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很快打發了周澤修回來，回來的時候，蘇時寒已經基本清醒了，正坐在草垛上靠著墻角養蓄銳，他上的服還著，領皺的已經不平，脖子上多了好幾道紅勒痕。

　“周爺已經回去了。”衛恒說，蘇時寒安安靜靜的坐著，一點靜也沒有，知道他現在約莫不想說話，衛恒放聲音：“你服了，這里只有囚服，不想生病的話，你就把服換掉。”

　話落，獄卒把一套干凈的囚送進牢房。

　衛恒了眉心，又是一夜沒睡，他也有點支撐不住。

　“大人，很快就要天亮了，您回去休息一會兒吧。”獄卒好心提醒，衛恒本不想再折騰一次的，但他上的服染了腥，就這麼穿去上朝實在不大妥當，便點了點頭。

　衛家離皇宮不遠，和大理寺倒是隔著很長一段距離，好在這個時辰街上沒什麼人，小半個時辰就到了。

　他徹夜未歸，大門口的燈籠一直點著，門守兩只手攏在袖子里地張著，遠遠看見馬車回來，立刻欣喜的朝里大喊：“爺回來了！快準備熱水和飯食！”

　說完府上熱鬧起來，衛恒掀開車簾下車，門守便捧著暖爐和披風堆滿笑迎上來：“爺，累壞了吧，先暖暖子吧。”

　“不用，我不是說過不用等我嗎？”

　衛恒淡淡的說，他都三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哪需要這麼多人不睡覺陪他一起熬？

　“爺都沒回來，奴才們怎麼睡得著呢。”

　門守說得懇切，不由分說把暖爐塞進衛恒手里，一路進了前廳，里面更是燈火通明，衛明德和楚漣漪冠整齊的坐在飯桌旁，連老太太也在，老太太頭上戴著一條銀灰攢金珠抹額，一見衛恒就樂呵呵的笑起來，倒是比衛恒還神采奕奕。

　只是年紀大了，牙齒掉了好幾顆，笑起來只剩牙齦，看得衛恒心頭一酸。

　“爹、娘、，你們怎麼都還沒睡？”

　“這大冷天你在外面不回來，我們怎麼睡得著？”楚漣漪起把他拉到桌邊坐下。

　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前廳燒著炭火，比外面溫暖許多，便襯得衛恒服都是生冷如鐵的，楚漣漪頓時心疼的皺眉：“這麼冷你怎麼不再多穿兩件？再不濟捎個信回來，府上也好讓人給你送服去啊。”

　話里三分嗔怪七分心疼，衛恒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娘，我都三十五了，若是真的覺得冷我自己知道加服。”

　“三十五又怎麼樣？你又不肯娶妻，邊也沒個己的人伺候著，你便是七老八十了，只要為娘還有一口氣在，為娘也要念叨你！”

　楚漣漪親昵的抬手了衛恒的腦袋，娶妻這事早些年楚漣漪念叨得厲害，急得都上火了，衛恒過了三十以后便不怎麼提了，今日再提起來，未免有些突兀。

　衛恒心思縝，看看衛明德，再看看咧著樂呵的老太太，頓時明了：“爹、娘，你們已經知道我今日在議政殿和太子殿下說的那些話了？”

　衛家人行事向來坦磊落，楚漣漪因為出武將，子更是爽利，聞言豪爽的拍拍衛恒的肩膀：“兒子，你放心，你難得結識了一個朋友，要為他兩肋刀也是很正常的，我們都很支持你，也愿意一直跟你站在一起，不過衛家這一脈總不能絕了后，你給衛家留個香火，剩下的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

　衛恒眼角了，衛明德一臉凝重的嘆了口氣：“不過你若是要舉衛家滿門之力和皇室抗衡，這姑娘就不能迎進門，只能養在外面，這實在是委屈了，不過我和你娘會打點好一切，安排人保護，讓和孩子余生食無憂。”

　“……”

　越說還越離譜了！他糟蹋人家姑娘子，不娶人家還要讓人家給自己生孩子，哪家姑娘瘋了會做這樣的事？

　“爹、娘，兒子對太子殿下說那些話，只會在最糟糕的況下才會那樣做，平時兒子不會……”

　“我和你爹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啊，況沒有那麼糟糕自然最好啦，我們就可以八抬大轎、明正娶把那姑娘迎進門了。”說到這個，楚漣漪的眼睛都亮了，臉上止不住的出笑來，老太太也跟著點頭，牙齒沒了說話風：“對，聽你娘的，沒……沒錯！”

　衛恒頭更疼了，正想說沒胃口不吃東西了，楚漣漪搶先轉移話題，盛了一碗粥遞給他：“好了，不說那些了，你先趁熱吃點東西，大冷的天不吃東西怎麼能行。”

　大冷的天，一家人都在等他，他要是什麼都不吃直接走人，和那些不孝子弟有什麼區別？

　衛恒接過碗小口小口喝湯，楚漣漪像往常一樣和衛明德說這幾日府上要籌備的事宜。

　年底是老太太八十大壽，衛家低調了這麼多年，這一次怎麼也要辦一下，不止是京里的權貴，衛家幾個叔伯也要趕回來，到時一大家子人定是熱熱鬧鬧老太太高興得不行。

　衛家幾個叔伯當年在朝中也算得上是風云人，不過先帝逝世以后，這幾個叔伯便漸漸退出了朝堂做起了閑散生意，老太太一聽見他們的名字，整個人便止不住的激起來。

　衛恒聽著聽著才終于反應過來他之前跟趙琛說的那句話究竟意味著什麼。

　如果他真的要跟趙琛懟起來，牽連的將是整個衛家，爹、娘、還有幾個叔伯，全都要和他同生共死。

　他是衛家的嫡子，自出生以后就到全家人的護，后來幾個叔伯的孩子出了事，全家人更是把所有的關都給了他，反觀他呢，平時子不冷不熱，也回報給他們什麼，如今還……

　越想這些衛恒越覺得食難下咽，終于忍不住停下作，抬頭看著楚漣漪和衛明德：“爹，娘，我的婚事，你們看著辦吧，我沒意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