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亡故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京都,不過只對外宣稱太傅是病故,百姓只是在茶余飯后唏噓一番,不知。
第一日朝中文武百基本都前往太傅府吊唁,第二日,諸位皇子和一些比較近的地方屬趕來吊唁,第三日,遠在他鄉的太傅學生日夜兼程趕回京中。
太傅府住不下這麼多人,城中客棧很快都客滿。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太傅一生兩袖清風,卻桃李滿天下是什麼樣的盛況。
許是老天還存著悲憫之心,自太傅離世后,一直雨連綿,每日推開窗看到的都是沉沉的天,得人心里不舒服極了,明明才初冬,溫度卻已似隆冬時節,冷得人早早地從柜里把襖子翻出來。
往年這個時候還未開始賣炭火,今年這個寒冬來得猝不及防,饒是宮里的貴人,也實打實的了一把冬日的凜冽,除了皇帝寢宮還有一些陳年舊炭撐著,其他人竟是連一點炭火都找不到。
盡管務府已經派人催了好多次,冬炭也一時半刻抵達不了京都,于是城中賣干柴的買賣都坐地起價起來。
只是天氣如此冷,干柴又能有多?自己家都不夠用,哪還有人舍得拿出來賣?
貧苦人家往年一個寒冬都是這麼熬過來的,今年不過是提前了一點,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那些生慣養的富家子弟倒是因此吃了不苦頭,而昭陵份最尊貴的人,皇后在這個初冬吃到的苦頭是最大的。
趙震珩了皇后三個月的足,連東辰宮的人都不得外出,所有飯食都是經宮人送到東辰宮來。
明面上是足,實則已與監無異。
沒了后宮妃嬪請安,偌大的東辰宮一下子就變得蕭索冷清起來,太子妃司念羽被驅逐出去,皇后邊連個己說話的人都沒有,竟有種自己冷宮的錯覺。
可司家財力尚且鼎盛,太子剛剛輔政,馬上就是要做太后的人,怎麼會被打冷宮?
皇后是打心底不相信趙震珩會對自己做什麼的,被足以后也好不慌張,在宮里該吃吃該喝喝,只是沒有冬炭,不住寒,才過了一夜便了寒,頭昏腦熱,竟是連下床都不能。
做姑娘時在家里就被養得矜貴,做了皇后以后更是沒吃過什麼苦頭,伺候的宮婢見燒得厲害,幾次試圖出去找太醫都被侍衛攔了下來,那宮婢急得不行,給侍衛塞了不好,可好被拿了,讓他們幫忙傳的話卻一句都沒傳出去。
宮婢急得都快哭了,有忠心一點的,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求他們給陛下傳個信,說皇后病了,可就算磕得頭破流,也沒有一點用。
無功而返,那宮婢磕破了腦袋卻不敢讓皇后看見,怕給皇后添更多的堵,卻還是被皇后敏瑞的發現。
皇后到這時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境,趙震珩竟然真的是把了起來,心中也是唏噓,夫妻一世,沒想到臨了臨了,這帝后恩的假象還是被撕破了。
唯一讓皇后安心一點的是趙琛沒有在這個時候來,風寒只是磨人一點,但死不了人,倒想看看,趙震珩為了那個小賤人到底還能干出多荒唐事來。
趙琛在太傅府足足守滿了三日才離開的。
離開那日依然下著雨,穿著一雪白孝的衛恒撐著傘將太子送出門來。
趙琛上還穿著前日那套赤金常服,幾日不曾換洗,服有些皺,還染上不臟污,趙琛面容憔悴,眸底布滿,整個人都籠罩在冷沉的悲慟之中。
衛恒湊近趙琛,低聲與他說著什麼,似乎在寬,然后在路過的百姓和前來吊唁的人的注視下,趙琛面朝太傅府的大門,端端正正的跪下,行了一記叩拜的大禮。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直到趙琛乘著馬車消失在蒙蒙的煙雨中才猛地回過神來。
剛剛太子殿下是在太傅府門口跪下了嗎?
太子可是昭陵儲君,是千金之軀啊!他這般不顧份跪下行禮,當是極其看重太傅這個老師!
一國儲君尚且能如此對待恩師,更遑論其他人呢?
這消息很快在京中傳揚開來,不管旁人如何,一些稍微有才的人都對趙琛此舉深敬佩。
眾所周知葉太傅學富五車,能得他指點乃祖上積德,太傅為人又剛正不阿,太子能對太傅敬重到如此地步,必然是相當惜才,并且能聽進旁人建議的人,這如何能讓人不心生向往呢?
不過這些話一時還傳不到趙琛耳中,在回宮之前,他有讓心腹拿著自己的信去城中各個客棧打了招呼,凡是來吊唁太傅的學生,不論高低,食宿他全包了,務必好生招待。
心腹帶著信離開,趙琛坐在馬車里面,終于松了口氣,疲倦的了自己的眉心。
這三日他雖然沒有像衛恒那樣不眠不休,卻也睡得極,太傅府的吃食又總不合胃口,熬到今天,他已經有些心神俱疲。
“離回宮還要一些時間,殿下可要休息一會兒?”
蘇問春輕聲問,也陪趙琛熬了三日,不過這三日比在遠烽郡浴拼殺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倍,是以的神還算不錯。
“也好。”
趙琛說,突然斜長坐在下面,子一歪,靠在蘇問春上。
“墊子太了,讓本宮靠一下。”
只說了這麼一句,趙琛便放松,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睡過去,蘇問春渾僵得不行,猶豫良久終究沒有把他推開。
亮出太子的宮牌,林軍照舊沒有過多搜查,直接讓馬車進了宮,離東辰宮還有兩道宮門的時候馬車停下,蘇問春剛想醒趙琛,趙琛已自發的醒了過來。
想來是方才馬車搖晃,他也本沒有睡著。
蘇問春跟著下了馬車,宮人上前要幫趙琛撐傘,趙琛自己接過,一如在太傅府門口那般,偏頭看了蘇問春一眼,示意上前與他同行。
蘇問春正要走到他邊,司念羽低的聲音響起:“殿下,你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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