿朝文武都在想辦法往外給錢,他自然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把錢收回到腰包里。
“老三剛剛說得有道理,臣弟在京里待的時間的確久了,開了春趁著天氣好,也該回西陵待著,春分過后,臣弟就回去吧。”
趙瑾晟自己定了個日子,不等旁人反應又道:“不過西陵千里迢迢,玉歡若是跟著我走實在太辛苦了,我放心不下,還請皇兄看在我的面子上,給賜一門好親事吧。”
話鋒一轉,竟是落到了蘇問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