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腫得厲害，心里也難，蘇問春晚上沒吃東西，第二天一大早便被醒了。

　窗子外面灰蒙蒙的天還沒亮，床邊沒人，手一片冰涼，綠豆昨晚本沒有回來，想來應該是去喬翎那里睡了。

　嚨很干，蘇問春掀開被子下床準備倒點茶喝，冷不丁看見桌上放著一個東西，定睛一看，是個細小致的食盒。

　誰放這兒的？

　蘇問春打開盒子，一清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是紫薯粥。

　食盒是特制的，底部放著碳火煨著，粥還是熱的，正好可以口食用。

　肚子很誠實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得不行，蘇問春便不費心思去猜是誰這麼了解，知道這個時候會，送了紫薯粥過來。

　肚子了，面前正好有碗粥，為什麼不吃？

　粥熬得糯粘稠，紫薯甜，一口下肚，蘇問春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治愈了。

　在軍中養習慣，一碗粥被迅速吃完，卻發現碗底還著一張紙條，只有四個字：記得含藥。

　字跡也很悉，出自那個蘇時寒的男人之手。

　都說了沒關系了，為什麼還要做這樣容易讓人想歪的事？

　蘇問春點了燈，平靜的看著豆大的火苗一點點把那張紙條吞噬掉。

　這個人念舊、還很優寡斷，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子算不得好，在遠烽郡發生的一切卻讓明白，舍不得的、珍視的那些人和事，總會有人幫舍得。

　就像這段，蘇時寒步步著幫做了決斷也好，總比自己一直反復搖失態來得利落。

　燒完紙條，蘇問春出門去了喬翎的院子，醒得早，喝完一碗紫薯粥到主院的時候也才剛過卯時。

　進院門的時候，蘇時寒正好穿著朝服往外走。

　天氣越發寒冷，務府發了冬天新制的朝服，加了一件黑大氅，領口是上好的油亮貂皮，將他整個人裹住，不止面繃，連眼眸都染上冷。

　“蘇大人早。”

　蘇問春側頷首避讓，蘇時寒的目輕飄飄的從依然腫得老高的臉上劃過，最終什麼也沒說，越過離開。

　蘇問春按照規矩等了片刻這才朝著喬翎的房間走去。

　灰蒙蒙的亮未亮的天下，他們背道而馳，誰也沒有回頭，像兩個從此以后再不會有任何集的陌生人。

　這個時辰喬翎已經起了，綠豆年歲還小，喬翎沒醒，由著睡，出門看見蘇問春站在門外，有些驚愕：“綰綰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想拿點紙筆回西院，不是要畫冊子麼，時間有點，我心里掛念著睡不著，就想早點起來畫。”

　“知道你要用我昨晚就準備好了，本想等吃過早飯讓綠豆幫你拿過來的。”喬翎回房間拿了一個包裹出來，里面是昨天準備好的筆墨紙硯。

　“謝謝。”

　蘇問春謝著接過，喬翎見半邊臉還腫得厲害，神寡淡，眸底沒了之前堅韌的芒，不由勸了一句：“綰綰，昨天的事……你別怪蘇大人，五公主到底是皇室，那種況下，蘇大人也沒辦法立刻讓向你道歉。”

　嚴格說起來，趙玉凝為尊，蘇時寒為卑，為外臣，他的確是沒有資格對公主行事有什麼意見的。

　“我知道，昨天我也是氣糊涂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怎麼敢真的讓金枝玉葉的公主道歉，那不是折我的壽麼？”

　蘇問春順著喬翎的話說，艱難的勾了勾，眉眼彎彎，顯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覺已經對昨天的事完全不在意了。

　傷這樣，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綰綰。”喬翎嘆了口氣，卻也沒有太多安人的經驗，只抬手在蘇問春微的發上了一下，“以后會好起來的。”

　頭發看起來有些蓬蓬的，手卻意外的溫，像這個十五歲的姑娘，看著堅韌不拔，實則心比旁人想象中的要許多。

　蘇問春回了喬翎一個燦爛的笑。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的肩膀在很緩慢地恢復知覺，陛下也答應會還那些將士一個公道。

　依然行于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卻于黑暗中看到了寥寥的火，盡管那火很小，堅信終有一日會迎來亮。

　拿著筆墨紙硯回到西院，蘇問春立刻鋪開紙筆開始研磨記錄。

　再過一個月就是冬了，淮山以北會下大雪，山南雖然不會下雪，卻有凍雨，溫度會比京都冷上許多，而且空氣，火折子很容易變。

　蘇問春提筆寫下火折子防的法子，隨后又按照記憶寫下山里什麼地方比較適合安營扎寨，什麼地方比較容易找到水源。

　這些都是很小的細節，如果不是過去三年，蘇灼經常帶著到軍營散心，也本不會知道。

　為了方便閱讀，蘇問春基本都會在旁邊配一個小圖，圖文并茂，當做一本簡易的游志倒是趣味橫生。

　一旦專注的投到一件事上，時間就過得非常快，等蘇問春再次察覺到肚子的時候，已經是未時末。

　蘇問春意猶未盡的放下筆，抬手想放松一下，這才發現肩膀刺痛得厲害，忍不住悶哼一聲，房門推開，綠豆探進腦袋：“吃飯麼？”

　“吃！都要死了，怎麼不早點我？”

　蘇問春著肩膀嘀咕，綠豆推開門，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進來：“我你好幾次了，是你自己沒聽見。”

　喲，還知道頂了？不把自己當小丫鬟了？

　蘇問春挑眉，迅速把桌子收拾出來，迫不及待的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剛口就燙得吐出來，出舌頭哼哧哼哧的了半天氣：“從廚房過來還有一段距離，這湯怎麼這麼燙？你用飛的嗎？”

　“不是從廚房端過來的，是我在小廚房自己做的。”

　綠豆得意的說，蘇問春的作猛然僵住，又聽綠豆繼續道：“你放心吧，蘇大人說了我們可以單獨做飯，想吃什麼，直接告訴廚房，第二天廚房會把菜送過來的。”

　這麼公然的開小灶，應該不是偏，是不想在吃飯的時候看見吧。

　“廚藝不錯。”

　“那當然，我在我們閣里可是……”

　綠豆的聲音戛然而止，想起臨月，臉上的笑也收斂，低下頭悶不做聲的吃東西，快吃完的時候悶悶開口：“過兩天是臨月姐姐的冥誕，我要去看看。”