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與朝臣自古以來都忌諱走得太近,唯恐有結黨營私之嫌,會株連九族,如今京中又正是風云詭譎的時候,蘇時寒和趙熠還在談,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
喬翎也很意外,沒想到路橫州和蘇問春會當著自己的面說這麼機的事。
路橫州沒在意的驚詫,輕輕嘖了一聲:“還有呢?他們談應該不會談到現在,你后來又是被什麼絆住了腳?”
“三皇子離開后,蘇時寒埋了一個盒子,又挖了一壇酒出來,醉酒以后,他說了很多胡話,其中有一句是‘時昭有愧,一路好走’。”
時昭有愧?
喬翎微微睜大眼睛,因為過于意外,一時沒能掩飾住緒,蘇問春和路橫州都目灼然的盯著。
喬翎定了定心神,語氣平靜道:“二位如今也知道我與前史大夫戚牧然嫡子有過婚約,我未婚夫名戚時昭,方才乍然聽見這兩個字,所以很是意外,不過蘇廷尉與我未婚夫實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想必這只是個巧合吧。”
巧合?
蘇問春和路橫州都不這樣覺得,畢竟蘇時寒是十歲的時候才到的遠烽郡被蘇家收養,那時他只有自己一個,問他什麼他都說不出來,蘇忠國查了幾次也沒查到什麼特別的,便隨他去了,如今想來如此置實在是過于草率。
卯時過,有人已經開始早起準備蒸包子糕點賣,容不得他們想明白,路橫州先送喬翎回去,剛趕回來宮里便來了人,讓百進宮吊唁。
畢竟死的是四妃之首的德妃,而且據宮人說,宮中的產婆將德妃肚子里的孩子剖了出來,孩子已經形,是個小皇子。
趙震珩因為此事氣得吐了,后半夜太醫院的太醫在景延宮忙忙碌碌許久才消停下來,宮里的人幾乎徹夜未眠。
畢竟是白事,路橫州又在孝期,他換了一冷灰銀繡蒼鷹華服,頭發用一白綢高高束起,渾上下再無一點佩飾,蘇問春和他穿了同系的服,上一件冷灰繡白蘭短襖,下面著素襦,頭發還沒長長到能扎起來的地步,用一塊頭巾包起來。
路橫州還沒好,蘇問春強行往他手里塞了個暖爐,才同宮人一道乘馬車進宮。
離宮門口還有幾條街的時候,蘇問春說兩人還沒吃早飯,繞道去了旁邊小巷,之前的煎餅鋪子變了賣茶葉蛋的,聲氣的大胡子也換了一個圍著藍白圍的潑辣婦人。
皇城里每天都有鋪子虧得經營不下去,也有新的鋪子不斷開起來,這個小小的煎餅鋪的消失本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蘇問春眸微閃,讓宮人下車去買了六個茶葉蛋和兩碗豆漿,宮人回來的時候,一個穿著墨繡青羽朝服的人站在路邊搖著扇子看著茶葉蛋鋪子重重嘆了口氣。
大冷的天,這人還搖著那把扇子不離,蘇問春看了他一會兒,終于記起他是之前和衛恒李燃他們一起吃飯的協律都尉王鐘青大人,不由開口:“這麼冷的天,王大人怎的沒有乘車攆宮?可要與世子殿下同行?”
蘇問春說著將馬車窗簾得更高一些,自己微微側讓開,路橫州桀驁難馴的臉直直的撞進王鐘青眼里,王鐘青到邊的拒絕了回去,出笑來:“如此,就卻之不恭了!”
王鐘青爬上馬車,想了想還是會和蘇問春在一起坐,蘇問春分了兩個茶葉蛋給他,又讓宮人下去買了一碗豆漿,馬車這才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豆漿熬得濃香,騰騰的冒著熱氣,就著茶葉蛋喝下,胃里很快充實暖和起來,蘇問春的神也好了許多。
吃完東西,馬車正好到宮門口,三人一起下車,亮了腰牌進去,有專門的宮人帶路。
這麼多人看著,蘇問春也沒有跟王鐘青探聽什麼,倒是王鐘青自己閑不住,抱怨了幾句說最近宮里出事太多,司樂局都快變喪樂局了,一個個原本水靈靈的歌姬小生都快哭瞎了,然后又說原本為昭西王出征送行宴熬夜排的歌舞全都泡了湯,如今又得在哭喪的間隙抓時間排練迎接使臣團的歌舞,他這個協律都尉都快忙瘋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蘇問春才想起來,昭陵和越西如今準備休戰談和,專程從西陵召回來的昭西王如今就不用帶兵出征了,那之前昭告天下要選拔的小將也不用隨行了,這些人當如何置?
王鐘青苦不堪言,然而路橫州和蘇問春都不能與他共,他一個人說著也沒意思,正懨懨的準備閉,一個頭大肚圓的胖子從后面追上來,在王鐘青肩膀拍了一下:“一看這招搖的扇子我就知道是你,大雪天還用扇子,你死不死!”
這人和王鐘青關系稔,打趣起來也一點不客氣,蘇問春認出他是那天跟李燃一起去查周家那兩個家丁慘死案子的人,好像吳石遇,是太令。
“吳大人。”
蘇問春拱手行了一禮,吳石遇咧一笑,看見路橫州,立刻規規矩矩行禮問好,臉上的了。
路橫州看見二人的互一的冷漠肅然倒是消融不,出個還算和善的笑:“京中人模狗樣的人多了去了,二位大人倒是難得的與我趣味相投,兩位不必拘束,有什麼便說什麼,我也正愁悶得慌,聽點樂子也好。”
路橫州難得用了自稱,竟是真的很欣賞這兩個人。
蘇問春疑的看了他一眼,吳石遇已攬著王鐘青的肩膀,難兄難弟一般大吐苦水。
什麼膳房前些日子被置了一批人,現在人手已經不夠啦,現在從宮外選人,本來不及教導規矩籌備接待使臣團的宮宴,到時若是出了子,他這顆好不容易養得白白胖胖的腦子說不定就要被一刀砍了給人當球踢。
吳石遇沒說那批人為什麼會被置,但從時間推算來看,應該是和三皇子趙熠被人下毒有關。
堂堂皇子被謀害,這可不是小事,當然要好好徹查,只怕所有經手伺候的宮人都到了牽連。
上面的人只知道抓人砍頭給個代,卻沒想到膳房人手短缺,使臣團不日又要進宮,這中間有了很大的紕留給有心人鉆。
如此倒推一番,三皇子中毒,是旁人所害還是他自己有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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