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巨響，一切歸于平靜。

　葉明昭的緩緩跌落在地，漆黑的門框上留下深紅的跡，殷紅的很快浸染了葉明昭的袍和議政殿被得反的地磚。

　眾人還被那一聲巨響震得回不過神來，良久，終于有人了。

　是衛恒沖到了葉明昭面前。

　葉明昭的腦袋撞了個，流不止，衛恒生平第一次如此慌張，手忙腳的用自己的袖子幫葉明昭捂住傷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怒吼：“宣太醫！快宣太醫！”

　司殿太監離得最近，嚇得人都傻了，腦子木木的，被吼了半天才戰戰兢兢的抬頭去看趙震珩。

　趙震珩的臉難看到了極點，葉明昭這個老東西到底從哪兒得知的消息恰好了點來這兒撞墻給他找晦氣？

　“都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宣太醫！”

　得了允準，司殿太監這才風風火火的跑去找太醫。

　葉明昭的一直在流，腥味很快在整個議政殿彌漫開來，腥甜得讓人覺得頭暈惡心。

　太醫還都聚集在景延宮救治那個人，從景延宮過來還需要很長的時間，百全都站那兒看著，看著葉明昭的一點點流干，看著他臉越來越白，漸漸沒了呼吸。

　他傷得實在太重了，衛恒一開始還努力幫他按住傷口，可沒一會兒就發現這樣做一點用都沒有。

　葉明昭很快沒了呼吸，在衛恒手下一點點變涼。

　約莫過了兩刻鐘的時間太醫才被司殿太監拖著趕到，還沒來得及把氣勻就聽見衛恒近乎冷漠的聲音：“不用了，太傅已經走了。”

　太傅走了。

　這個消息，像一聲警鐘，鳴在在場每一個人頭上，也鳴在昭陵布滿霾的上空。

　葉明昭死了，當著文武百和趙震珩的面，罵著趙震珩昏聵荒唐，一頭撞死在了議政殿門口，濺三尺。

　這種事，在昭陵國史上還是頭一回發生。

　畢竟當帝王的，就算再怎麼荒誕至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不會真的得朝中重臣以死相諫，當然，更重要的是，在昭陵建國的兩百余年，也只出了葉明昭這麼一個為了天下黎民甘愿豁出命去的肱骨之臣。

　葉明昭的尸就這麼擺在了議政殿，文武百誰都沒有說話，一直跟在葉明昭后的主和派個個面上都是一陣悲戚，而之前和葉明昭政見不合的朝臣也都滿臉唏噓。

　有一說一，這位葉太傅可是對昭陵忠心不二的人啊。

　衛恒的臉比趙震珩的臉還要可怕，葉明昭對他恩重如山，他一直把葉明昭當半個父親，但就在剛剛，他親眼目睹了葉明昭撞死在自己面前，這讓他怎麼接的了？

　在一片倉皇不安的悲戚之中，還是趙琛最先反應過來，葉明昭到底也是他的恩師，如今又是為了勸諫趙震珩做事不要太荒唐才會落得如此地步，趙琛臉上也浮起悲痛，卻比衛恒更有理智。

　“來人，為太傅整理冠，送太傅回家，讓人準備金棺送到太傅府，擇日發喪！”趙琛命令，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趙震珩太突突的跳，對葉明昭今日的舉，氣惱到了極點，然而現在人已經死了，趙震珩再生氣也不能對一尸做什麼。

　“按太子說的做！”

　宮人立刻上前把葉明昭的尸抬下去，又提了水來把地上的漬干。

　宮人的作很迅速，地面很快恢復干凈整潔，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但衛恒還站在殿里，他的朝服還有半干的漬，空氣里的腥味一點都不曾散去，明明白白昭示著，有一位朝廷重臣剛剛撞死了。

　“陛下，那個子……”

　孫鑒開口，在這種況下，趙震珩若是還想再留下那個子，可就太站不住腳跟了。

　“丞相和孫卿留下，其他人先退下！”趙震珩強勢的命令，這個時候，他不想再聽這麼多人吵吵嚷嚷。

　其他人都不得不要留在這兒呢，連忙告退離開議政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風卷著冷的水汽撲面而來，讓走出大殿的人都打了個冷。

　衛恒走在稍微落后一點的位置，趙琛快步跟上，低聲說：“鴻遠，本宮與你一起去太傅府上看看吧。”

　太傅這些時日子不好，趙琛作為太子就只去看過他一回，后來便再也沒去過，如今葉明昭死了，他再去反倒顯得有些諷刺。

　衛恒的臉繃得的，沒有偏頭看趙琛，平靜的前方。

　前方雨綿綿，朦朧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像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前路會通往哪里。

　“殿下。”

　衛恒偏頭低喚，余看見蘇時寒穿著一朝服安安靜靜的走進雨幕。

　風吹得他袖鼓鼓的，將風雨悉數兜進袖中，他的背影拔沒有一彎折，像一把純黑的利刃，筆直的劈進迷霧中，似要在這一片霧茫茫的天地中劈出一條明路來。

　“怎麼了？”

　趙琛疑的聲音拉回衛恒的思緒，衛恒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趙琛，趙琛目坦，直白的與他對視。

　“殿下可知，是誰通知老師來的嗎？”

　葉明昭病得厲害，衛恒隔三差五就要去太傅府走一遭，葉明昭的怎麼樣，他是再清楚不過。

　平日除了他，基本沒什麼人去太傅府探，那麼葉明昭是從哪兒得來的風聲知道趙震珩做了這樣的荒唐事，還拖著病軀冒雨趕進宮？

　“鴻遠這話是什麼意思？”趙琛敏銳的瞇起眼睛。

　衛恒不是那種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即便被趙琛這樣看著，也沒有毫退閃躲：“微臣只是疑，到底是誰告訴了老師這個消息。”

　昨天宮里發生的事，衛恒直到今早看見趙琛才知道，文武百更是毫不知，能通知葉明昭的，只有宮里的人。

　而宮里最想弄死那個人的，應該非趙琛和皇后莫屬。

　衛恒能理解他們為了昭陵著想的心，卻不能接他們把葉明昭當槍使。

　冷風吹得人臉都有點發疼，趙琛皺眉看著衛恒：“鴻遠懷疑是本宮派人通知太傅進宮的？”

　“所以，殿下，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